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祁宅。
祁景推開門,正看到一臉神色匆匆的陳樞出現在面前。
“爺,您怎麼纔回來?”陳樞臉色有些難看,看起來就如同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
祁景聞聲朝着陳樞掃過一眼,雖走到對面坐下。
“什麼事?”
他之前用了些時間去辦些事,以至於剛剛纔回來。
陳樞臉色難看,轉過頭朝着自家爺靠近過去,想了想纔出聲道:“之前忘記告訴您,楚家那位已經到了京都了。”
陳樞只是說了一個楚家,祁景就已經猜到了來的是誰。
他驀地皺眉,“來了多久,這次又是爲了什麼?”
“來了有幾天了,至於目的,我不說爺您自己心裡應該也清楚。”陳樞有些無奈,早知道楚家這位大小姐這麼難纏的話,估計當初自家爺根本就不會隨手救人了。
現在不僅甩不掉,還總是招惹麻煩。
陳樞想起兩年前那位過來之後,一定要逼着自家爺帶她出去,接過爺沒有同意,她乾脆一個人跑了出去。
不成想最後竟然招惹了數只凶煞,最後還是要靠自家爺去救她。
祁景冷哼一聲,如果那個女人不來煩他的話,他可以完全當做她不存在,但若是她又像之前那樣故意惹麻煩的話,這次就只好讓楚家過來給她收屍了。
陳樞突然間感覺到一股子寒意,隨即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
本以爲陳樞說完了事情就會離開,幾分鐘後,祁景擡起頭,卻發現陳樞仍舊站在那裡。
“你今天很閒?”
陳樞:“……”他哪裡是很閒,分明有話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想了想,陳樞覺得還是說出來比較好,如果不及時告訴自家爺的話,以後可能會更麻煩。
感覺到陳樞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祁景乾脆放下手裡的筆,擡起頭看向他,“有什麼話直接說,你知道我的脾氣。”
陳樞當即點頭,這次不敢有半分猶豫,“還有件事要告訴您一聲,楚家那位這次來京都當起了老師,就職的學校剛好是元小姐所在的京大。”
能夠感覺到自家爺周身的氣息變化,陳樞說完下意識的瑟縮了一下,卻還是聽到自家爺聲音一沉道:“她知道元傾?”
祁景擰眉,他並沒有將元傾的消息全部封鎖,至於留下的那部分,自然是沒有任何問題,但若是楚家人想要查的話也不見得一定會什麼都查不到。
“現在應該還不知道,不過可能快要知道了。”陳樞說着臉上的神情變得有些緊張,“楚家那位已經派人去查關於元小姐的事情了,相信要不了多久楚家就會查到些什麼。”
不是陳樞對自己手下辦事沒有信心,而是楚家的手段卻不一般,如果他們想的話完全可以有辦法查到,同時他們甚至於不一定能夠有時間及時的補救。
祁景聽完陳樞說的,稍稍沉默了一會兒。
等到他回過神,眼底的冷意已經退去,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抹幽暗深沉。
“這件事我會找其他人去處理,你先忙好自己的事情,還有,如果楚韻問起的話,就說我不在。”
祁景說完直接站起身,朝着門外走去。
陳樞看着桌面上還剩下的那些文件,只覺得一陣頭疼。
……
京西,祁家。
陸巡手持符籙,嘴角露出一絲得意。
“陸大師,事情怎麼樣了?”祁老夫人看到陸巡從地上站起身,這才上前詢問道。
陸巡理了理身上的法袍,臉上的神情冷漠淡然,聞聲只是輕輕點頭,“已經辦妥,祁老夫人可以安心了。”
話落,陸巡神色微動,眼角瞥向一旁的祁羽。
祁羽從剛纔開始就一直安靜的站在那裡,如果不是陸巡察覺到祁羽身上的氣息未變的話,估計要以爲那隻陰邪已經放棄祁羽的身體,轉而跑到別處去了。
對上陸巡的視線,祁羽擡起頭,嘴角勾起一絲笑意,卻讓陸巡感到渾身一顫,當即收回視線。
如果不是祁羽的原因的話,他哪裡會來到祁家做這些。
陸巡並不是沒有做過這種害人的事情,不過之前幾次皆是低調的不行,甚至於跑到山裡去找尋陰氣極盛的地方動手。
