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姜馨玉不值晚自習的班，晚上還是有不少私人時間的。
老師宿舍這邊倒是拉了燈，住學校就這點好，晚上也有燈用。
她進宿舍門時，鍾穎正坐在她牀上哭，昏黃的燈光下，她臉上那個紅腫的巴掌印還挺明顯的。
“馨玉，之前的事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
姜馨玉淡淡的點點頭，她雖然道歉了，但她心裡芥蒂全消是不可能的。不過因爲是同事，以後還要相處，搞的老死不相往來不太好。
“吳健還在氣頭上，我和他又炒了一架，還得在你這擠兩天。”
姜馨玉：“…”
其實還有空宿舍，不過沒收拾，裡頭堆的都是雜物，要住人得好好打掃出來。
看鐘穎這樣，在她這擠着就沒想過要搬過去自己住，她是完完全全沒有和吳健分開的心思。她就不覺得宋桂芳的孩子吵嗎？就不覺得和她擠一張小牀翻不過來身嗎？
姜馨玉有點糾結，都和她擠一個星期了，晚上她就沒翻過來身，睡眠質量真是下降了不少，她是真的不想和她繼續擠一張牀了。
默了默，她還是問道：“鍾穎，你和吳健準備怎麼辦？”
鍾穎不解，反問：“什麼怎麼辦？”
姜馨玉：“還能和好嗎？”
她想直接問她想過離婚嗎？可這問題太冒犯了。
鍾穎摳着自己的手指：“他正在氣頭上，一心認爲是我舉報的，我也不知道怎麼辦，可我們是夫妻，我不明白他爲什麼就不相信我。”
姜馨玉不想聽她的心路歷程，只想讓她快點離開她的單人牀，提高自己的睡眠質量。
讓她看，吳健有問題，鍾穎中毒也有點深，她在夫妻生活中好像有點“血性”有骨氣，但不太多，鬧到現在她反而還是委曲求全的那一個了。
陳奕心裡要是有個白月光，那她二話不說就走人的啊，沒有誰非誰不可的吧？
“你倆吵架，憑什麼出來住的是你？你就不能把他的鋪蓋都扔到小林老師他們那屋去，我記得那裡還有一個空鋪。”
再委婉的話鍾穎還是能聽出話外音，她知道姜馨玉這是想趕她走了。
她面色變了變，“我要是那樣幹，他還不和我急？”
姜馨玉：敢情她就得承受她懦弱的後果唄。
她乾脆直說了，“這牀不大，夜裡咱倆都翻不過來身，鍾穎，你理解我的吧？”
鍾穎面色能好看纔怪，不過到底還是點了點頭。
姜馨玉現在就覺得，人際交往有點累。
宋桂芳值班會帶着孩子帶到辦公室去，她坐班時偶爾回辦公室看兩眼。她閨女愛哭鼻子，說幾句就哭，讓她也有些頭疼。
白天兩人在辦公室吵了一架，宋桂芳也沒想到鍾穎還沒搬走。
現在兩人更是把對方當空氣了。
晚上降溫了，裹着被子也覺得一夜都沒有暖熱過。
第二天一大早，出門時天色昏暗的很，能明顯感覺到空氣比昨天冷了幾個度，地上還有薄薄的一層雪，小雪像是鹽粒子一樣撲簌簌從天上掉下來。
這裡的雪下的是真早，姜馨玉縮了縮脖子，轉身回去把自己的圍巾扒拉出來裹上。
陳奕送小皮鞋的時機真是正正好，立馬就派上用場了。
“小姜，今天食品站裡有羊肉賣，好像有兩頭，快去，老田還在那排着隊沒回來呢。”
小林交叉着手臂，手都插進了袖子裡，從外面剛回來，臉上被凍出了兩坨紅，說話時哈出白霧。
姜馨玉無動於衷，“羊肉不好吃，羶的很，我買它就是浪費錢浪費票。”
李師傅不贊同，提起羊肉湯還砸吧了一下嘴，“這個天氣來一碗羊肉湯，可美着呢。”
姜馨玉對羊肉沒有任何慾望，羊肉不管怎麼做，她都能吃到其中的羶味，哪怕非常淡，她一口也咽不下去，這是她最嫌棄的肉了。
去食品站買肉都得趕早，他們這些當老師的在有課期間是不能離校的，除非請假或和人換班，所以想買點東西都得起個大早，早早的去排隊才能把東西買上。
姜馨玉對羊肉不稀罕，李羅聽到今天有羊肉供應，搓着手飛快的就要去找排隊的田老師。
羊肉這東西可不經常有，一年都碰不上幾回，價錢還比豬肉便宜點，女同志嫌棄羊肉羶，李羅就好這一口。
姜馨玉在後頭喊：“幫我帶兩根不要票的筒骨回來。”
李羅跑遠了還應了一聲。
中午放學時陳奕騎着自行車來接她，看她提了兩根筒子骨，隨口問了一嘴，“你上午去排隊了？”
姜馨玉：“天太冷，我沒去，讓李羅幫我帶的，今天好像有羊肉賣。”
陳奕湊近她，小聲在她耳邊說：“你大姐嫁去的那個公社有人偷偷在山腳下的荒林裡蓋了豬圈，養了豬和羊，還有不少雞，一直再做買賣，前兒個被人一鍋端了，羊和豬沒跑掉的都被人打死了，食品站的羊估計是這麼來的。”
姜馨玉那個震驚啊，是不是縣城裡在黑市賣豬肉的豬肉來源就是那裡。
黑市上一斤豬肉一塊錢了，一頭大肥豬能掙不少，這是哪個膽大包天的想出來的養殖生意，能想又能幹的，挺牛批啊，可惜現在被人端了。
寒風颳的呼呼的，細碎的小雪雖然不成氣候，但瀝瀝啦啦斷斷續續下了半天，雪化後地上是一片泥濘。
姜馨玉把臉用圍巾蒙緊，坐在後座，雙手插在他兜裡。
“養豬的被發現了，丁長海那邊會不會有什麼問題？咱們這生意要不要停一陣？”
“是得停一陣，那事還是我昨天半夜送貨時丁長海和我說的，一會兒到家你和你媽說一聲。”
兩人說着話不知不覺就到了大隊，還沒進院，姜馨玉就聞到了鮮中帶着羶疑似羊湯的味道。
陳奕前頭掛着的布袋裡可是有七八斤羊肉，都是昨個夜裡在丁長海那買的，停好車後，他提着袋子進去，準備給姜馨玉家撇下一部分。
小川看到兩人，興奮的迎出來，“正宇哥今天早上買了羊肉回來，馬上就能喝羊湯啦。”
陳秀雲正在屋裡用毛線織手套，聽到外面的動靜，出來招呼陳奕，讓他留下喝羊湯。
“我就不在這吃了，昨個和我媽說了今天中午回來，她估計做好我的飯了。”
進了屋，看到陳奕袋子裡的東西，陳秀雲睜大了眼，這咋能有這麼多羊肉呢？
姜馨玉家人多，陳奕就多拿出來了一點，陳秀雲給錢他也不收。
正說着話時，陳秀雲轉頭就看到了姜馨玉腳上的小皮鞋，不用問都知道是陳奕送的。
陳秀雲真覺得未來女婿對姜馨玉沒啥說的，大方又體貼，他自己沒的穿也會讓小閨女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