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中年人微微一笑,說:“我是這家酒店的老闆,很多人都直接稱呼我爲老闆,你們也可以這樣稱呼我。”
他眼眸微擡,二樓之上,又有兩個人翻滾着躍下,正是最後想要和李不凡再戰的兩名漢子。
他們兩個人朝着老闆一抱拳,閃身到了老闆背後肅立。
老闆略帶責備意味的說道:“你們兩個這一次魯莽了,他們都是後輩,何至於到了拼命的地步?”
一員大漢抱拳說道:“老闆,這一次是咱們兄弟全部被打倒,我們二人心中焦躁,才險些鑄成大錯。我們以後改正,保證不再有第二次。”
老闆滿意的點點頭,又把目光轉向了李不凡,微笑道:“這位兄弟好身手,我這兩個兄弟冒犯之處,還請海涵。”
李不凡不動聲色,說道:“如果抄家只能算是冒犯,我想這種冒犯過火太多了。”
老闆笑道:“誤會誤會!如果早知道這位兄弟的身手如此了得,我絕對不會讓他們去製造這個誤會,我會……自己去。”
他笑聲戛然而止,看似穩如泰山一般墩在那裡的身軀忽然閃動,已然欺身到了李不凡的身邊,揮臂抽擊。
李不凡腳跟不動,身子非常突兀的向後一歪,避開老闆這一擊的同時,一隻手掌驟然伸出,抓住了老闆的手腕。
老闆的手乾瘦,手背上青筋畢露,手指骨節異常突出,呈爪狀,似乎蘊含了極其強大的力量,而李不凡的手有些白淨,很像是從不曾勞作過的大家少爺的手,柔弱無力。
偏偏就是這樣的一隻手,抓住了老闆的手腕,那準頭,那力量,那出手的時機,無一不拿捏的精準異常。
“好!”
老闆情不自禁的叫聲好,手腕一翻,想要掙開李不凡的手掌控制。
但李不凡的手跟着他的手腕翻動,化抓爲掌,順勢一推。
但聽“咔嚓”一聲,老闆的這隻手掌居然脫臼。
“好手法!”
老闆臉色一變,暴退半步,手臂猛地一晃,重新將手腕骨節復位,不留任何時間間歇,下一刻他的人再度跨前,兩隻手呈拳,從兩側對準李不凡的太陽穴轟擊過來。
“喝!”
這是懷中攬月的架勢,但是出手的力度絕對沒有攬月的浪漫和溫柔,反倒是有一種淒厲之風伴隨他的出拳響動。
李不凡眉頭一皺,面對老闆的拳頭不再閃避,剛剛抓住他手腕的手變化爲掌,虛空向前一拍。
這一拍,貌似拍在了空氣之上,但是卻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從這一掌之中飛出,穿過簡短的空間,轟擊在了老闆的胸口上。
隱約有一種白色的光芒在老闆的胸前爆開,消失不見,而老闆雙拳兀自不曾收回,整個身子卻是倒退回去。
踉踉蹌蹌的腳步在背後兩名漢子的攙扶下總算止住,老闆臉色醬紫,驚疑的望着李不凡,嘴脣抖動,顫聲道:“你……你這是……”
兩個人的交手,極其短暫,甚至可以說這一次的交手是在電光火石之間疾速開始,又疾速結束。
但這短暫的交手,卻是讓老闆明白,自己絕對不會是李不凡的對手,尤其是李不凡最後的虛空一掌……
李不凡面無表情,仿若剛剛什麼也沒做,淡淡的說道:“我不想惹事,但是你也不要惹我。”
焦沐沐這會兒湊到了李不凡的身邊,小聲說:“老大,他們這幫人惹咱惹狠了,他們……”
李不凡狠狠的瞪他一眼,
小聲說:“你們是你們,我是我,不要亂喊什麼老大!”
姬長水在他另一側身邊說道:“別人可不這麼認爲,尤其虎哥。”
李不凡皺皺眉頭,帶着問詢之意看他一眼。
姬長水說:“虎哥下午去你家找你,發現你家被砸,猜着是王嘉勇的人乾的。他後來遇上月湖,把事情一說,月湖自告奮勇,也和虎哥一起找王嘉勇的人準備報仇,誰知道卻出了事。虎哥一看情勢不妙,讓月湖先行逃走,他自己卻是被人抓走了。”
焦沐沐補充說:“虎哥被抓,可都是爲了大哥你赴湯蹈火啊!”
眼前不自覺的浮現出早先看到的幻想,李不凡明白了魏霍虎爲什麼被人綁在椅子上。
他擡頭一看老闆,目光之中流露出明顯的凌厲之意。
雖說魏霍虎的所作所爲,在她看來,多少有些閒得淡疼,但終究魏霍虎是爲了他的事被抓,和魏霍虎同仇敵愾的心思無形之中生髮出來。
“人呢?”
李不凡帶着狠厲之意問道:“需要我親自去找?”
老闆渾身一顫,趕忙命令身後的兩員大漢,說道:“把人給我帶來!”