至於像是現在這樣直接在大宅裡還是頭一回。
“這次還要多謝陸大師出手。”祁老夫人上前,得知顧家馬上就要倒黴了,她心情自然不錯。
雖然無奈最終找到了這位陸大師出手,不過只要他們謹慎一些,對方應該不會亂說。
到時候顧家一毀,自然沒有人再出現在她面前逼問。
至於顧家毀了之後,若是顧家無人活下來的話,那麼祁羽作爲顧家唯一有血緣關係之人,理所當然的也可以繼承顧家。
祁老夫人將算盤打得響亮,好似事情已經完全變成了她所想象的那樣一般。
陸巡轉身就看到祁老夫人臉上的得意之色,不由得暗暗撇嘴。
這個老女人已經完全瘋了,看來他要找個時間先離開京都一段時間才行。
最起碼不能讓這件事波及到自己。
之前陸家被毀的事情已經足夠陸巡頭疼,如果不是發生哪些事情的話,他哪裡需要答應祁家的要求,來這裡做害人的勾當。
祁老夫人親自將陸巡送了出去,隨即又從他手上要了幾張護身的符咒,以免別顧家的那些找麻煩。
這邊祁老夫人送陸巡離開,祁錦容卻臉色一沉的站在那裡。
祁羽不知道祁錦容又在想什麼,當即轉身朝着樓上走去。
她可沒時間陪這對母子去瘋,她還有好多事情沒做,不能把時間浪費在這些人身上。
……
元傾接到顧筱電話的時候正在去往瀾蒼山的路上。
她需要回去確認一件事。
上次那個前去祭拜她師父的人,如果真的跟老爺子認識的話,那麼之後應該還會再去。
因爲老爺子忌日之後不久就是老爺子的生日。
老爺子生前便說過,他希望有人能夠記住他的生的那天而不是死的那天。
元傾知道老爺子不過是不想讓在乎他的人傷心罷了。
電話接通,元傾也隨之回過神。
“元傾,顧家真的出事了。”顧筱聲音平靜,心情顯然已經平復下來。
元傾倒沒有覺得意外。
畢竟之前祁家人找到江徹的目的就是想要方便對顧家下手。
現在江徹雖然沒有答應,並不代表他們不會去找其他術師。
“保護好自己。”元傾想了想還是決定要再次提醒一下顧筱。
顧筱當即點頭,頓了頓才問起元傾在哪裡做什麼。
元傾則是照實迴應,她在外面辦一件重要的事。
顧筱沉默了一會兒,每次元傾說起重要的事情多半會帶傷回來,而且聽她的語氣顯然不是在開玩笑,這件事應該是真的很重要。
元傾挑眉,顧筱打電話來的目的是什麼,她不會猜不到。
只是她現在確實有要緊的事情要辦。
再者她已經送了符咒給顧筱他們,至於顧家其他人,她沒那個義務去管他們的死活。
“我這裡大概需要一天的時間,如果我回去還沒有進展的話,我會過去。”眼看着車子已經接近瀾蒼山附近,元傾的聲音驀地加快了些。
顧筱正想着告訴元傾照顧好自己,就聽到這麼一句,她下意識的攥緊了手掌。
“元傾,辦你自己的事最重要,我這裡有你給的護身符不會有事。”顧筱聲音有些急切,卻又不能否認她打這個電話給元傾確本身就帶着想要讓她出手的目的。
“沒關係,我知道。”元傾輕笑。
“記得小心一點,不要受傷。”
顧筱的聲音飄過來,元傾的手下意識的又握緊了些,“好。”
……
瀾蒼山。
元傾這次卻沒有經過廢棄的山門,而是直接朝着老爺子的墓走過去。
山風凜冽,不過是幾天的時間,這裡的溫度卻明顯又下降了許多。
元傾拉緊了外套,只覺得冷風沿着領口灌入,迎上久違的涼意,一時間竟是讓元傾都有些感到吃力。
滾滾抖動着身上的軟毛,見此朝着元傾靠近了些。
只是它的身上並沒有任何溫度,即便是靠的再近也沒用。
“沒事,不用擔心我。”元傾見此戳了戳滾滾的腦袋,示意它別擔心。
她只是一時轉換不過來罷了。
元傾這次速度很快,只用了十幾分鍾就出現在了自家師父墓前。
她特地選擇晚一天出現,爲的就是看看上次的那個人會不會再出現。
而當元傾接近到墓前的瞬間,果然瞥見了擺在墓碑前的東西。
香燭貢品顯然都是新的,而且連同周圍的雜草都已經特地清理過。
元傾走過去,突然笑了一下。
“如果不是知道老爺子你一生無子的話,我都要以爲是你的後人跑來祭拜你了。”
元傾說着,俯身朝着墓碑一拜,“細緻的讓我這個當弟子的都自愧不如。”
話落,元傾只覺得面前冷風一凝。
她直起身,臉上的笑意收斂了些,“要不您老人家費心告訴我那個人是誰?”
