岔得話題是有點遠了,楚毅之被楚昭點出提醒,又扯回了原來的話題。
“這事是阿舅與我說的。父親跟阿孃之間的事,也是因緣際合。”楚毅之算是回答楚昭剛剛的問題,爲什麼會是楚章。
“當時齊家失信於阿孃,阿孃或許是心裡難受,外出遊玩,當時遇上了父親被人揍了,阿孃出手相救,父親對阿孃很是感激。”楚毅之將楚章跟鍾氏的事打聽得挺清楚的,跟楚昭說起古來也是繪聲繪色,連鍾氏如何英姿颯爽都說得好像親眼所見。
“阿兄若要誇阿孃,合該跟阿孃當面說。”楚昭提醒地說了一句,楚毅之一眼橫過。
“你出生是沒能見過阿孃騎馬射箭的樣子。”那麼一臉婉惜的樣子,鬧得哪般?
“依阿孃的容貌,父親又蒙阿孃相救,豈有不動心的道理,可是他雖是楚家人,楚家早已沒落,阿舅說過,那時父親是喜歡阿孃的,齊家那位雖然不能娶阿孃,但知父親的心思亦曾出面相阻,沒想到反倒促成了阿孃與父親的事。”
這麼情景驟變,楚昭已經腦補了無數,這樣的場景電視小說都看過無數次了,無非是齊家人叫楚章打消癡心妄想被鍾氏撞見了,鍾氏的性子吧,棄我去者,我自棄之,萬不會再回頭的。
要楚昭說,齊家那位也夠噁心的,既娶不了鍾氏,還管別人喜歡鐘氏,有病!
“父親當初既是喜歡阿孃的,爲何會跟阿孃鬧成這般?”楚昭大概想出了鍾氏會嫁給楚章的內幕,不外乎是被情人所傷的鐘氏心灰意冷,偏偏遇上了楚章,眼看楚章被齊家那位欺辱,一氣之下就嫁了楚章……
當然,鍾氏嫁給楚章絕對不是一時氣急,就像她跟楚昭說過的,她當初會嫁楚章是因爲楚章沒用,一個女人想嫁一個沒用的男人,因她不再需要從男人的身上得到什麼,包括真心,包括權勢地位。
這些也不知楚章跟楚毅之知是不知?
楚毅之一直都注意着楚昭呢,見她神情變化,“你在想什麼?”
“阿孃不是意氣用事之人,不管曾經她多喜歡齊家那個人,他既棄了阿孃,阿孃亦將其棄之。”楚昭之說一半留一半。
楚毅之給了楚昭一個你不笨的眼神,楚昭……
“阿孃做事從來不是一時興起,而是深思熟慮,年歲漸長,爲了鍾家的名聲,阿孃必須要擇一人而嫁,父親不過是恰好碰上了那個時候,正好又是阿孃覺得可以把控的人。後來的事就順理成章了,鍾家與楚家聯姻。阿孃嫁給父親時就與父親說過,餘生會爲他扶持楚家,她當楚家的娘子,旁的父親不該多要。”
“所以在阿孃有孕之後,纔有了祖母送妾,有了莫氏,有了後來的一些事。阿孃與父親真正反目,是因莫氏,也不止因莫氏。一個男人,口口聲聲說歡喜一個人,還能照樣和別的女人快活,阿孃是不信父親的。”
楚昭默默地認同鍾氏的不信,真要喜歡,又怎麼會願意去碰別的人。
“我三歲那年,被人從假山下推了下來,後來那奴僕被阿孃仗斃,因此阿孃才與父親完全鬧開了。此事說起來與莫氏並非無關,無實據,莫氏有祖母和父親護着,阿孃後來許是覺得留着她好給我磨刀,便容莫氏鬧騰到了現在。”
乍聽還有如此內幕,楚昭的心一跳,三歲大的孩子能記住的事,必定生死一線。
楚毅之微微一笑,“阿孃用他們給我磨刀,叫我知道這世上看我不順的人多如泥江,如果我自己沒有本事,只有一死。”
倒抽一口氣,鍾氏教育的辦法向來直接粗暴,楚昭一個僞兒童都覺得有些吃力,楚毅之可是真兒童啊!
“我通過他們學會不少東西,那你呢阿昭。他因疑心阿孃的貞節,竟然對你動手,你是從來沒有想到過吧?”楚毅之說完了古,又說破了楚昭的心思,楚昭輕輕一嘆,“是啊,我沒有想到。阿兄說他以前是喜愛阿孃,這樣的喜愛,呵呵……”
楚毅之卻不以爲然,“世人如他一般的多不勝數,有些人,說着喜愛,在他心裡最喜最愛的是他自己。”
楚昭看向楚毅之,難道他早就看透了楚章的本性。
“你未出生時,阿孃要送我去遊歷,當時他是不答應的,是阿孃安排人將我送出了京城。後來聽說因爲此事,他還對阿孃動了手,結果當然是被阿孃打了一頓了。沒有自知之明,偏想將所有的事握在手裡,心比天高,命比紙薄。”楚毅之對於楚章的不屑表露無疑。
楚昭道:“不許阿兄遊歷的理由呢?”
“他說他能教好我。”楚毅之沒有不回答的理由,但是啊,楚章竟然拿了這個荒唐的理由來應付楚毅之,楚昭冷冷一笑,“真當天下的人都是白癡。他若有教你的本事,何至於一輩子都領着世襲的閒職,丟人現眼。”
但看往事,楚昭對楚章越發看不起了。楚毅之道:“所以,別信那些郎君說的話,所謂的喜愛,歡喜,都是甜言蜜語,口蜜腹劍。像阿孃,得虧了一開始就沒將希望放在他的身上,否則豈非心痛死。”
“你要多學阿孃,不要想倚靠誰,當然,將來你若是沒有喜歡的郎君,或是阿兄覺得過不了關的郎君,你便一輩子不出嫁,阿兄也養得起你。”
哎喲,一聽楚毅之這話啊,楚昭的眼睛都亮了,“可以一輩子不嫁嗎?”
重點捉錯了吧姑娘,楚毅之倒是立刻反應過來了楚昭的意思,半眯起了眼睛,楚昭立刻緘口,朝着楚毅之討好地笑,“我就是問問,隨口問問。”
楚毅之打量了楚昭半響,看得楚昭心裡直發毛了。豈不知楚毅之看着她就想到了鍾氏,還有鍾氏這些年因爲不得不嫁人而選了楚章這樣的人,荒廢了半生。
“若是當真無心悅之人,不出嫁便不出嫁。”前車之鑑,楚毅之不得不慎重,給了楚昭一顆定心丸,楚昭擡頭看了楚毅之,觀其眉眼豁達,神態真誠,楚毅之真能接受她這另類的打算,真是賺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