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元傾推開門就看到江衍已經等在門外。
頭上被一隻手輕輕揉了一下,同時一道柔聲響起,“東西收拾好了?”
元傾點頭,“本來也沒有帶什麼。”
“走吧,先下去吃早餐。”江衍說着直接拉起元傾朝着樓下走去。
元傾要帶走的東西只有元諭的骨灰而已。
倒是江衍那邊竟然搬出了兩三隻箱子,也不知道里面到底裝了什麼。
元傾的視線由着那些箱子上打量過去,隱約間察覺到意思靈氣縈繞,倒也猜到了裡面大概放的是什麼。
除了法器之外,不作他想。
對上元傾的視線,江衍正要給她說明箱子裡的東西,就看到元傾的注意力已經移開。
兩個人用過了早餐,直接動身出發。
江衍在出前發了消息給江徹,通知他兩個人今天會回去。
至於通知江徹的目的,不外乎是需要江徹配合證明江衍跟元傾兩個確實是從臨市回來的。
接到江衍的消息,江徹那邊很快就有了回覆,不過意思明顯,提醒江徹小心些,千萬別在臨回去的時候‘翻車’,那就糟了。
畢竟現在長輩都還在家裡,弄不好怕是要面臨全家的拷問。
江衍自然早就想到了這點,不然的話也不會聯繫江徹。
元傾不知道江衍到底跟江徹說了什麼,不過這些事情向來不需要她擔心,江少爺可以處理的完美。
傍晚時候,元傾跟江衍兩個回到黎城。
不巧的是,兩個人才走出機場才發現外面下了雪。
黎城不比京都,很少落雪,
此時臨近上元,這個時候下雪倒也不錯。
只是出行到底是有些不太方便。
兩個人走出來的時候,外面的雪已經落了厚厚一層。
鞋子踩在雪地上發出一陣輕響,周身則是傳來一抹涼意。
江家的車子就在對面,不過幾步距離就到了。
江衍卻還是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元傾身上,
元傾沒有拒絕,只是腳步下意識的加快了些。
來接兩個人的是江家的某個弟子,據說是江徹的得力助手。
元傾坐進車裡,才發覺那名弟子有些眼熟,顯然之前見過幾次,不過一直沒有在意。
那名弟子看起來不過二十歲左右,臉上帶笑,不過看起開有些靦腆,並不大愛說話。
“這場雪下了多久?”車上,江衍突然看向那名弟子問道。
弟子聽言笑了一下,回答道:“大概半天左右,不過從昨天開始天氣就不大好了。”
江衍聽言點頭,隨即思索了一會兒,再沒有多說什麼。
一小時後。
江家門前。
元傾下了車,就看到一道身影正站在門口。
江徹朝着元傾跟江衍看過去,緊接着快步朝着兩個人走過去。、
“看你們兩個的樣子就知道事情辦得很順利。”江徹上前,直接看向元傾說道。
元傾朝着江徹看過去,心道,接過早已經通知江家了,江大少不可能會不知道,這個時候守在這裡,多半是另有所圖。
元傾想到這點也不戳破,只是笑着應了一聲,轉身就要朝着院子裡走進去。
江衍還要負責讓人將帶回來的東西搬進去,自然也就落後一步。
江徹看着元傾走進去,想了想當即跟上去。
“……咳,元傾啊。”江徹下意識的將聲音壓低了些。
元傾腳下的步子未停,同時應聲道:“爲了少漓的事情?”
聽到元傾提起少漓,江徹的臉色終於有了些許變化。
當即點頭道:“少漓的情況暫時穩住了,不過卻還是很虛弱,之前父親幫我想了辦法,不過顯然沒什麼用處。”
“你去找蘇哲了麼?”元傾抱着盒子的手驀地收緊,同時腳步一停。
“已經去過了,東西也拿到了,否則的話,少漓的情況不可能穩定下來。”提到找蘇哲的事情,江徹則是另外一番心酸體驗。
倒不是蘇哲難搞,只是取葉片的時候,實在是把他折騰的夠嗆。
當然這些事情,江徹是沒臉說出口的。
當時已經過丟人的了,自然不能讓更多人知道。
元傾看着江徹臉色變化,就找取葉片的事情一定頗爲波折。
按照靈木的脾氣,若是想要拿走它頭上的葉子的話,多半會想要跟對方拼命。
不過萬幸江徹還是拿到了。
“等我見了江爺爺就過去看她,你先別急。”元傾估計了一下少漓此時的情況,也算是有些心理準備。
元傾見到江老爺子的時候,才發現江遠舟夫婦跟江諭卿都在。
幾個人看到元傾懷抱着一隻盒子走進來,又看到元傾臉上嚴肅的神情,不用問也知道那盒子裡面放的是什麼。
“丫頭,這次真是難爲你了。”見到元傾走近,坐上江老爺子當你開口。
母親的墳墓被盜,這樣的事情無論是發生在誰的身上都不是容易接受的事情。
好在現在遺骨帶了回來,否則的話怕是要遺憾終生。
江老爺子話落,一旁的江諭卿眼角已經泛紅。
“好在你將阿諭帶回來了。”江諭卿本就與元諭關係要好,如果之前不是江老爺子攔着,她恐怕已經跟元傾他們一同去找了。
說話間,江衍已經跟了上來。
元傾轉身看去,卻沒有看到江衍帶回來的那幾只箱子。
“爺爺。”江衍走近,直接在元傾身側站定。
見到兩個人回來,江家人自然免不了詢問期間發生的事情。
好在不需要元傾說什麼,江少爺已經一一解釋,饒是元傾乍聽之下都沒有察覺到任何紕漏。
江徹在江衍說起在臨市如何取回遺骨的時候走了進來。
他站在一旁聽了一會兒,突然直接看向對面的元傾,眼神裡滿是驚異。
自家弟弟什麼時候說謊說得這麼溜了?
