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混蛋，白癡，鄉下人，土包子！
他知不知道，這裡是天域，不是他的驃蒲，竟然還真敢帶着二十多個僱傭兵過來，他怎麼不直接把裝甲車開過來呢？”
巨大的辦公室裡，江中嶽幾乎氣急敗壞的暴跳咒罵，不時的還伴隨着玻璃器皿的破碎聲。
而此時，就在五樓的某間大屋裡，林清正默默的將手中的小收音機貼在耳朵上，隨着裡面江中嶽愈發暴躁，他的表情，也漸漸有些哭笑不得了起來。
其實林清在大堂裡製造騷亂，未嘗就沒有拖延時間的意思。
當時他突然見到麗娜，必須要抓緊時間把她的關節打通。
可同時，這邊的磋商已經開始了，林清又不想錯過他們談話的內容。
只不過，等林清真正從麗娜房間裡出來的時候，還是眼看着查猜大校的人馬屢屢行行的從皇城會所的大門外退了出去。
辦公室裡，又只剩下了小川和江中嶽兩個人。
“就算是要找個探路的，將軍他能不能至少也找個像樣一些的？
今天在場的，有杜少官家的政要，你知道要想熄滅他們的怒火，要想讓他們不追究這件事，需要咱們多費多少精力？”
很明顯，今天的事情給江中嶽造成了巨大的影響，自從查猜那幫人離去，這位大老闆已經在辦公室裡咆哮了快十多分鐘了。
終於，眼見着江中嶽的火氣漸漸有些平復，暴躁的狀態也逐漸恢復了正常，小川那萬年古井無波的聲音，這才緩緩在旁邊響了起來。
“老闆，你也別太生氣了，不管怎麼說，這次的事故給咱們換回來百分之十的差價，而且查猜也同意，由他們組織山民替咱們運貨，只不過國內的物流，還需要咱們自己想辦法。”
說到這裡，小川的語氣忽然略微有些壓抑。
“咱們的車和物流公司倒是都已經準備好了，但現在最難的還是買家，龍原省畢竟接觸這些貨時間還不長，有膽量接我們貨的都是小買家，那些大的巨頭們暫時都不想做第一個出頭鳥。
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恐怕就連查猜這批貨，我們都要自己分銷一部分了。”
小川的聲音，顯得頗爲低沉。
“哼，我還不知道難？”
可小川這句話，彷彿更加刺激了江中嶽的神經。
“我早就跟將軍說過了，龍原省現在還是小打小鬧，不是什麼市場只要一進來就能站得住的，要想把風險控制到最小，又要獲得最大的利潤，我們自己絕對不能分銷，最好的方法就是從南向北一點點的遞進......唉算了......”
也知道這麼抱怨解決不了問題，江中嶽煩躁的揮了揮手，卻忽然又轉頭望向了對方。
“對了，龍都市這幾個本地的老闆問得怎麼樣了？他門有沒有願意接貨的？”
“這個......”
聽到江中嶽這句話，小川的聲音忽然微一沉吟，可緊接着，卻好像極爲無奈的苦笑了一聲。
“呵呵，老闆，你忘了，本地這些咱們前幾年都鬥過，幾乎都是被咱們鬥垮的。
之前我去接觸了幾個，東城的馬宏，鐵西的嘉瑞一聽說是咱們的買賣直接拒絕，廟場的藍田他們自己有渠道，雖然貨不如我們的好，但勝在熟悉。
現在有能力吃大的，就只剩下驢三和鐵猴子兩撥，尤其是鐵猴子的物流，如果能讓他也參與進來，之後用他的車和人，咱們的風險就會更低一些，只不過......”
說到這裡，小川的聲音忽然微一停頓。
“嗯？只不過什麼？”
江中嶽眉梢一挑。
“只不過驢三和鐵猴子兩個人都是粗人，跟他們談事不比其他，咱們不把話說明了恐怕他們不會懂，可一旦說明了，咱們的風險也會增加，而且鐵猴子這人最是貪得無厭，之前咱們還挑過他很多場子，所以我怕......”
“哼，鐵猴子~”
可是，小川的聲音還沒落下，卻只聽江中嶽一聲冷哼，那聲音之中，卻是充滿了不屑的神情。
“小川，相比於驢三，鐵猴子這人可絕對沒他表面看起來的那麼渾，把他當傻子的人，早就被他扔到青原江裡喂王八了。
這樣，驢三和鐵猴子你都先不要驚動，咱們先在下面的小戶那邊放出話去，實在不行第一批貨也纔不到十箱，咱們自己分批散出去，散小戶，告訴他們，咱們的貨都是純貨，一塊錢的純貨能改一百塊錢的散貨，根本就不是藍田那邊的次品感冒藥能比的。
哼，要不是老子我這才第一次在龍原省散貨，還需要把這麼大的蛋糕分給其他人？馬宏和嘉瑞那兩個混蛋，等老子倒出手來，直接給他們都掀嘍！”
江中嶽的聲音，恨恨的響徹在竊聽器中。
......
