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塵意味深長地望着清雪的臉,腦中浮現的是嘉懿粉嫩可愛的小臉蛋兒。他微微笑着對清雪說,“雪兒,朕似乎沒有做到一個父親該做的事情。”
清雪道:“皇上朝政繁忙,孩子們有生母養着,自然也不會出什麼差錯,只是皇上偶爾也是要去看看的。皇上常來嬪妾這裡,嬪妾固然高興,可叫其他姐妹眼巴巴地盼着皇上卻見不到您的身影,嬪妾心裡也覺得有些難受了。”
逸塵的俊顏此刻正衝着清雪溫柔地笑着,他青摟着清雪的香肩,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梅香正幽幽地灌入清雪的鼻翼裡。“雪兒是最體恤人心的,這纔是爲何雪兒會這般討得朕喜愛的原因了。”
逸塵又叮囑了若秋等人好好照顧清雪後,才轉身離開。清雪見他走得遠了,便依靠在窗前望着滿園的梅花,微微凝眉,道:“我竟不知,生在帝王家的兒女究竟是福還是難……唉……”
空中捲來一陣微寒的小風,吹得梅花在枝上微微發顫。陣陣暗香襲來,籠罩着整座景仁宮,到處都被昨夜下的那場雪給包裹着,雲裡霧裡竟是見不到一絲溫暖的陽光。
翠兒從外面端着安胎藥進房來,瞧見清雪正倚在窗前唉聲嘆氣的,也不知是爲了什麼事兒,便站在若秋的身邊小聲地耳語:“姑姑,小主這是爲何事兒傷神?”
若秋見她手裡端着安胎藥,便對她說:“不要過問。快把藥端過去讓小主服下。”
翠兒吐了吐舌頭,小心地端上藥碗,她對清雪道:“小主,快把安胎藥服下吧,奴婢方纔給您吹過了,現在正是溫溫的呢。”
清雪直起腰來,看着翠兒手裡的那碗藥,不禁皺了皺眉眉頭,“自打懷了孩子以後,我這每日每夜彷彿就成了藥罐子一般,希望我腹中的孩兒日後落地長大後懂得爲娘懷他時的痛苦,好好地孝順我。”
若秋在一旁接過話去,道:“小主放心,待孩子出世後,定是龍中龍,鳳中鳳!”
“但願。”她接過翠兒手裡的碗,一鼓作氣喝了下去,事後拿着繡花的手帕輕拭了嘴角。她伸手合上了窗,一連着打了好幾個哈欠,一邊兒朝牀榻走去,一邊兒對若秋等人說道:“我要小睡一會兒,你們都出去吧。”
整座皇宮可真是安靜極了。太后正躺在牀上午睡,羽沐站在一旁爲其蓋好被子又守着太后;皇后跪在房間的佛像面前一拜二拜,祈求國泰民安;雲嬪用了午膳後又叫蘭心陪同着去院中閒逛,正午的太陽總算是露出了臉來,她正拉着蘭心坐在澄瑞亭中享受着冬日暖陽的照射;高媚則是同林雨靜二人一塊兒圍坐在鹹福宮內庭院的石凳兒上,兩人喝着熱茶,手中各拿着針線爲清雪日後出世的孩子縫製小衣裳;
長春宮。長春長春,四季長春,可眼下卻是如此冷冷清清之地,站在宮外望向宮內,毫無長春可言。可是,一旦邁入長春宮內,便可聽見有稚嫩女孩兒的聲音此刻正迴盪在長春宮的上空,如此歡快,定是有什麼高興的事情了。
德祿緊跟在逸塵的身後,聽着長春宮內有女娃兒的笑聲,便面帶笑容地對逸塵說:“皇上,想必這是嘉懿公主的笑聲了吧。”
逸塵也微笑點頭。院子裡站着三兩個宮女太監,他們躲躲藏藏,勻速移動着身子,而衆人圍繞着的中心,正站着一位粉衫碧裙的女娃兒,她被蒙着雙眼,雙手往前伸着,正在四處摸索着什麼。
衆人歡笑見,有人忽然瞧見了皇上。一人跪下,衆人也都紛紛跪下,齊齊喊道:“奴才參見皇上!”
麗妃許是在屋內聽見了外頭兒的聲響,匆匆忙忙跑出來張望,一看逸塵正立在庭院中,便欣喜地上前,“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福!”
逸塵伸出手來去扶起麗妃,巧看着她微微泛粉的臉頰,她的眼裡流露出來的情感,此刻似乎正在對逸塵說:“皇上,這些日子以來,臣妾真真是好想你啊!”
逸塵緊握着她的雙手,竟觸摸到了她手指上的硬繭,便問:“這手指是怎麼了呢?”
麗妃微笑着低頭,沒有說話,萍心見狀,便開口對逸塵說道:“回皇上的話,我家主子整日坐在房內爲公主縫製冬衣,內務府的奴才們以爲我家主子不得寵,每月送來的東西都減少了大半!眼見着公主一日日長大,娘娘擔心公主穿不暖,這纔想到把舊被褥裁了,給公主做幾身衣裳……”
沒待萍心說完,麗妃便溫怒着制止了,“萍心,不準胡說。”她擡眸望了望逸塵,逸塵此刻的眉頭正微微皺着,他握着麗妃的雙手,低頭撫摸着,“奴才們辦事不力,竟叫你和嘉懿受了這麼大的委屈!”他轉頭去對德祿說:“德祿,去把內務府的李公公給朕叫過來,朕要問個清楚!”