如果不是知道兩個人並不在臨市的話,他都要相信了。
對此元傾則是朝着江徹挑眉,如果他知道江衍就是祁景的話,不知道會不會更加震驚。
對於江少爺的本事,元傾算是領教諸多,此時這種憑空編故事的本事算不得什麼,真的。
等到江衍說完,就連坐上的江老爺子都忍不住沉默了一下。
“竟然還有這樣的事,看來最近那些修習邪法的術師倒是越發猖狂了。”
猛地一拍桌子,江老爺子頓時怒意難平。
江衍告訴江家人的版本正是臨市修邪的術師派人專門挑選荒廢墓園的墳墓盜取符合要求的遺骨之類。
其中更是連骨灰都不放過。
黎城一帶最近本就有修習邪法的術師流竄,因此江衍說起這件事的事情將建熱倒是下意識的信了幾分。
至於剩下的那幾份,則是完全靠江少爺的那張嘴。
竟是真的讓江家人真的相信了這件事。
江衍毫無愧意的將鍋丟到臨市的邪修身上。
左右這件事江家也要參與處理,更何況那些邪修所作所爲比挖人墳墓還要喪心病狂,爲人不齒。
江衍提到黎城一帶的邪修,江徹倒是突然上前開口道:“說起來,最近黎城附近的那些修邪的術師似乎已經不滿足於挖墳掘墓,儼然將主意打到了活人頭上。”
近一段時間,江徹除了要負責去找祁錦容的下落之外,自然也留意着黎城附近的情況。
江家乃是黎城大家,通常發生這樣的事情,江家都會出面處理,當然若是事件涉及範圍過大的話,也需要其他幾家術師一同出手。
就好比這次的修邪術師出沒的事件,包括天雲觀在內的幾家都有了動作。
江老爺子聽到江徹提起,又想到剛剛江衍說的那些事情,臉色頓時更沉。
“這件事自然不能就這麼算了,那些修邪的術師哪裡配稱一聲術師,敗類。”
察覺到江老爺子的怒意,元傾並沒有開口說什麼。
她只是下意識的挑眉,黎城附近發生這樣的事情她竟然不知道。
果然是忽略了。
這邊因爲提起了那些修邪術師的事情,江家則是乾脆就這件事討論起來。
最後江老爺子直接讓管家去聯繫黎城的其他幾家術師,這件事必須要快點解決才行。
……
江家後院。
元傾從江徹口中得知少漓最近一直被安排在後院的某處休養。
江徹本打算親自帶元傾過去,奈何江老爺子那邊還有事情需要他處理,自然也就沒有辦法一起過去。
好在元傾對於江家已經十分熟悉。
此時只要江徹告訴她在哪,她自然可以輕鬆找過去。
元傾見到少漓的時候才知道江徹口中的不好到底有多不好。
此時的少漓眼神渙散,本是蒼白的臉上此時已然多了一抹青灰。
不過是幾天時間,少漓已然變得越發的像個滿身陰氣的陰靈了。
許是因爲有靈木的靈氣護着,少漓此時還沒有完全喪失理智。
察覺到有人靠近後,這纔將靠在牆上的頭擡起來。
“……元……傾。”
見到元傾的瞬間,少漓猛地動了一下。
不過她的魂體太過虛弱,只是輕輕地動了一下,竟然也顯得格外吃力。
元傾走過去,指尖已經落到她的眉心之上。
只覺得一股暖意襲來,少漓頓時精神了不少。
她睜了睜眼,看着面前的元傾,突然伸出手按在她的手上。
“我已經好多了。”所以,別再浪費靈氣幫她了。
元傾收回手,視線由着少漓身上掃過。
這才發現少漓的脖子上不知何時多了一道紅色的勒痕。
元傾擰眉,下一秒已經伸出手落到少漓的脖子上。
猛地見到元傾動作,少漓則是愣了一下。
直到元傾從口袋裡拿出一面鏡子遞過去,少漓這纔看到自己脖子上的那道勒痕。
“什麼時候的事?”少漓皺眉,她的脖子上什麼時候多了這樣的勒痕了,難道她是被人勒死的?
