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君竹手上的動作稍頓了一下,淡然道:“你出不去的,這裡,還有你心裡。”
相比於姜翊紘的想要解開困惑,蘇君竹顯得從容許多,似乎早晚都會知道的事情,何必去執着於答案。
姜翊紘突然攬過蘇君竹,箍緊她纖細的腰,湊近她的臉龐,道:“我這人從來不信命!你難道就不想對命運發起吶喊嗎?如果覺醒血脈預示着身不由己,你何不嘗試爭取?何必成爲別人的棋子?”
蘇君竹感受到姜翊紘溫熱的鼻息,別過臉:“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是非黑即白,有些人一直行善,但他可能是惡人;有些人一直作惡,但他可能是善人。你自以爲的你命由你不由天,卻可能是用了別人的命換來的。”
姜翊紘將蘇君竹的臉捧了過來,一字一字道:“你們到底知道些什麼?你想說鴉九是爲我好,才廢了我?你想說白鬚公他們爲了他們的目的而欺騙我,這些反而是我的不對?”
“你會知道的。”蘇君竹還是這句話。
突然,蘇君竹雙手環上他的脖子,踮着腳尖吻了上去。
姜翊紘腦子一片空白,這是他醒着的時候的初吻,他不懂蘇君竹一言不合就這麼一出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人注意到,蘇君竹背後有一道看不見的虛影,正是一隻展翅的天鳳。
大概十息的時間,蘇君竹鬆開了來,右手拇指劃過姜翊紘的雙脣,柔聲道:“對不起,讓你揹負了太多。有些輪迴是宿命,有些宿命只能輪迴。無論你信不信,很多人都等了你幾千年了。你是他們活着的動力和信念,不要讓他們失望,好嗎?”
姜翊紘脫口而出:“他們是要把我送進有熊秘境嗎?”
“是。該說的我已經說了。”蘇君竹轉身,要不是覺醒了天鳳血脈,她也不知道原來姜翊紘應該就是圖騰部落等了這麼多年的那個人。
姜翊紘久久不語。
收了一走了之的心思,既然自己費勁地要找有熊秘境,乾脆就靜觀其變。
只是再也無法入定,滿腦子都是蘇君竹那一吻。
此時。
距離有熊秘境正式開啓還有十天。
天水上部。
蘇仲謀對於蘇君竹的事情絕口不提,畢竟覺醒了一絲血脈的事情,蘇君竹只傳訊告訴了他。
本來對於鴉九的詭異行爲,蘇仲謀有一萬種理由將部落聯盟掀翻個天出來。
可陸瞻來信了,說借用蘇君竹几天,也點明瞭計襄與烏鴉組織達成了某種共識,蘇君竹實在不宜回到天水上部。
順便,陸瞻還點了一下蘇仲謀,不建議他派人進入即將開啓的秘境。
對此,蘇仲謀只好先摁住消息,同時提醒蘇仲昆最近應該會有大變化。
不消蘇仲謀提醒,蘇仲昆這幾天已經察覺到了不尋常。
計襄與姜維凡開始展開了角逐,明裡暗地裡都相互使絆子。
“仲謀,你讓君竹這兩天務必回來。有熊秘境開啓在即,咱們天水上部有四個名額,讓她也準備準備。”蘇仲昆見蘇仲謀心事重重,故而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蘇仲謀覺得茲體事大,還是有必要和蘇仲昆商量:“我說個事,你不要急上火。”
“你說就是了。”蘇仲昆以爲是什麼聯盟裡面的事情。
蘇仲謀簡要地說道:“君竹此次西北之行,覺醒了一絲天鳳血脈。”
“真的?你怎麼現在才說,趕緊派人把她接回來。不行,我要親自去。現在正是多事之秋。”蘇仲昆一副開心上頭的樣子,這消息要不是蘇仲謀說出來,他都要懷疑是拿他開涮了。
天水上部已經幾千年沒有人血脈覺醒了。
而修煉到了虹階,再進一步的境界固然可以通過返祖得到血脈之力,但卻並非真正意義上的血脈傳承。
“我還沒說完。”蘇仲謀實在是不知道怎麼開口。
“不用說了。這個消息對爲兄來說已經足夠震撼。其他的事情都是小事。”蘇仲昆哈哈笑道。
許久沒這麼開懷了。
蘇仲謀哀嘆了一聲,道:“她遭了追殺,暗衛無一活口。”
便將事情與蘇仲昆說了一遍,包括斗篷人,後來鴉九的半路劫持,以及對計襄的懷疑。
“陸瞻陸老前輩讓我們天水上部放棄這屆的名額,也不要捲入盟主之位的爭奪當中。”蘇仲謀憂心忡忡地道了出來。
蘇仲昆從一開始的歡喜到震怒,再到遲疑,最後化成了不解:“如此看來,烏鴉組織應該是追殺君竹之人,而陸老前輩則需要君竹的天鳳血脈做什麼事情?”