“是,奴才這就去!”
德祿匆忙轉身跑了出去,逸塵則是皺着眉頭望着麗妃的雙手,在擡眸看看麗妃的臉,不忍道:“數月不見,竟瘦了這麼多。”
嘉懿還是蒙着眼睛在摸索着,摸着摸着便摸到了逸塵,她一邊高興地喊着“抓到啦”、“抓到啦”,一邊伸手摘下了蒙在眼上的眼罩。當一抹陌生的明黃色映入眼簾的時候,嘉懿膽怯地往伸手縮了縮,她緊緊地抓住麗妃的衣角,有些害怕地望着逸塵,“母妃,他是誰?”
逸塵聽後,心中不知是什麼東西的東西忽然被觸碰了一下,微微顫抖着。麗妃愣了愣,看了看逸塵的臉色,後蹲下來輕撫着嘉懿的小臉蛋兒,並溫柔地對她說:“嘉懿乖,這是你的父王,快去叫聲父王。”
嘉懿仰着腦袋看着逸塵,逆着陽光,逸塵朝嘉懿露出了溫柔的笑容。嘉懿是個活潑的孩子,她聽了她母親的話後,便上前去甜甜的喚了一聲“父王”,逸塵心裡高興,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聽見自己的孩子叫自己“父王”,別提有多高興了!他一把抱起嘉懿,親親她的小臉蛋,笑言:“嘉懿乖,嘉懿方纔是在玩什麼呢?”
嘉懿抓着逸塵的衣裳,笑眯眯地回答:“剛剛,我在跟小奴才們躲貓貓呢!”
逸塵看了一眼嘉懿身後仍然跪着的奴才們,這才微笑着說:“都起來吧。”
“謝皇上!”跪了一地的奴才們紛紛站了起來,且有序地排列成一排。麗妃看着逸塵英俊的臉龐,再看看嘉懿在逸塵懷中高興的模樣,不禁有些感動:“皇上和嘉懿這樣,臣妾這
是頭一次看呢。”說着說着,她掏出了手帕擦拭着自己眼角快要溢出的淚水。
看着嘉懿的小臉凍的通紅,逸塵心中憐惜,抱着嘉懿往裡屋走去。三人在房中嬉笑了一會兒後,德祿回來了,身後緊跟着內務府的李公公。逸塵的臉面一下子就拉了下來,麗妃見狀,使喚了萍心去把嘉懿抱來叫奶媽帶到一旁去。
“皇上,內務府的李公公帶到。”德祿道。
逸塵點頭,面無表情地看着李公公,李公公似是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一般,二話不說,“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奴才參見皇上,參見麗妃娘娘……皇上,奴才知罪!”
逸塵看着李榮驚恐又膽怯的模樣,嗤笑一聲,道:“李榮,朕並沒有說你有罪,你何罪之有啊?”
李榮戰戰兢兢地回答道,“奴才……奴才……”
逸塵忽然站起身,朝着李榮就是不留情地一腳,他怒斥:“你這個狗奴才,麗妃在宮裡的位置僅次於皇后之下,你們豈能如此怠慢!朕的長公主,長這麼大了竟睡也睡不好,穿也穿不暖!傳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話?!狗奴才!朕摘了你們的腦袋!”逸塵大怒,眼中冒着火花,彷彿要把那李榮生吞了活剝了一般。
李榮害怕了,這大冬天裡汗珠也佈滿了她的額頭。一聽皇上要摘了自己的腦袋,便急忙磕頭求饒:“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奴才知錯了!皇上饒命啊!”
逸塵冷哼一聲:“你倒是知道自己錯了!倘若今日朕不前來看她們母女二人,恐怕日後你們會更加變本加厲地虐待朕的愛妃與愛女!來人啊!把這李榮給朕拖出去,斬了!”
李榮自然是驚恐至極,可在一旁的麗妃也不禁倒吸了一口氣,看着李榮苦苦哀求的眼神,麗妃終於向逸塵開口了:“皇上,李公公管理着內務府,疏忽了臣妾的長春宮那也是情有可原的。他固然有罪,可罪不至死啊!還望皇上手下留情,從輕發落啊!”
逸塵看着麗妃沉思了片刻,再看看李榮跪在地上哀求的眼神,道:“那朕就看在麗妃的面子上,饒你一命!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
只是打板子,李榮這才舒了一口氣,謝過皇恩後被人架了出去。
逸塵輕嘆一口氣,環顧四周,忽然對麗妃說道:“嘉嘉,你常年居住於長春宮中,冷冷清清的,定會孤單,不如搬去景仁宮與寧嬪同住,她也是快當孃的人了,日後產下孩兒還能與嘉懿成日作伴,你看如何?”
麗妃喜道:“寧嬪待人和善,臣妾自然是願意搬過去與寧嬪同住的。只是如今寧嬪有孕在身,臣妾這樣貿然搬過去,也不知會不會影響了她的休養?”
逸塵笑着說:“寧嬪成日同朕抱怨景仁宮沒有生氣,你與她之間關係融洽,你又生育了嘉懿,平日裡能夠告訴她有孕時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有你在,她怕是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能說打擾呢?若真是擔心打擾到她,不如這樣,朕叫內務府的人去景仁宮收拾收拾,給你重新添置傢俱,你與嘉懿二人,直接遷過去可好?”
麗妃高興地答道:“臣妾謝皇上恩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