不對,她纔不是陰靈!
雖然仍舊能夠感覺到身上的痛意,不過少漓此時只覺得精神好了許多,連帶着那些痛感也就淡了。
元傾試着幫少漓修復脖子上的勒痕,不過也只是讓它看着不那麼猙獰罷了。
少漓藉着鏡子看了看,笑了一下,示意元傾不要在意。
不過就是一道痕跡罷了,也許過兩天就好了。
元傾見到少漓並不在意,倒也沒有再做什麼。
少漓現在只是魂體,所以元傾不好用符咒之類的東西幫她。
只能適當的輸給她一些靈氣,勉強能夠讓她保持清醒。
少漓絲毫不顯沮喪,好似從元傾認識她開始,總是能在她臉上看到笑容。
元傾雖然也笑,不過她自己清楚的很,她臉上的笑意大多數的時候都只是習慣露出那樣的表情罷了。
確定過少漓的情況,元傾則是回過頭打算去找江徹聊聊。
就在元傾朝着前院走過去的同時,就看到江徹的身影竟然已經站在對面。
儼然一副守候多時的樣子。
“咳咳,她的情況怎麼樣?有辦法幫她麼?”江徹看着元傾走近,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無措。
他知道很多事情不能一味地只靠別人,不過他現在真的沒有其他辦法。
元傾的本是他是清楚的,甚至於在他看來,元傾的實力也許要比他想象的還要高深一些。
江徹想着,覺得自己欠元傾的人情只能以後慢慢還了。
不知道把自己弟弟送去抵債夠不夠……
元傾走近,聽到江徹問起,當即如實說了。
“情況很糟,比你告訴我的還要糟一些,至於辦法,我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不過你可以試試看能不能查到跟她有關的消息,比如她之前遇到過什麼,或者說她是不是真的死了,什麼時候死的。”
少漓說她只記得江徹,那麼就說明她以前一定跟江徹見過。
如果從江家這邊着手去查的話,也許能發現點什麼也不一定。
江徹點頭,其實從之前元傾提起過之後,他就已經着手派人去查了,只是一直沒什麼消息。
不過眼下這種情況就算是沒消息也要硬查才行。
他就不信會找不到這個人。
看着江徹一臉堅定的轉身,元傾看了眼時間,轉身朝着自己的住處走去。
雪未停,空氣中飄散着陣陣冷意。
元傾站在江家的院子裡,突然眯起眼睛。
腦海中閃過零星的一些記憶。
元傾知道那些記憶並不是她的,不過在她看到的瞬間,卻讓她生出幾分感同身受。
拂開落到肩上的雪,元傾突然仰起頭朝着夜空上看了過去。
恍然間,元傾竟是覺得有些想念自家師父。
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現在是否入得輪迴。
元傾想着,腳下的步伐卻沒有加快的意思。
等到她回到住處,已經是十幾分鍾之後的事情。
元傾朝着江衍的院子裡看了看,發現對面院子裡的燈仍舊暗着,想必江衍應該還在江老爺子那邊談事情纔對。
回到房間裡,元傾洗漱之後躺下來,這纔看到手機上收到了幾條消息。
元傾點開,見到的則是幾張從不同角度拍攝的照片。
至於照片的內容,則是一截暗褐色的木頭。
唯一不同的則是木頭上方,有兩枚嫩綠的葉子隨風晃動。
蘇哲將這些照片發來,並給說明了,是某隻靈木強烈要求發給她的。
至於目的,元傾覺得那小東西多半是想要告狀,讓她幫忙出氣罷了。
很好,小東西長本事了。
只是某隻小東西想不到的是,那個摘了它一片葉子的人正是受元傾指使才動的手。
元傾看着蘇哲發來的消息,就知道靈木應該已經可跟人進行簡單的交流了。
這樣很好,說明蘇哲真的有用心在照顧靈木。
元傾選了一張相對完整一些的照片保存,隨手回了蘇哲一個表情。
蘇哲似乎沒想到元傾會回覆,幾秒之後便是發來消息詢問元傾是不是已經回到黎城了。
元傾應了一聲,緊接着蘇哲的電話就直接打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