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位至極,不論是商場還是官場,都已經跟普通的階層完全不是一個概念了。
一個位極之人所連接的網絡,牽扯的人脈和能夠發揮的能量,絕對遠非普通職場意義上所謂的“人走茶涼”能夠表達的。
宦海至林老這樣的地位,雖然本人一生剛正,但所提攜起來的門生故吏也幾乎遍佈全龍原省,甚至是全天域的官商兩道,哪怕是退居二線,其能量也絕非常人能想。
只不過,凡是能被林老看中並提攜的後輩,也無一不是桀驁鋼骨的錚錚好漢,就比如眼前這位,年紀輕輕卻一身風骨的紀檢處長,秦路明。
“秦、秦叔?”
眼見着秦路明竟然出現在這裡,林清的兩眼一亮,急忙兩步分開人羣跑到對方的車旁,臉上已經寫滿了委屈。
“哎呦,秦叔,您來得正好,我這不是要給爺爺拜壽麼,這門衛非要攔着我,您看......”
林清的表情極盡無奈,可透過那厚厚的玻璃鏡片,秦路明上一眼下一眼,仔仔細細打量了林清半晌,最後卻不禁臉色陰沉的微微一嗔。
“哼,小清,你如今也是大學生了,言談舉止都得注意點分寸,江天別院全都是你爺爺的老同事老領導,你這個樣子,讓你爺爺多難做?”
不愧是性情桀驁的林門子弟,面對着這位直系的“二太孫”,這位秦處長不但沒有絲毫的諂媚,甚至毫不掩飾的,當着所有便衣和警衛的面就開始訓斥起林清來。
“哎哎,是是是,我這也是出來得急,的確是欠考慮,欠考慮......”
林清急忙滿面陪笑,甚至還頗爲“羞愧”的用手撓了撓頭。
畢竟是境外歷練過十餘載的老油條了,林清深知對方又沒什麼壞心,這時候自己就老老實實聽罵,絕對是最明智的選擇。
可是,他這邊謙虛聽罵,那邊剛剛還滿臉戾氣的胖子門衛臉可徹底變了。
甚至連小門都來不及關,胖子門衛急忙捂着帽子,慌慌張張的衝到倆人面前,那張胖臉上的贅肉都由於恐懼而“突突”顫抖起來。
“秦秦秦......秦處長,您您您......您說他他他......他還真是,還真是......”
“呵呵,他啊,不怎麼常來,所以你們不知道也正常,他就是林老書記的小孫子,名叫林清,你們經常見的是林老的大孫子林錚,所以今天這事兒啊,不怪你們~”
秦路明絲毫沒有任何虛僞,臉上的表情充滿溫和。
可胖子整個臉都已經被嚇綠了。
“哎呦,這這這......原來還真是小林少爺,我我我.......我有眼不識泰山,都是我的錯,我我我......”
“哎~好了好了......”
眼見着胖子語無倫次,整張大臉都已經被冷汗給潑滿,林清下意識一縮脖子,急忙又偷眼看了看車子裡的秦路明。
眼見着對方只是頗含深意的望着自己,卻並沒有在第一時間生氣,這才稍稍鬆了口氣,滿臉苦笑着走到了門衛的面前。
“我說門衛師傅,你這都哪聽來的詞啊,還什麼小少爺小公子的,咱又不是舊社會軍閥地主,哪來的什麼少爺,您就叫我林清就行。
我這也的確不常來咱們這,今天這事兒還正說明了你們工作認真呢,是我對不起你們,讓各位弟兄們操心了,操心了......”
一邊說着,林清也不羞赧,直接大氣的朝周圍的所有便衣和警衛們深鞠了一躬,臉上的歉意,真是要多真誠就有多真誠。
只這一下,不但周圍的警衛們一陣錯愕,就連車子裡的秦路明,眼角眉梢也略微泛起了一絲複雜。
他跟林清也很久沒見了。
聽說自從上了大學,林清漸漸變得既懦弱又窩囊,剛纔看林清這滿身的破衣服,秦路明心裡還有些來氣。
可現在,眼看着這才二十來歲的一個孩子,竟然能大庭廣衆之下舉止如此大方,這倒真讓他眼前一亮。
要知道,年輕氣盛,不論是桀驁還是軟弱,這個年紀可沒有多少人能做到當衆給這麼多人承認錯誤的......
......
漆黑的奧迪緩緩的行駛在江天別院的小區道路上,車廂裡,此時顯得壓抑異常。
此時的秦路明就這麼滿臉嚴肅的開着車子,也不去看身旁的林清,甚至連一句話也不說。
“額......”
望着身旁,一張臉都快黑成鍋底的秦路明,林清下意識咧了咧嘴,不禁滿臉訕笑着想要緩和一下氣氛。
“那個......嘿嘿,秦叔,今天多虧了你啊,要不我可就真尷尬啦......”
林清真就像個沒心沒肺的孩子,臉上的笑容無比“單純”。
“嗯。”
只不過,好像並不想跟林清多說什麼,秦路明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嘴脣,卻用力的抿成了一條直線
“額......咳咳......”
這一下,林清的嘴頓時咧得更大了。
作爲老爺子一手帶起來的“徒弟”,秦路明一直就是這副樣子,倒是把林家的一身倔脾氣給學了個滿。
可說到最後,自己也沒做什麼太出格的事兒吧?
怎麼這傢伙像是跟自己有仇一樣,連話都懶得說一聲呢?
越想不禁越有些鬱悶。
百無聊賴之下,林清下意識開始在車子裡四處亂瞅,彷彿想要再找些什麼來引起話題。
可是忽然,眼見着就在秦路明的方向盤旁,應該是他平時辦公用的公文包正靜靜的立在那裡,林清的心神不禁一怔。
多年的沙場經驗,讓他總是能在第一時間注意到環境中不和諧的存在。
這公文包個頭可不小,按理說放在那裡不論是開車還是他想要拿走,都顯得彆彆扭扭,極不方便。
可就是這樣,秦路明卻依舊還是把它放在那裡,好像是怕給碰倒了一般,偶爾還下意識用手扶了扶。
“怎麼回事?這公文包有什麼特殊的麼?”
心頭微微一動,臉上依舊保持着嬉笑的神色,可林清的雙眼,卻偷偷朝公文包上仔細一瞥~
“唰!”
忽然,就在他的雙眸,偷瞄到公文包那巨大鈕釦的剎那,林清的頭皮猛然一麻,一陣冷汗,竟直沿着他的脊背透體而出!
攝像頭!
林清可不是普普通通的都市小孩。
世紀初的科技還並不怎麼發達,也更沒有後來那種可以隱藏在任何地方的小型暗拍設備。
秦路明的公文包鈕釦圓潤,可裡面卻分明隱藏暗輪。
這種技術在林清這樣的老間諜眼裡,簡直是幼兒園的水平。
急忙渾不在意的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
林清竭力裝出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樣。
可整個大腦,卻已經飛速的旋轉起來!
爺爺一手提拔起來的幹部,今天竟然暗藏攝像頭。
這說明什麼?
莫非林家的大禍已經降臨?
看起來今天自己拼命趕回來,還真是,來對了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