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岸當夜便和蕭承洲秘密來到了刑部大牢。之前被轉移到大理寺的那幾人已經被崔岸又提回來了,崔岸留下身邊的心腹看着,自己和蕭承洲進了其中的一個大牢。這些人是分批關押的,他們來的其中一個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人的牢房。
少年人蜷縮在牢房角落的牀上,睡的不是很安穩。一有人進來他便驚醒了,他恐懼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兩個衣着華貴之人,全身上下都在害怕的瑟瑟發抖。
少年人名喚陳隨,是個孤兒,是被關押的這羣人裡年紀最小的一個人。
蕭承洲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問:“你在火藥庫的時候,是不是有一個被人稱作二皇子的人來過?”
陳隨渾身顫抖,嚥了一下口水,緊張道:“沒……沒聽過。”
崔岸冷喝道:“給本官仔細想想,究竟有沒有聽到過?!”
陳隨嚇的渾身一哆嗦,顫聲回答:“大人,我真的沒聽過……”
“本官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好好想想究竟聽沒聽過?”
陳隨下意識就想說沒有,但是被崔岸的下一句話嚇住了。
“我記得你有一個鐘意的小姑娘,你叫她花兒。”
陳隨震驚的看着崔岸,嘴脣都在不斷的顫抖着。他明白了,眼前這位大人是在用花兒逼迫他說出他們想要知道的答案。
他究竟聽沒聽到過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想要他聽見過。
他從自己進了大牢那一天起就知道自己活不了了,但是他不能讓無辜的花兒因爲她受到什麼傷害。
他咬了咬牙,嘶啞道:“我記起來了,我聽到過,有一個身着華貴的人來巡查過火藥庫,我聽見有人恭敬的喊他二皇子殿下。”
崔岸滿意的點點頭,“很好,待明日本官提神你時,該怎麼說想必你心中有數了。”
“是。”
崔岸和蕭承洲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心滿意足的離開了牢房。
“殿下,不再去別的牢房了嗎?”
“不用,物極必反。只有一個人指正比所有人一起認證更會讓父皇相信。”
崔岸深知此理,也沒有再說什麼。
走之前蕭承洲囑咐道:“明日務必要孫業在場再聽那人說一遍。”
“下官明白。”
第二日,崔岸再次邀請來孫業,說是自己又從那幾人中的一人知道了一個消息。
孫業面沉如水的聽着陳隨的話,厲聲道:“你說的可是真的?你沒有聽錯?”
陳隨惶恐的跪下,忙說:“沒有。”
“那你之前爲何不說?”
陳隨說着崔岸早早就吩咐給自己的話:“小人被抓來,心裡害怕便沒有想起來。後來小人想起所以告訴大人,希望大人給小人一個活命的機會。”
因爲緊張沒有想起來,又因爲想要掙得一個活命的機會而說了出來,和附和常理,孫業一時沒有懷疑。
陳隨被帶下去後,孫業鄭重的說:“此事事關重大,須得儘快呈報給陛下。”
崔岸也是面色十分嚴峻,道:“孫大人說的不錯,事關重大,不如我們立刻入宮面聖吧。”
二人立馬入了宮,見了蕭胤。
蕭胤看着陳隨的證詞,面色沉重。
“去把二皇子叫來。”
“是。”蕭胤身邊的老奴回答。
“等等,”蕭胤攔住即將離開傳旨的太監道:“將太子也一併喚來。”
孫業和崔岸對視一眼,孫業心裡想的是皇上想要親自聽二皇子解釋,而崔岸則想的是皇上恐怕心裡有懷疑了。
皇上不說話,他們就給更不敢說話了。殿中沉默無言,一直等到蕭承洲和蕭承啓來到了御書房。
蕭承洲和蕭承啓先後來到,蕭胤等人全都到齊了纔開口:“承啓,你有什麼想說的。”
蕭承啓接過那張陳隨的證詞,一行行掃過去面色剎變。
蕭承啓立馬請罪:“父皇,這肯定是污衊,兒臣從沒做過這件事。”
“可這上邊的證詞指向的可是你。”
蕭承啓抿了下脣,道:“父皇,這必定是有心之人的陷害。”說完還看了蕭承洲一眼。
蕭承洲道:“父皇,此事事關重大。而且還涉及到了皇弟,此事兒臣覺得應該嚴查。”
“哦?”蕭胤看向蕭承洲,道:“這件事上邊寫着是二殿下所做,還需要什麼更明顯的證據嗎?”
這話一說,蕭承洲有點摸不清自己父皇究竟是什麼意思了。
父皇這意思,究竟是想不想讓這件事變成蕭承啓做的?帝王之心,難以猜測。所以,蕭承洲不敢胡亂的回答,怕自己一不小心說錯什麼話,讓父皇察覺到什麼。
“父皇,此事既然涉及到了兒臣。兒臣懇求父皇將這件事交給兒臣,兒臣願自證清白。”
“父皇,”蕭承洲趕忙道:“皇弟現在身上有嫌疑,不宜去查這件事,爲了避嫌不如將這件事情交給兒臣來查吧。”
“皇兄,沒人會比我更想自證自己的清白。所以,還請皇兄能將個案子交給皇弟來查。”蕭承啓毫不避讓,與蕭承洲正面道。
“皇弟不知道何爲避嫌嗎?”蕭承洲冷嗤道。
“皇兄,臣弟只知道臣弟是被人誣陷的,迫不及待的想要自證清白。”
“你……”
“好了!”蕭胤打斷了他們接下來的爭執。
“京城之下有人在朕的眼皮子底下開設了火藥庫,此心可誅。現下,竟然又牽扯到了朕的皇子。故而朕不得不重視,這件事還是繼續交給孫業和崔岸來查。一份口供不足以證明二皇子有罪,朕要更多更明確的證據,你們可明白?”
孫業和崔岸立馬領旨:“臣明白。”
“有些事情朕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有些事情是朕不能忍受的。好了,你們都下去吧。”蕭胤目光一一審視過在場的人,威嚴而又有壓迫感。
這句警告的話重重的砸到了蕭承洲的心上,讓他心裡頓時一激靈。
不知爲何,他總覺得父皇的眼神最後落在了他身上,讓他如芒在背。
他們一一告退後離開了御書房。蕭胤看着自己的兩個皇子離開的背影,心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