就在江中嶽二人還在辦公室中計較的時候，皇城會所之外，停車場的白色麪包車裡、皇城會所五樓的某個大屋之中......
不論是林清也好，還是李戰峰也罷，所有人的臉色，都已經漸漸開始變得凝重起來。
林清不禁一陣恍然。
怪不得！
怪不得上時空裡，哪怕省廳成立了專案組，最後都沒能奈何得了江中嶽，除了他那強到通天的人脈之外，最關鍵的一點，如果不安裝竊聽器，專案組的成員們永遠不可能知道江中嶽的交易方式。
人貨分離，遠程交易。
人家江中嶽壓根就不過手，你們在皇城會所門口堵什麼呢？
其實以林清後世的經驗來看，這種人貨分離的交易方式簡直不要太普遍，除了滇南或者三角區那羣混亂國家之外，哪個大佬交易會自己拎着一箱子毒品上門？
然而，龍原省畢竟不是滇南，緝毒經驗遠沒有那邊那樣豐富，甚至連專業的緝毒大隊都沒有，從這次行動，還要從各地抽調刑警來辦案就可見一斑。
龍原省地處極北，距離毒品盛產的三角區十分遙遠，所以在世紀初時還很少有大宗毒品交易會在這裡進行，這也導致這邊的警員們辦案經驗實在是沒辦法跟南方常年與毒販作鬥爭的緝毒警們相比。
術業有專攻，刑警辦案當然講究證據確鑿，人贓俱獲。
他們怎麼會想到，江中嶽只要坐在會所裡，幾個電話，下面的馬仔們不知道在哪個深山老林之中就把事情給辦周全了！
“隊長，查猜和江中嶽剛纔只談了價錢，卻沒有約定時間地點，我覺得這裡面變數太大了，如果他們不再接觸，我們不可能從源頭直接截獲整批毒品，就只能緊盯江中嶽找的下家，然後從下游交易中獲得有力證據了。”
一名警員臉色陰沉，一雙眼睛都已經佈滿了血絲。
“不行~”
可他的話音還沒落下，旁邊另一名警員卻突然開口打斷了他。
“我們也聽江中嶽說了，他這批貨物有十箱，大概要在一百公斤左右，目的是要散到龍原省的各處，而且就單隻龍都市，他也要找很多散戶接盤。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我們不在源頭堵住毒源，那麼一但他們入境，我箱立刻就會分散運輸，單憑我們這些警力不可能完全把所有交易都人贓並獲。
毒品流入龍原省的危害不說，就算我們抓住其中的一些，最多也只能抓捕一些小散家，對於境外的毒源和江中嶽都不會有任何損失，我還是建議應該想辦法弄清他們的交易時間和地點，然後在入境處就截獲這一百公斤毒品。”
“可是要怎麼得知？”
然而這一下，被打斷的那名警員也不高興了。
“我們現在不知道他們的交易模式，他們說用山民從山裡運進來，我們根本沒辦法全線封鎖，他們約定的時間地點完全可以通過衛星電話，我們甚至連健康都沒辦法監控，戰機轉瞬即逝，如果他們今天就約定，明天就發貨，我們怎麼追蹤？”
......
一時間，整個麪包車中頓時吵作一團，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可說到最後，其實最大的問題，就是根本就沒有一種能夠完美解決的辦法。
江中嶽的交易手段，實在是太突然了，這讓辦慣了刑偵案件的精英們一時間全都失去了方向。
信息不足，江中嶽的身邊根本沒有能夠獲知足夠信息的內線，所有的警員一時間都有一種被人矇住雙眼，視線中盡是一片漆黑的感覺。
“叮鈴鈴~”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已經吵作一團的剎那，一陣刺耳的電話鈴聲，卻突兀的，響起在整個車廂之中。
“唰~”
只這一下，所有人的眼光，下意識全都朝這鈴聲的來源望去。
就見車廂的角落，一道明顯心不在焉的倩影，此時卻正滿臉錯愕的，盯着自己不住發光的手機屏幕。
就在她的屏幕上，兩個閃爍的大字，此時卻映得格外清晰——林清。
“峰......李隊長，林清，是林清來電話了！”
蕭潔的聲音，略顯慌亂的在車廂裡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