“不行,我要親自去一趟臨盤上部。”蘇仲昆放心不下道。
蘇仲謀搖了搖頭,道:“君竹在臨盤上部比在天水上部安全。她如果回來,就在了明處。”
“笑話,天水上部也不是吃素的。”蘇仲昆對蘇仲謀這次的行爲很失望。
蘇仲謀卻似在思索般悠遠道:“有熊秘境是五千年前纔出現的,而伴着它出現的還有一個傳說。我估摸着陸老前輩不會無的放矢。”
“先知並無預示族裡有什麼事情發生,而且神樹也已經很多年沒有降下恩澤了。在我看來,君竹的天鳳血脈重於一切。”言下之意,蘇仲昆並不相信那個傳說。
蘇仲謀無奈地補充了一下:“按照陸老前輩的說法,君竹應該明天就會回來。不如咱們靜觀其變,再做決定。”
蘇仲昆對於陸瞻的人品還是信得過的,這一來一回也要一天,最後還是隻能賣個面子給陸瞻。
“鴉九最近的行事作風,越來越不像話了,他心裡還有沒有聯盟?”蘇仲昆只好把氣撒鴉九身上。
蘇仲謀覺得有必要將最近發生的事情收集一下信息,贊同道:“好像就咱們矇在鼓裡。那我和長老會商量一下,從長計議。”
毫無疑問,天水上部的重心將會全部放在了蘇君竹身上。
墨陽上部。
計襄來到一處湖境邊,看了看四周。
等了一會,張楓出現了。
看到張楓出現,計襄帶走往湖裡走去。
原本平靜的湖面突然裂開,分成了兩半,在湖底分明是有一個護湖大陣。
計襄見湖面分開,帶頭往下走,張楓就跟在後面。
本來會倒灌的湖水不但沒有倒灌,反而一直維持着大概兩米寬的裂縫。
到了湖底,計襄遇到了幾處關卡,在識別了他的身份之後,防禦設置紛紛收起。
等他們進去之後,那幾處能量簾幕又紛紛閉合。
計襄一路前行,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停在了一處水幕之前。
他退在一邊,看向張楓:“張玄尊,您有把握嗎?”
張楓神情嚴肅,沒有立刻回答。
計襄也不催促,靜候在旁邊,手心卻是微微泛汗。
片刻,張楓點了點頭:“老夫進去會會這兇物,你在外面候着。”
計襄面露猶豫之色,道:“進去勢必破壞了祖宗留下來的封印,還望玄尊法力無邊,能夠盡力收服。”
聽計襄的話語,貌似一旦張楓進去,就會有兇物出世。
而墨陽上部最大的秘密,則是此處。
張楓戰意高昂,將揹着的佩劍取下,握於手中。
一時間,劍芒大盛。
計襄在旁邊,感受到強大的氣場,還有一股超出此處天地之力的能量爆發了出來。
“張玄尊,您是散魔之體?”計襄震驚無比,散妖、散魔、散仙,都是大勢力的依仗。
在這個無法飛昇的年代,他們就是武力的代表,合體期這樣的正統修真者都沒資格說他們是失敗者。
張楓沒有迴應,一步一步踏入水幕。
計襄緊張無比,這關乎墨陽上部能不能一躍成爲圖騰部落頭把交椅的命運,就靠張楓了。
只要墨陽上部表現出足夠的實力,就能得到足夠的籌碼,與有宮家支持的姜維凡分庭抗禮。
他聽不到裡面的任何聲音,也感受不到任何的氣息波動。
就這麼過了大概一個時辰,水幕潰散,消散。
張楓嘴角溢血,拿劍的右手被劃開了皮肉,深可見骨,鮮血流到了劍柄,擴散到劍身,卻沒有滴下。
原先光芒大盛的劍,此刻充斥着血紅色。
而張楓的左手,則牽着一根佈滿玄文的鐵鏈,鐵鏈的末端是一頭奄奄一息的兇獸。
這兇獸身上好似火焰燃燒,皮膚墨黑,四蹄粗壯帶刺,身如蛤蟆,頭如虎,偏偏有着墨色焰火虛化的尾巴。
圖騰部落喚這兇獸爲墨焰獸。
相傳墨焰獸是上古兇獸的後裔,後來隨仙人下界便不知所蹤,已經有好幾萬年沒有它的記載。
計襄滿臉的興奮神色,墨陽上部機緣巧合之下遇之,因無法控制而合舉族之力封印了墨焰獸。
如今歲月流逝,墨焰獸已經不復當年,竟然被一個散魔給收拾了。
“畜生就是畜生,要不是有點用,老夫定一劍斬之。”張楓不知道是對墨焰獸還是計襄說。
“你想生,還是死?”張楓冷峻地問道。
墨焰獸皮膚噴着墨焰,無力地開口道:“要不是本尊流落此界數萬年,不得已散功躲劫,你區區二劫散魔也敢言勇?”
張楓二話不說,走到墨焰獸身邊,一腳踏着墨焰獸的後背,拽着鐵鏈的左手與拿劍的右手捧着劍,倒插着往墨焰獸的脊骨毫不留情地按下去。
墨焰獸哼了一聲,身上的墨焰明滅不定。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張楓再次開口道。
墨焰獸終於低下它的頭顱,渙散的聲音混雜着粗重的鼻息道:“我們可以做交易。”
張楓搖頭,不帶絲毫感情地說道:“以汝之魂血,奉我爲主。”
張楓要的是主僕契約。
墨焰獸不甘道:“休想。”
張楓的劍又按下去了幾寸,同時那妖豔的紅色滲入墨焰獸身體裡,造成了二次傷害。
終於,墨焰獸放棄了抵抗,原本已經奄奄一息的軀體再也支撐不住,轟然倒地:“本尊之前有過契約,你承受不住的……”
“那是老夫的事,不勞操心。”張楓似乎早有準備。
墨焰獸身上浮出它的內丹,眼神中滿是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