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晴嵐也是瞥了一眼,說道:“怎麼是這樣的東西?就沒有好一點兒的?讓不知道的人看見了,還說是我苛責了我屋裡人了。尤其是那些眼皮子淺習慣嚼舌頭根子的,不一定還會說,我容不得人,看不得世子房中有別人,就連點兒好吃好喝的也捨不得給,再給我頭上戴一頂善妒的大帽子,我可是當不起。”
“回少奶奶的話,廚房的人說了,既然還是姑娘,就沒辦法按照姨奶奶的規定,可是府中的大丫頭都沒有份例菜品的,也就只能按照二等丫頭的加了一個菜,還說了,以前花穗姑娘吃的也是這樣的。廚房裡好的東西雖然還有,可是斷沒有隨便爲了一個丫頭就動了的道理。再說了,要是說您苛責了屋裡的人,這話傳出去誰都不信的,您平日裡怎麼對待下人的,大家都看的明明白白的,又怎麼會有那樣的人呢?”這丫頭倒是個伶俐的,只是笑着回話。
“既然是這個規矩,那以後就這樣吧。對了,你可知道這姨娘的飯菜是什麼份例?”趙晴嵐只是微微點點頭說道。
“回少奶奶的話,姨娘按照規制是四個菜一個湯,有一個是葷菜,雞鴨魚肉換着的,其他都是素菜。”這丫頭倒是個十分有口才,也知道事情的,就算是趙晴嵐忽然問了這個話,她也是對答如流。
“既如此,倒是也不算苛責了
。我看着你倒是個口齒伶俐的,在這府中幾年時間了?都是在我們院子裡伺候的?”趙晴嵐覺得眼前這個丫頭倒是個可造之材,因此多問了一句。
“回少奶奶的話,奴婢不是您這院子的,原是廚房裡的丫頭,今日黃連過去取翠羽姑娘的飯食,卻因爲不舒服,我就送過來了。”這丫頭笑着說道。
“原來是這樣,我瞧着你倒是個聰明伶俐的,我就把你調到我院子裡來服侍怎麼樣?你可願意?”趙晴嵐想着紅翎的年紀大了,過一兩年也就要出嫁了,自己身邊沒有一個可心可意的人是不成的,因此覺得眼前這個丫頭要是調教的好,將來必定能是自己的左膀右臂,故而問道。
這丫頭哪裡能想到,自己不過是送了一回飯,就有這樣的造化了,因此忙就說道:“但憑少奶奶吩咐,奴婢絕對沒有不願意的,何況誰不知道能伺候少奶奶和世子是我們做奴婢的福氣,就只是怕奴婢是廚房裡的人,粗手笨腳的,要是做錯了什麼,反而讓少奶奶生氣。”
“你倒是個嘴巴甜的,我瞅着你這個樣子也不是個粗手笨腳的,放在廚房也着實是可惜了你了。罷了,等會兒我讓紅翎過去說了,你就直接來我院子吧。”趙晴嵐看着這丫頭,總覺得很是討喜,因此,笑意倒是多了幾分:“你做我院子裡的人,機靈固然要緊,可是忠心卻是頂要緊的,要是沒有忠心,我倒是情願不要你這個伶俐的。”
“少奶奶您放心吧,奴婢絕對不會和那些眼皮子淺的一樣,奴婢雖然沒讀過書,可是卻也知道,做人最要緊的是講義氣。既然跟着少奶奶,自然少奶奶就是奴婢要全心全意伺候的人,絕對不會去撿高枝。”
“好了,你也別給我灌迷魂湯了,正好,你紅翎姐姐如今是一個人住着的,你就和她住了也是好的,和她多學着點兒,對你將來有好處。”趙晴嵐如何聽不出來這丫頭口中所指的人是誰,可是她裝作什麼都沒明白一樣,只是笑着說道。
衆人聽了趙晴嵐這個話,當下也是吃驚的很,少奶奶讓這丫頭和紅翎住在一起,可不就是要她頂替翠羽了,就算是當下不能做一等丫頭,可是過不了多久,卻也就是少奶奶身邊一等一的大丫頭了,看起來這人鴻運當頭確實是誰都擋不住啊,這丫頭,原本不過是廚房裡的一個粗使丫頭,誰知道今天就這麼無意間到了少奶奶的眼前,卻從此有了不同的路。
“既如此,我等會兒過去回了管事,就安頓她住下來
。”紅翎在短暫的吃驚以後,笑着說道。
小姐讓這丫頭跟着自己,必定是有要擡舉這個丫頭的意思,可是想來小姐也是怕這個丫頭不可靠,讓自己注意點兒,這纔會安頓在了自己的屋裡。也是呢,最近小姐還說,給自己物色了一個人,還不錯,等過陣子就安排自己的事兒,這要是自己走了,小姐身邊沒有貼心的人可不成,翠羽如今眼看着是指望不上了,小姐可不是要新培養個人。這丫頭看起來聰明伶俐的,將來能好好幫襯小姐也未可知。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趙晴嵐這會兒纔想起來,自己還沒問着丫頭的名字。
