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秋和扶蘇在遠處講話,不知道在說些什麼。這般場景,讓嬴政彷彿看到了十年前的扶蘇和山白。
當初的他們,也是一個婢女和一個公子。
嬴政眉頭擰緊。
“呂秋的來路查過沒有?有什麼親人嗎?”嬴政轉身,心裡五味雜陳,默默思量着什麼。
公孫瑤當然知道她是呂不韋的遺女,只不過這個把柄她還要牢牢握着留在以後。否則查起來,呂秋現在就要沒命:“回王上,呂秋有一個哥哥,現在跟着家父在征戰。他們兩個是孤兒,身份不明。”
嬴政若有所思的微微頷首,公孫瑤看不懂他的神情。
“一個女人,管好你自己的嘴。”嬴政突然眸中冷冽,閃過一絲狠光,眼前冠冕垂下的珠子晃了一晃,他緩緩道,“扶蘇和婢女怎麼樣,不是你說了算,管好你自己。”
公孫瑤連忙跪在地上,“臣女有罪,請王上責罰!”
嬴政看也沒看公孫瑤一眼,背手離開。
嬴政走遠之後,公孫瑤接近地面上的臉突然浮現笑容,她勾脣。緩緩起身後拍拍身上沾染的塵土,仍然一身傲骨地離去。
這一次她不做什麼,就是要做讓嬴政討厭自己,以及揭示扶蘇和呂秋的關係。公孫瑤滿意的想着,這可是一箭雙鵰啊。
“公孫瑤怎麼跪下了?”呂秋莫名其妙地看着遠處的公孫瑤。
扶蘇頂着那處:“剛纔父王看見我們,怕是公孫瑤在議論我們的關係,惹父王生氣了。”
呂秋臉上泛紅,欲言又止,她小心翼翼地瞧着扶蘇,扶蘇卻一副不以爲然的模樣。
“那我們是什麼關係?”呂秋小聲試探。
扶蘇似乎沒想到呂秋會問他這個問題,怔了半晌,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們的關係,可以用一個怪字來形容,怪,實在是怪。
說不清,道不明。
“沒什麼關係。”扶蘇一口否決所有。
所有奔騰的思緒在一剎那間停止,消失湮滅於風中。
呂秋滿是期待的眼光黯淡一分,低頭回應,“哦。”
貨物搬運完畢,衆人陸續上船。
船悠哉悠哉地在河面上行駛,聲勢浩大。波浪一推一進,船身顛簸搖晃着。
呂秋在船上看着陸地漸漸遠去,河流逐漸變寬,四周高山環繞,喊一聲或許還有迴音。
一個時辰過去,呂秋的頭隱隱發暈。她揉了揉眉心,聽別人說有些人坐船會暈船,看來自己就是那暈船的體質了吧。
“喝喝水。”
扶蘇從內艙裡走出來,看呂秋一臉不太舒服的模樣,想到她第一次坐船,難免會有些反應。
“謝謝。”呂秋接過水,感受着指尖傳過來的溫度,小口抿着喝。
“過一會兒說不定就好了。”扶蘇放鬆地笑笑。
“你第一次坐船暈船嗎?”呂秋隨口問道。
“我?我想想。”扶蘇眯起眼睛,開始回憶往事,“第一次坐船應當是八九歲。”思考完畢,他回過頭看笑着說,“真可惜,我從不暈船。”
這人是故意來秀的吧。呂秋小聲哼了一聲,轉頭去看山光水色去,拿着金樽的手指不斷摩挲。
說來奇怪,好像頭沒有那麼暈了。
“坐船真難受,早知道就不來了!”胡亥躺在船上的牀上,胡鬧着發脾氣。下人們跪在地上,一句話也不敢說。
胡亥只好自言自語:“爲了給公孫瑤一個驚喜,我付出的代價也太大了!”
下人們面面相覷。
是的,呂秋那晚出的事,就是胡亥搞的鬼。他沒告訴公孫瑤自己來了,想給她一個驚喜。他要她慢慢猜,但又不能太難。嘖嘖嘖,這個滋味,這個驚喜,公孫瑤一定會很喜歡的!
忽然胡亥從牀上坐了起來:“我要見公孫瑤,公孫瑤在哪裡?”
下人唯唯諾諾道:“公子,水路不能下船,等明日再說吧。”
船上一點樂趣都沒有,胡亥像泄氣了一般。他百無聊賴地盯着滿目山河。
“對面那座山告訴我,公孫瑤在想鬼點子,嘻嘻。”
幾乎與此同時,公孫瑤坐在船艙內喝着清茶,清雁在一旁跪着扇風。她擡了擡眼。
“胡亥也來了。”
清雁扇風的手頓了頓:“是,有一次我好像看到他了。”
公孫瑤笑了笑,“我沒看到過他。”也怪,以他的性子,居然沒有來找自己玩。
清雁不接,“那您?”
公孫瑤笑而不語,她繼續喝了一口茶,看着天光。
呂秋的事,這麼笨的手腳,明顯是胡亥的作風啊。
“沒事。清雁,扶蘇船上的水手安排好了沒有。”
“好了。”清雁應答,眼裡冒出一道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