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青滿腹怨念的坐在孫建偉家的堂屋裡，手都快抄斷了，眼睛自然早就花了，每一頁紙裡有多少錯的內容她根本不在乎。
她就想不明白，那些學生和家長都是傻子嗎？爲什麼孫建偉說是高考狀元的筆記他們就信，還爭先恐後的買？
孫建偉端着炸魚進屋，放到蘇青青跟前的桌上。
“歇一會兒，吃了再寫。”
這魚還是孫建偉用賣了三十本資料後賺到的錢買來回家犒勞蘇青青的。
蘇青青麻溜的放下筆，伸了伸胳膊。
“我們兩個人這樣抄太慢了，你得再找兩個靠譜的人回來一起抄？”
蘇青青快煩死了，她現在是在給孫建偉還債，一分錢的報酬都沒有。
孫建偉：“除了我弟，別人都不靠譜。”
他還怕別人把他賺錢的好辦法搶了去。
所謂的高考狀元的名頭都是他杜撰的，實際上這些資料出自於以前在他補習班當過老師的大學生之手，他只許諾了十塊錢就能讓他們把資料做出來。其它幾門的資料還沒準備好，等一拿到手就會開始謄抄。
他和蘇青青一起，每天抄十六個小時能抄八本出來，一個月保守估計有二百多本。
初戰告捷，孫建偉信心滿滿的對蘇青青說：“等咱們手裡有五千塊錢就可以去疆省那邊進貨了。”
蘇青青轉着眼睛算了算五千塊是多少錢，心沉的呼吸不過來，爲她凹陷下去的三個指頭痛哀。
看着她的表情，孫建偉道：“等五千塊錢到手，你們家和我們家的賬一筆勾銷，之後的生意我給你分成。”
蘇青青覺得孫建偉有點賺錢的天賦，聽到分成立馬來了精神：“給我分多少？”
孫建偉還沒說話，端着飯菜進屋的孫貴喜說：“我做主給你分一半。”
孫建偉瞪眼，“爸，你咋還胳膊肘往外拐？我準備給她三成。”
孫貴喜瞪他一眼：“不是青青幫你，你這次能掙到錢？”
他文化程度只到初中，看不太懂蘇青青和孫建偉抄的資料內容，翻看幾頁後卻覺得莫名厲害。
一次就賺了一百八回來，照這樣下去他家的債很快就能還清。
郭燕雖然騙了他，但他相信她是因爲生活所迫，青青和建偉合夥做生意他是舉雙手贊同的。
“快吃，多吃點，改明兒廠裡有紅燒肉，我給你帶紅燒肉回來。”
孫建偉瞅他爸那樣就知道他還在想什麼。
吃着飯，孫貴喜問：“等你倆去疆省進貨，我也和廠裡請個假，不跟着你們一起去，我害怕你倆路上出什麼問題。”
蘇青青拿着筷子的手頓住：“叔，我現在在給我媽還債，等五千塊錢到手我們家可就不欠你們什麼了。你不是想去找我媽要賬吧？”
孫貴喜忙擺手：“不是要賬，我就想看看你媽現在過的好不好，要是在那邊的日子過的不舒心，我得把你媽勸回來。”
蘇青青心中無語。 孫建偉他爸頭上都不剩幾根毛了，今年的日子格外艱難還惦記着她媽，她都有點感動了。
等吃完了飯，蘇青青再次拿着筆的手都在抖，深呼吸好久平復了心情纔沒把筆和本子都給扔了。
“等後天差不多又三十本了，我先拿去賣。”
第一次賣的順利，蘇青青心裡有點底了，這會兒說：“先不急着賣，等攢多點再賣。”
孫建偉：“爲啥？”
蘇青青用看傻子的目光看他一眼：“這些資料內容你覺得咋樣？有用沒用你心裡沒數嗎？”
她有時候眼睛都看花了，自己都不知道抄到哪一行，把資料買回去的學生一看內容有問題，再一宣傳，她們後續的資料還能賣的動？所以得在短時間內把抄出來的一大批處理了。
孫建偉不服氣，嘴硬道：“我可是給了那幾個大學生一人十塊錢，這些資料怎麼會沒用？要是沒用也是因爲看資料的人自己笨。”
他纔不管這些資料有沒有用，反正對那些人來講不買就是吃虧、就是落後其它學生，他們只會乖乖給他送錢來。
想到這，他略得意的說：“考大學本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考的上是他們有上大學端公家飯碗的命，考不上的永遠佔大多數，他們考不上也不能怪我，就算買了我的全部資料，也就損失了幾十塊錢，我也沒害人。”
蘇青青沒說話，卻和他臭味相投，認同他的話。
要是靠幾本資料就能考上大學，那大學生還不得遍地走？
半晌後她道：“離今年的高考不到三個月了，你趕緊再找兩個靠譜的人一起回來抄，給點報酬都行，不然我們兩個來不及掙到五千。”
孫建偉想了想說道：“行吧，就按照你說的來。”
倆人壓根沒有一點掙錢要對得起良心的覺悟，只想掙一筆起步資金完事，能坑多少是多少。
…
到了和丁長海約好的日子，姜馨玉提前去郵局等着。
那頭的丁長海十分準時，等姜馨玉一接到電話就問她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這年頭用電報傳遞消息幾乎都是家裡發生了什麼大事，丁長海想着姜馨玉家是不是咋地了，畢竟陳奕出國了，要是有他能幫的他肯定義不容辭。
真心還是實意姜馨玉自然能聽的出來，她笑說：“沒什麼事，是想和你合作…”
丁長海這個人不錯，她可不想爲了錢把關係鬧翻了，所以捂着電話筒小聲的把怎麼合作說的格外清楚，外頭還有人等，的確良這個名頭被她隱去了。
丁長海聽懂了合作模式，知道一米的成本是四塊五，運費還不算他的，他腦子轉的快，猜到可能是布料。
成本四塊五已經不低了，供銷社裡的各種布除了的確良都沒這麼貴的。
想到這他精神一陣，小聲咕噥問：“的確良？”
姜馨玉應了一聲，“我到時候給你寫封信，支點招給你，等看過後就處理了。”
倒賣布料是件危險的事，她可不希望丁長海折在裡頭了，哪怕他挺有經驗的，她還是忍不住多囑咐幾句。
第二趟去星城她們是在夜裡賣的，只要踩好點，找好退路，夜裡賣安全性大大提高。她也希望丁長海謹慎的在夜裡賣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