“奴婢叫彩雲。”
“以後,你就是我這院子的人了,這院子裡的丫頭,世子似乎是都用藥來取名字的,不如我給你也改一個吧。”趙晴嵐總覺得彩雲這名字不好聽,因此笑着說道。
“謝少奶奶賜名。”這丫頭倒是機靈的很,忙就跪下磕頭說道。
“起來吧,別動不動就這麼跪下,我們這院子,可沒有這樣的規矩。以後你就叫青黛好不好?”趙晴嵐想了半天,這才說道。
“青黛,這名字真好聽。”這丫頭識字不多,可是聽着這個名字也覺得比起自己以前的名字彩雲,這個不知道好聽了多少。
“小姐可是真疼愛你,古詩說:青黛畫眉紅錦靴,道字不正嬌唱歌。說的可不就是你這個名字了。小姐給你的這個名字,又像是紫蘇半夏她們的名字,卻也像是和我的名字一樣的,我是紅色的,你是青色的,也算是天生的一對了。”紅翎笑着說道。
“青黛謝謝少奶奶賜了這麼好聽的名字。青黛原是無依無靠的孤兒,被王媽媽看見可憐才收留,做了府中的丫頭,給了我這麼個名字叫彩雲,因爲王媽媽是在廚房的,所以我就一直在廚房了。”青黛說了自己的身世。
趙晴嵐聽了這才知道青黛不是這府中家生的丫頭,這樣的倒是更好,家生的畢竟牽連的太多了,不是和這個有親戚,就是和那個是朋友,不知道多少的牽連,這樣一個從外面來的丫頭,纔好爲自己所用。
“也是個可憐的苦孩子,你從小就是孤兒的話,就是從來沒讀過書?”趙晴嵐想了想再問道。
“是,少奶奶,我從來沒讀過書,能吃飽飯就不錯了,哪裡還能讀書,奴婢可是連想都不敢想能識字
。”青黛笑着說道。
“你以後就跟着你紅翎姐姐學幾個字,雖然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可是認識幾個字總是好的,以後說不一定還有用處的。就算是不出口成章,可是起碼以後也不至於就被人給騙了去。”一個能幫襯自己的,就算是沒有多少學問,可是總還是要識字的,翠羽和紅翎當時也是跟着自己陪讀的,不過紅翎專心,這會兒學問可是不知道比翠羽好了多少。
青黛哪裡想過自己還能有讀書識字的機會,這會兒對趙晴嵐更是感恩戴德了。“我一定好好學,一定不丟少奶奶的臉。”
別的人都是開心的,只有翠羽,這會兒被人晾在這裡,又是一早上沒吃飯的,可不知道多難受呢,偏偏沒有人讓她去吃飯,自己也不敢去,又看着這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丫頭,忽然之間就被趙晴嵐看上這樣的偏愛,心中總是有些不舒服,以前的時候,小姐這些關愛可都是給自己的。
看着青黛刺眼的笑容,翠羽恨不得上前去給她把那張笑臉給撕破了,可是她到底是不敢,如今自己可是不如以前了,怎麼能有這樣的膽子。
“好了,紅翎,你和青黛去一趟管事哪裡,把事兒交代清楚,再給王媽媽拿去十兩銀子,算是青黛對她善心的報答。”趙晴嵐看看時辰,說道:“我下午還有事兒,這會兒先歪一會子,你們都不用伺候了,該幹什麼就去幹什麼吧。”
不多理會,趙晴嵐只是說着就準備睡覺,翠羽看着趙晴嵐朝着牀榻走去,這一次算是學聰明瞭,忙就上前去給趙晴嵐鋪牀。然後小心翼翼的伺候趙晴嵐在牀上躺下,這才端着自己的食盒去了外面吃飯。
翠羽吃習慣了好飯好菜,這時候吃着已經冷掉的飯菜,心中真是百感交集,雖然說以前是吃主子用過的,可是到底味道比這個不知道好了多少,而且自己也就都是素菜,連個好點兒的也沒有,讓自己怎麼能吃的下去?要改變自己的生活,一定要儘快的和世子同房,只要是自己真正做了世子的人,一切就都不一樣了,別人就再也不能拿自己當丫頭對待了。
翠羽一邊吃飯一邊想着,那邊紅翎帶着青黛已經回來了,雖然看見了翠羽就坐在那裡吃飯,可是兩個人並沒有上前去打招呼,反過來卻像是沒有看見一樣的,只是說說笑笑的徑自走到了自己的屋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