上午剪綵,中午會餐,一堆應酬總算告一段落。直到下午三點多中陸薄修纔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他點上一支菸深深的吸了一口,緩緩的吐出一個煙柱,他只吸了半隻煙便將剩下的半截煙在菸灰缸中按滅,然後將身體靠進寬大的椅背裡翹起二郎腿閉上了眼睛。

他習慣性的將今天剪綵等事宜在腦海裡像放電影一樣的捋順一遍,把每個重要人物的表情心思都揣摸了一番,他的嘴角扯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然而在他的腦海裡又浮現出早晨的夢,夢裡又再現了當年離婚時的場景,安諾夕那張蒼白悲涼的臉在一年後的夢裡感覺完全不同,少了鄙夷多了憐惜。

這時陸薄修的手機響起,他拾起手機看到是好哥們房高亮的來電,他的臉上立刻浮現出愉快的笑容,手機剛剛接通就聽到房高亮的鬼叫聲。

“三哥,你知道慕二最近結識什麼新人了嗎?”

“沒聽說啊,怎麼了?”

“我早晨給他打電話說晚上哥幾個聚聚,他說他有點事要晚點來,叫我們等他,我叫他把事情安排一下,儘量按時來。剛纔我又給他打電話他還是說要晚點來,在我再三挖掘下他才說出緣由,竟然是要陪一個人練擊劍!你說什麼人比咱哥們還重要啊,這種情況可是史無前例啊!”

“呵呵,他說陪誰練劍了嗎?”

“問他不說啊,氣死我了,就是要我們等。哎,你說會是誰呢?”

“這還不好辦,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哈!對啊。”

對於慕振東的反常舉動陸薄修也非常好奇,他掛了電話拿起車鑰匙邁着輕快的步伐走出辦公室,他邊走邊在心中揣測,什麼人能叫慕二把這哥幾個扔到一邊呢?

高航、慕振東、陸薄修、房高亮這四人在小學的時候就非常交好,他們一起淘氣一起被老師批評罰站,他們的家長也常常一起被老師召見。在他們讀小學四年級的時候對桃園結義非常着迷,他們便合計要結拜。於是他們選擇在一個週末舉行儀式,地點選在敬亭山上的弘願寺。

那一天,房高亮溜鬚老媽給他做了一條大魚,說是自己要在家吃魚學習,可是等他的老爸老媽上班一走,他便立刻美美的將這條魚打包,拎着走出家門直奔四路公交車站。

那一天,慕振東對他媽說要買學習資料,要了一長大錢,一大早就等在熟食店,買了熟食店燒熟的第一支燒雞,然後又去超市買了幾瓶水,直奔四路公交車站。

那一天,高航用自己平時節儉下來的所有積蓄買了四樣水果和四個大面包,直奔四路公交車站。

那一天,陸薄修的老爸陸德福丟失了一瓶茅臺酒。

那一天他們在四路公交車站如期聚齊,然後坐上四路公交車來到敬亭山,他們先去弘願寺拜了佛祖,然後來到敬亭山背面尋了一處非常靜謐的空地,紛紛拿出自己帶來的食物,一個個煞有介事的樣子。

陸薄修的方便袋裡除了有四根香腸和一捆香外,還有一個用報紙包裹的非常嚴實的東西,他一層層去掉報紙露出一瓶茅臺酒。高航、慕振東和房高亮立刻眼睛一亮一口同聲的說道:

“我去,茅臺酒!”

慕振東拍了拍陸薄修的肩膀說:

“陸薄修你準備的好周到,我們竟然把最重要的‘酒’給忘記了。”

陸薄修得意的說:

“想你們不會記得的。”

陸薄修自小就養成了一種良好的習慣,就是他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會事先做足功課。最後陸薄修掏出一根針,房高亮接過針說:

“陸薄修,這根針有點粗啊。”

“針粗軋的眼兒才大,纔會滴出血來。”

慕振東煞有介事的說道。

“也對,但是會很疼的。”

“嗨!男子漢大丈夫,腦袋掉了碗大個疤了,還在意這點疼嗎?”

慕振東大聲說道。這時陸薄修已經將茅臺酒的瓶蓋打開,高航雙手捧着一個小二碗站在陸薄修面前,陸薄修把酒倒入小二碗裡看向其他三人果斷的說:

“可以開始了。”

高航拿着針有點小猶豫,慕振東對高航伸出手大聲說:

“把針給我,我先來。”

慕振東拿着針稍稍醞釀了一下情緒,果斷的刺向自己的左手中指,他的眉頭狠狠的一皺悶哼了一聲,這一針下去應該刺到了骨頭,血瞬間流了出來。陸薄修立刻將碗端到慕振東面前,四個小腦袋齊齊的圍在這個盛着茅臺酒的小二碗兒裡。

因爲刺的太深,血流如注,已經無法數滴數了。房高亮焦急的喊道:

“三滴,三滴,怎麼數不出滴數了。”

陸薄修見血把酒染紅了對慕振東大聲喊‘好了’,而房高亮急道:

“三滴,不是說三滴嗎?”

“軋的太深了,已經形成血流了,無法數滴數了,就這樣吧,心誠就好。”

高航穩重的說道。慕振東以一個資深者的姿態對三人說:

“你們可以軋的淺一點,淺一點應該能數滴數。”

慕振東說着接過陸薄修手中的碗,陸薄修接過針,嘴脣抿緊刺向自己的手指,陸薄修掌握的恰到好處,他成功的數出三滴血來。房高亮看到慕振東和陸薄修的表情有點小膽怯,他對陸薄修說:

“陸薄修,要不你給我扎吧,我掌握不好火候啊。”

“這事不能替代,必須自己扎,這是表示你的誠意問題,你如果不扎就出局。”

陸薄修果斷的拒絕。

“誰說我不紮了,我是怕扎不好會像慕振東那樣數不出滴數嗎。”

房高亮立刻急道。高航接過針對房高亮說:

“我先來,你再醞釀一會兒哈。”

高航對着自己的左手中指刺了下去。

“哦。”

高航哦了一聲,聲音很短暫。最終只剩房高亮了,他拿着針,醞釀再醞釀,最終他大叫着閉着眼睛刺向自己的手指,引得那三兄弟一通大笑。

敬亭山的背面一處靜謐的小空地,四個稚嫩的小男孩兒把雞、魚、水果擺在一個小土堆前,他們點燃四炷香,每個人的手裡一炷,然後整齊的站成一排,他們把手中的香舉過頭頂,對着天作了三個揖之後插在土堆上,然後他們整齊的跪在這個小土堆前對着四炷香拜了三拜。

陸薄修端起被他們四個人的血染紅了的茅臺酒就要喝,慕振東立刻阻止。

“陸薄修你別喝。”

“爲嘛呀。”

“應該高航先喝,老大老二老三老四,按照順序喝。”

“哦,對啊。”

陸薄修立刻把酒碗遞給高航,高航喝了一口後遞給慕振東,慕振東喝了一大口遞給陸薄修,陸薄修喝了一大口遞給房高亮。每個人都喝了一口酒,之後,四張無比激動的小臉面面相窺,最終高航伸出一隻手,另外三隻手迅速搭上高航的手,四肢小手緊緊的搭在一起。

“我,高航,老大。”

“我,慕振東,老二。”

“我,陸薄修,老三。”

“我,房高亮,老四。”

“我們向老天爺發誓,今生今世永遠是哥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這就是現代版的歃血爲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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