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城外的夜吹着微風,天氣日漸涼爽,到了夜裡絲絲涼意極爲舒心。
夜裡,白綺夢了無睡意,百無聊賴之下起身出了營帳,在軍營內夜間散步,美其名曰巡邏。
月光下,白綺夢穿着一襲白衣,走走停停,偶爾停下來看看四周情況,看看月色,月光下站立的人兒生出幾分寂寥,給人遺世獨立之感,彷彿世間只餘她一人。
白綺夢從軍營東邊走到存放糧草的西邊,一路上巡邏的士兵不在少數,許是大戰在即,每個人都一副隨時要上戰場的堅毅面容,朱雀軍相比也是訓練有素,這才使得每個人面對戰爭都毫無懼意。
思及此,白綺夢不禁生出個搞怪的念頭來,要是她夜襲士兵營會得到怎樣的反應?那些處於睡夢中的士兵的危機意識是否過關?
“與其一個人寂寞,不如一羣人狂歡!”白綺夢賊兮兮的說着。
有了念頭,白綺夢便打算行動起來,爲這漫漫長夜增添一絲樂趣。
正打算從西邊前去士兵營,白綺夢轉身走了兩步,突然腦袋一個激靈倒退回來,躲在一個草堆後面盯着遠處一閃而過的黑影,她揉揉眼睛,確認不是自己眼花看錯了,眉頭隨後皺起,數着越來越多的黑影,心底暗叫倒黴,她不過是散散步,沒必要給她送上一個這麼大的驚喜吧?
襲營!
雖然她想去偷襲士兵營,但她那是一種訓練,那些黑夜可不是訓練啊。這句對是赤裸裸的襲營,火燒糧草!
沒了糧草,這裡集結的三十萬士兵只能餓肚子,要是這時候承乾帝開城門宣戰,這三十萬士兵餓着肚子哪裡有力氣打仗。
一個個都是詭計多端的人啊,蘇錦瑟剛從蘇磊那裡鑽了空子,這會就有人來燒糧草,緊鑼密鼓的佈置着,一看就是不服氣啊。
不過會這麼做也無可厚非,因孔淑妃之故丟失蘇錦瑟這個人質,而後蘇磊以南初洵爲誘餌引蘇錦瑟自投羅網,最終竟然以失敗告終,承乾帝豈能不怪罪蘇磊,加之前些日子將蘇磊派人去利州一事告知承乾帝,蘇磊千算萬算離那個位置怕是越來越遠了吧,哪裡能讓蘇錦瑟好過呢?
“抓刺客啊!有人要火燒糧草!”白綺夢揚聲大喊。
開玩笑,她一個人可應付不來這麼多人,逞英雄是沒腦子的人做的事,打死她都不幹。
白綺夢的喊聲一石激起千層浪,只見軍營內的燈火陸續亮起,而那羣潛行的黑影也加快了行動,並有一些人朝白綺夢這邊摸來。
白綺夢見軍營那邊的人趕過來需要時間,而保護糧草的人並不多,黑影距離糧草的位置越來越近,要是這羣人的目的只在燒燬糧草,這個計劃屬於自殺行動,那糧草就難保了。
白綺夢轉念一想,也不躲藏起來了,私下查看拿起一個火把,走上瞭望臺。
站在高處,白綺夢火把插好,火光照亮白綺夢嬌俏的臉龐,她雙手叉腰,大聲罵道:“一羣無良鼠輩,竟然做這等偷雞摸狗的小人行徑,無論你們是承乾帝還是三皇子派來的人,你們的主子的素質還真高不到哪裡去!”
底下的人聽着,被黑布遮掩的面色都不好看,一個爲首的男子低聲對旁邊的人交代。“讓那個女人閉嘴!”
“正好,本小姐我想找點刺激!”白綺夢雙手在身前活動活動,手撐住瞭望臺的欄杆,身子一躍跳到下面,眼見着那羣兇狠的人衝過來,白綺夢很囂張的對那羣人勾勾手指。“被耽誤休息時間,一起上!”