看着面前的東西,元傾沒辦法從這些東西上判斷出對方是誰,而且按照這種情況很可能是她根本不認識的人。
元傾在山上待了一會兒,確定沒有找到其他線索,這才準備離開。
只是在離開前,她則是在墓的周圍布了些陣法,方便保護這裡。
……
京都某處。
伴隨着一陣劇烈的剎車聲,就見得一輛車猛地朝着路邊衝了過去。
車內,顧敬然甚至沒來得及反應就感到眼前一黑,緊接着周圍似乎在瞬間安靜了下來。
額上似乎有什麼流淌下來,顧敬然費力的睜開眼睛。
顧筱是在兩小時後,才得知顧敬然受傷的消息。
她趕過去的時候,就看到顧敬然額上包着紗布,此時正坐在長椅上。
見到顧筱出現,顧敬然先是一愣一下,隨即朝着一旁的助理瞪了一眼。
那意思分明在說,不是告訴過他不用通知家裡的麼?
助理無奈一笑嗎,他也沒想特地通知,只是正巧在顧敬然處理傷口的時候,顧筱打了電話過來,這才說明了一下這裡的情況。
每天出事的人不少,只是像顧家這樣接連發生大事的少之又少。
就在顧敬然被送進醫院的同時,聽到風聲的其他世家,頓時紛紛開始了猜測。
同一時間,祁家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不過讓祁老夫人不滿的是,發生這麼多事,顧家竟是一個人都沒有死。
“沒想到顧敬然那小子如此命大。”祁老夫人坐在書房裡,手指輕輕點着面前的桌面,整個人看起來異常煩躁。
她本想着趁着這次徹底以絕後患,沒想到顧家到現在也只是重傷了幾個而已。
祁錦容坐在對面,對此並不發表意見。
他之前聽從祁老夫人說起這個辦法,完全是當時喪失理智纔會同意,現在想想,祁錦容只覺得一陣頭皮發麻。
特別是現在看到顧家人接連發生意外,越發的讓他覺得有些心驚。
“是不是可以讓陸大師收手了?”祁錦容想了想,還是出聲說道。
本就心情不好的祁老夫人,驀地聽到祁錦容竟然要救這麼輕易地放過顧家,頓時臉色一沉,“收手?顧家那幾個現在也不過是受傷而已,況且我最想對付的顧家的那個老東西還沒有死,我怎麼能在這個時候收手?”
看着祁老夫人扭曲的面容,祁錦容暗暗吸了口氣,不再多說什麼。
路是他自己選擇,結果如何都要由他自己承擔。
“你後悔了?”回過神,祁老夫人頓時擰眉問道。
祁錦容突然挺直了脊背,搖頭,“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後悔有什麼用,只是想着這麼做的話會不會給祁家再招來災禍。”
畢竟這種陰邪之法,就連陸巡在動手之前就已經提醒過他們。
只是他們還不清楚結果如何罷了。
祁老夫人聽言冷笑一聲,“祁家有那麼的陣法符咒加持,又有你父親生前收羅來的那些法器,哪裡會那麼容易有事。”
祁老夫人說完臉上閃過意思淡定。
如果不是因爲知道有這些傍身的話,她哪裡能夠想到這麼做。
況且動手的是陸巡,即便是有什麼問題也是最先落到他的頭上。
祁錦容看着祁老夫人一臉得意,顯然不想再說什麼。
……
元傾回到京都已經是凌晨。
她看了眼時間,隨即發了消息給顧筱,確定她現在有沒有睡下。
得知顧筱還沒有休息,元傾則是詢問了她所在的阿位置,打算過去看看。
半小時後,元傾出現在醫院裡。
顧筱知道元傾過來,已經在病房外瞪着她。
兩個人推開門走進去,就看到顧敬然撐着腦袋坐在那裡。
“對方倒是下了狠手。”元傾在顧敬然身上快速掃過一眼,隨即出聲道。
顧敬然看到元傾出現,這才擡起頭,“元大師,這次還要多謝你。”
雖然知道元傾的年紀不大,不過顧敬然對元傾倒是頗有幾分尊敬的意思。
先不提她之前一直護着顧筱的事情,單是這次的事情,若不是她事先鬆了符咒之類的給他們的話,恐怕這次就連顧老夫人都要出事。
顧筱拉過椅子示意元傾坐下來再說。
元傾坐下來,就見到顧敬然站起身,朝着她走近了兩步。
“顧先生有事?”元傾擡起頭,就看到顧敬然已經站到了自己面前,此時距她不過兩步。
“元大師是否知道這次的事情是怎麼回事?”
顧敬然雖然知道不對勁,卻還不清楚到底是什麼原因。
元傾聞聲點頭,“很簡單,有人看顧家不順眼,所以請術師出手,想要除掉顧家。”
顧敬然聞聲臉色一白,卻還是撐着身體又道:“元大師可知道對方是什麼人?”
“是什麼人?”元傾輕笑,隨即臉色一沉,“是什麼人指使,我想顧先生心裡清楚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