那兩員大漢得令之後不敢怠慢,很快出門,去了側門通着的一個密室之中,將魏霍虎帶了回來。似乎還有一個人跟着一併回來了,但是那人並沒有進屋,鬼鬼祟祟的躲在門外。
魏霍虎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還被人五花大綁着,嘴巴上還塞着一大塊毛巾,看上去十分狼狽。
他看到大廳之中的李不凡等人,一雙眼睛瞬間變頹廢爲激動,身子猛地搖擺幾下,將抓住他胳膊的兩員大漢撞得東斜西歪。
兩員大漢不敢造次,閃開魏霍虎的身邊,儘可能不與魏霍虎有任何肢體接觸。
“還不鬆綁?”
焦沐沐瞪了那兩員大漢一眼,就想上前,康錦龍卻是一把拉住了他,示意他稍安勿躁。
康錦龍看得明白,真正讓老闆心有餘悸的只有李不凡一個,他康錦龍、焦沐沐和姬長水都是打醬油的。
李不凡暫時還沒有讓人給魏霍虎鬆綁的意思,有一個瞬間他的眼神是駐留在魏霍虎身上的,這一個瞬間的眼神裡若有若無的泛出一絲溫暖,但是隨即卻急速降溫。
“爲什麼抄我的家?”
李不凡望着老闆問道:“我們有仇?”
“我們怎麼可能有仇?”
老闆訕訕一笑,忽然衝着門外喝道:“王嘉勇,你給老子滾進來!”
門外躲着的那人蹭着身子出現在了大家的視野之中,看到他臉上五根岔開的紅色指印,李不凡忍不住眉頭微微一皺。
“尼瑪給老子胡亂招惹是非!尼瑪也不睜開狗眼看看是誰你就敢惹!”
老闆兩巴掌扇在王嘉勇的臉上,又對李不凡陪笑說:“這位兄弟,王嘉勇是我一個小弟的手下,他這次回肥縣看我,可能您真好跟他有點誤會,我就派人貿然出手了。這事怪我,多有得罪之處,您大人大量。”
王嘉勇固然被扇得暈頭轉向,另外兩個跟着老闆的大漢臉色同樣是有些尷尬,似乎是對老闆現在的態度很不習慣。
“冤有頭,債有主,這事說到這裡,我基本也就明白了。”
李不凡很快就把從彭毅輝到王嘉勇再到吳順最後扯到老闆的這個過程順了起來,今天被抄家的事情也就有了一個大致的輪廓;輕輕點頭,他又說:“這個事情延續到魏霍虎身上,等於是雙重恩怨;魏霍虎打了王嘉勇的人,王嘉勇找他報仇,湊巧你的人抄了我的家,魏霍虎又懷疑到了王嘉勇的身上,於是你橫加出手,綁了魏霍虎,是不是這個樣子?”
老闆訕笑道:“是是是,要不說這事起先就是個誤會呢。王嘉勇和這位姓魏的兄弟都有些衝動,一時沒控制好,把事情鬧大了。多大點事啊,平時兩個人隨隨便便打架玩,還有個磕磕碰碰的,打斷幾根骨頭算什麼?”
“但事情牽扯到我,就已經有些太大了,已經不再是控制好沒控制好的問題了。”
李不凡依舊是很平靜的說:“既然事情因他倆而起,現在他倆又都在,我覺得這事應該由他倆先搞搞明白。 ”
老闆心中忐忑,嘗試着問:“您的意思是……”
“給他鬆綁。”
李不凡指指魏霍虎,又說:“讓他和王嘉勇打一架,輸了的自然是認賭服輸,贏了的也算是出出心裡的惡氣。打完這一架,山水有相逢,一笑泯恩仇。”
“好主意!”
老闆半個不字也沒有,伸出手掌,手指朝着魏霍虎身上的麻繩劃去。
他伸手很快,這一幕在別人看來或許只能看到他手掌在魏霍虎身邊劃出的一道影子,但李不凡卻是注意到,老闆的指甲有一個瞬間驟然伸長,如刀片般劃開了魏霍虎身上的麻繩之後,又重新縮了回去。
這樣的輕易不爲人知的變化手腕,並沒有出乎李不凡的意料,他只是更加關注老闆是不是會趁着這個機會搗鬼。
很滿意於老闆此時此刻的表現,李不凡不動聲色,似乎是置身度外的模樣。
但重獲自由的魏霍虎卻是總算有了發泄的機會,不等着把身上的麻繩扯淨,把嘴巴里的毛巾扯出,已經是一腳踹在了王嘉勇的肚子上。
王嘉勇淬不及防捱了這一腳,當即倒摔出去,撞翻了背後的一張桌子之後,又擦着地面劃出去半米,知道後背撞上白牆,纔算是停下來。
大廳之中昏暗的燈光下,明顯可以看到王嘉勇的臉色煞白,真不知魏霍虎那一腳究竟使了多大的力氣。
“啪”的一聲,魏霍虎將口中的毛巾拉出來,摔在王嘉勇臉上,厲聲問道:“尼瑪剛剛你說的什麼?要把我們一網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