蘇錦瑟起身,剛出帳篷便見傅孜然衣衫不整的匆匆趕來,阻止蘇錦瑟前去。“郡主,還請你留在這裡。”
蘇錦瑟望望糧草方向,點頭沒有多言。“快去吧。”
傅孜然應聲離去,轉生之際恰逢南初洵趕來,朝南初洵躬身道:“郡主便拜託洵王了。”
南初洵點點頭,越過傅孜然的身子朝蘇錦瑟走來,見蘇錦瑟面色隱含焦急,道:“放心,我已派靑曜前去保護老王妃了。”
“嗯。”蘇錦瑟輕輕應道,這時她
不能去看母妃,她本身便是危險的存在,若敵人還有後招,她過去只會將危險帶去,所以蘇錦瑟心裡擔憂,卻沒有移動半步。
白綺夢擺出架勢,那奇怪的架勢讓虎視眈眈的人不禁卻步,謹慎起來,且相互給同伴投去不解的眼神。
“別看了,再看你們也不會懂,本小姐練的是一種叫截拳道的功法。”白綺夢架勢擺了好一會不見對方有動作,也不介意將自己這奇怪的功夫道出,反正這些人也不懂什麼是截拳道,說了也等於白說。“打不打呀?婆婆媽媽的還是不是男人?”
白綺夢嘲諷的話如同一根導火線,輕易將對方的怒氣點燃,自尊心被一個女子侮辱,豈能再悶不吭聲,氣勢一兇,朝白綺夢衝去,當真如白綺夢所說的一起上,且都不將白綺夢當女子看,出招沒有一點留情。
白綺夢嘴角揚起冷笑,眼中狡黠退去,那肅穆清冷的眼神變得謹慎,握了握拳頭,她輕易躲開一人的攻擊。
自來到這裡以後,白綺夢處境尷尬,在家裡要忍着姨娘和庶妹的囂張,在外面要忍着別人的看不起,到了皇宮還要忍着皇上、太子,在這個階級觀念深的世界裡,有能力不能動手,她憋屈得很。現在好不容易擺脫了白相府小姐的身份,在這軍營中她可以隨性而活,這些人送上門來,她索性放開了性子來幹架。
稱手的武器從衣袖裡滑出,白綺夢身子靈巧的周旋在敵人之間,看守糧草的士兵衝過來,還未近身就被敵人給射殺了,白綺夢看着倒地不起的人,眼眸中冷意更甚,出手更加不留情。
利箭射過來,白綺夢身子一彎,躲開箭矢,偏身一繞將要殺她的人給幹掉,手中輕薄的摺疊刀輕輕劃過敵人的手腕,兵器落地,白綺夢身子一旋,直起身子,手腕翻轉,利刃劃破敵人喉嚨,一招斃命。
冷眸射向箭矢射過來的方向,白綺夢腦袋一轉,箭矢擦着頭髮射過,她踢腿,裙裾擺動,腿踢上敵人脖子,能聽見骨頭斷裂的清脆聲響,她手收回腿,敵人猛地撲倒在地。
“三個。”白綺夢數着殺掉的敵人數量,拿着摺疊刀的手速度極快揮動,薄薄的刀刃鋒利無比,待她收回手時,想要從背後偷襲她的敵人,脖子上出現一條細細的血痕,鮮血慢慢流出,他的動作僵在半空,人已經斷氣了。“四個!”
人影速度極快的閃現,白綺夢一邊躲避射來的箭矢,一邊解決身邊的敵人。
她一身白衣在黑衣裡極爲醒目,奈何還是偶爾會讓敵人覺得她身影一閃而過不見了人影,待發覺時白綺夢人已經到了他們背後,剛想轉身對付,不是被擰斷了脖子,就是被割破了喉嚨。
“七個,八個……十三個。”報數聲不斷響起,白綺夢的聲音如地獄的索命者一樣,令人開始畏懼。
傅孜然等人趕來時,就見白綺夢人影在敵人中不斷躍起,翻轉,手起刀落,腳邊已經多出不少屍體。
“這白小姐功夫雖然奇怪,但很厲害啊!”李玉滿見地上倒下的屍體,以及白綺夢報出的數目不斷往上加,心裡有些慼慼然的後怕,心想着還好在蘇錦瑟讓白綺夢練兵時他們都沒有提出意見,這殺人不眨眼的程度可不一般,想來當初被問及與生父對上可否能下得了手,白綺夢肯定的回答不無說服力,她能如此血腥,面對斷絕關係的生父,怕是也不遑多讓吧?
傅孜然沒有附和李玉滿的話,白綺夢的功夫他見識過,和他有一比,她攻擊人從不講究道義,只是白綺夢這般殺法倒是第一次見,傅孜然這個男子不得不佩服她的這份狠決來。
“全部抓了。”鬱璨一聲令下,加入打鬥。
見被人發現,爲首的那人正準備點火撤退,可火剛點燃,就被飛來的水給澆滅,傅孜然的身影翩然落到他的身後。
“試試看是你點火快,還是我扇子快。”傅孜然語氣陰森的說道。
那人背後一涼,有片刻沒有動作,隨後猛地轉身攻擊傅孜然,然而他轉身一擊出手,傅孜然的扇骨已經抵在他喉間,他稍稍用力,將扇骨刺入喉
嚨,握着扇柄的手一握,將扇面合上,尖銳的扇骨劃破血肉,那人雙目圓睜,保持着出手攻擊的姿勢僵在那裡。
傅孜然快速將扇子收回,扇子拔出後,那人的身子轟然倒地。
轉身面對着那羣正想衝過來的敵人,傅孜然笑得好看極了,清凜的說道:“要來送死?”
“交給我!”白綺夢一個翻身來到這邊,她白色衣裙上沾染了血色,好似開出了一朵朵鮮豔的花朵,妖冶得很。將摺疊刀在手心轉動一圈,上面沾染着絲絲鮮血染紅她手心,她雙眸異常興奮,開心道:“這人朝我射箭,由我解決。”
傅孜然見白綺夢那副興奮的模樣,輕輕皺起了眉頭,以防白綺夢如蘇錦瑟那般走火入魔,搬出能壓制白綺夢的人,說道:“郡主讓你回去,這裡的事情交給我就好。”
白綺夢猛烈地搖搖頭,一副不依的模樣。“開什麼玩笑,這種時候誰要回去?”
“郡主的話便是命令,你若想在軍營待下去最好聽她的話。”傅孜然冷冷的提醒白綺夢,誰料白綺夢眼神微變,隨後竟是朝傅孜然動起手來,傅孜然扇子一擋,扇面輕易被刀刃劃破,兩人僵持着,只聽白綺夢聲音冰冷的說道:“我好不容易擺脫掉一切,只做自己,你最好不要說這種話來刺激我,我並非要留在這裡不可。”
白綺夢收回手,轉身離開。
微風輕輕吹起她的黑髮,吹動着她白色衣裙,衣裙上綻放出的血紅,這會顯得格外刺眼。
傅孜然輕嘆一聲,搖搖頭,總感覺他這會有些想要拿這些人出氣了。
轉頭望向那羣已然準備撤退的人,傅孜然聲音有些冷厲的低喃一句。“順便也讓我泄泄氣吧。”
白綺夢迴到專門隔開給女子居住的營帳這邊,蘇錦瑟居住的帳篷外有人在保護,見她一身是血的回來,還以爲她受傷了,趕緊上前詢問,白綺夢不耐煩的擺擺手,掀開簾子進去帳篷。
蘇錦瑟正在與南初洵下棋,聽到聲響,轉頭看去,見白綺夢渾身是血,精神奕奕的模樣,輕挑起眉毛,笑道:“戰果不錯啊。”
“知道不錯還叫我回來?”白綺夢沒好氣的回答,接過綠蕪遞過來的毛巾擦擦臉和手,
“我叫你回來幹嘛?”蘇錦瑟語氣輕鬆的反問一句。“那些人殺了就殺了,你缺少實戰經驗,有人送上門來給你練手是好事。”
“可傅孜然說……”白綺夢邊擦着邊說,話說道一半停住了,將毛巾丟給綠蕪,興致勃勃的說道:“傅孜然居然騙我,看我再殺回去。”
白綺夢剛轉身,蘇錦瑟的話音便響起了。“回來!你現在去敵人也沒你的份了。”
蘇錦瑟揉揉眉心,對白綺夢這偶爾的行動快于思考的行徑無奈,要說白綺夢愚笨,她又聰明得很,要說她聰明,有時候做起事來迷迷糊糊的。
白綺夢抓狂的喊了一聲,心底越發的不甘心,提議道:“要不我們殺到大本營。”
南初洵落下一子,又幫蘇錦瑟落了一子,說道:“你若快些將你那隊士兵練好,倒是可以讓你去敵人的老巢鬧騰鬧騰。”
蘇錦瑟在旁點點頭,贊同了南初洵的提議。
“你們夫妻兩一唱一和的倒是好了,哪有那麼簡單就能練到能去搗敵人老巢的地步,要我有那本事,我乾脆辦個培訓班這輩子就吃穿不窮,還能各國貴人都求着我幫忙練兵。”白綺夢嘖嘖兩聲,看看自己一身狼狽模樣,怪難受的。“大半夜的還要看你們秀恩愛,有沒有天理了?我不吃這口狗糧,回去休息了!”
白綺夢說風就是雨的轉身離開,背對着蘇錦瑟揮揮手。
待白綺夢離開後,蘇錦瑟再次將眼神落到棋盤上,問道:“你覺得如何?”
“是塊做大事的料,好好用。”南初洵道出自己的看法。
“全看她意願。”蘇錦瑟不強求,白綺夢不是個容易束縛的人,性子瀟灑,她若想留下,蘇錦瑟在身邊給她留個位置,她若不想留下,蘇錦瑟也不會強迫她爲己所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