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適應那火光,我看清來者是個婦人,許是她看出我的猜忌,有些不好意思的自報身份:“我是前去流沙鎮尋我丈夫的,身上沒銀錢,無意發現這山洞便在這裡歇歇腳,昨夜聽到洞內傳來聲響,遁着聲音去看,便見到小哥你,”她視線關懷,看向我的腳傷,老實的撓了撓頭,憨笑,“我本說有些鄉下草藥方子給小哥尋來治治傷,現在瞧着倒不需要了。”

婦人的腰間掛了個布袋,隔着幾步的距離我也能聞到一股草藥味,我放下戒備,也同她道起話來。

“小生謝過夫人了。

夫人可知這出口何處?實不相瞞,我歷經地動,手臂已經脫臼了,”

我苦笑:“還需勞煩夫人幫我尋個藥店,這手再拖,許是要廢了。”

婦人聽了我的話,盯着我動彈不得的手臂看的片刻,點頭:“再有兩三裡就是流沙鎮,那裡有醫館,我領你去。”

我謝過。

在去往的路上婦人同我一番健談,她叫李英,丈夫常年在流沙鎮做生意,已好幾年不着家,她如今家中老母重病,銀錢都耗在裡面供不了開銷,她實在沒辦法,才託鄰里照顧,自己隻身前往。

我聽完不免一陣嘆息,也是個可憐人物。

這一路走來,多虧有她對我的照顧,流沙鎮近在咫尺,我同她約定,“若是我在流沙鎮安頓下來,一定去找您。

”想到長青,我又補充:“說不定還會麻煩您丈夫,我有個弟弟,長相清秀身材瘦小,我同她不小心走散了,您丈夫在流沙鎮有根基,有人脈,若他願意幫上找一找,我兄弟二人相聚,定會重謝!”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說完這話看見李英的目光閃了閃,她一如既往的憨笑,連聲應着:“若能幫,自是幫的。”

她視線在我臉上停留,說了句奇怪的話。“您那小兄弟,怕也同小哥一般好看吧。”

我心下怪異的感覺涌起,沒由的沒回她,只是笑笑。

冬雪已化,丘壑邊緣,一片荒涼,寸草不生,可丘壑之內,由城牆築起巨大的圓形,將小鎮包裹其中,密密麻麻的房屋緊促一起,隔得老遠都能聽到從內傳來的歡呼雀躍聲,同外面荒涼景象形成強烈的對比。

我一路走來脣乾舌燥,李英從腰間取下水壺遞給我,面上笑開:“那就是流沙鎮,我們到了。”

我接過水壺往嘴裡灌水,一片清涼劃過體內,才覺得舒適了些,擡手擦了擦嘴角,我將水壺還給李英,安慰着她:“您丈夫知道家中變故,定會陪你回去,你也可輕鬆些了。”

李英沒有說話,身旁一陣安靜,我覺得奇怪,側過頭去,看見她嘴邊泛起詭異的笑容,我心頭猛地一跳,張口想說點什麼,然下刻眼前一黑,立身倒下。

“貨給你送到了,你驗驗吧。對了,記得小心一些,右手脫臼了。”是李英的聲音。“

你辦事我放心,這是這次的賞錢。”另一個柔媚的聲音響起,我隨後聽到李英的抽吸聲,她似笑得極爲開心,話中透有幾分可惜。“

還以爲裝成男人模樣就瞞得過我,我這雙眼睛什麼沒看過,聽說她還有個小姐妹也是女扮男裝,定然也是個上品,可惜和她走散了。”柔媚的聲音附和道:“

這事兒好辦,我以她的名義貼張告示出去,她那姐妹瞧見主動來尋,不就都留下了嗎。”

“哎喲還是你聰明,哈哈。”

李英諂媚。

我朦朧睜開眼,周身無力,隱約對上李英的眼,她臉上的笑僵硬片刻,又同身側的人說笑去了。

我不知昏沉了多久,醒來的時候已被關在柴房手腳被人綁住。

心下被背叛之意燃起。

李英,若我再見到她,絕不輕饒!

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我審視時局,房屋密不透風又十分狹窄,我對此地一無所知,就是逃了也極容易被抓回來。

不過還是有好消息,那羣人把我的手臂復位了,我輕輕旋轉手腕上的鐲子,聽到“噠”的一聲,極爲細小鋒利的小刀突出。

門猛的被人踢開,入門的女子風情萬種,一雙媚眼長長吊着,朱脣微厚分外奪目,走起路來風姿搖曳,令人有想要窺探那紗裙下妙曼身段的慾望。

“喲~醒了。”

她說話輕飄飄的,聽着就不自覺讓人腦中浮現一嬌弱女子的形象。

我抿着脣不出聲,她也不氣惱,擡手扶了扶自己的髮飾,在她身後的小斯極有眼力將椅子端上前來,她順勢坐下,自顧說道。

“我叫媚娘,是管轄這片兒青樓的,”

她擡眼看了看我,又垂眸擺弄着自己的指甲,繼續道:“你之前如何已是過去,現在,你是我的人,好好服從這裡的規矩,金銀珠寶少不了你的。”

我不吭聲。

媚娘似見多了這種場景,也懶得和我多做口舌,起身撣了撣紗衣,落下句:“等你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什麼時候放你出來。”

她邁步朝外走,姿態從容,還不忘奉勸我:“人啊,要吃點苦頭才肯服軟,你好自爲之吧。”

在她即將跨門之際,我手上的繩子被割開,我又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將腳上的束縛解開。

“需要我做些什麼?”

我冷靜出聲。

媚娘轉頭見我已站在原地,眼中閃過一抹亮色,她喜笑顏開,似覺得分外好玩兒,也不賣關子,同我直言:“姑娘是個聰明人。

流沙鎮靠販賣情報爲生,在青樓,你要做的就是討客人歡心,留心記着他們的每句話,說的每件事,舉手投足都要記住。”

在不清楚環境和事物的情況下,順水推舟是最好的辦法,我無喜無悲,一臉平靜,片刻後,我脆聲落下句:“好!”

媚娘審視我片刻,忽笑得愉悅,她讓底下的人爲我置辦房間,送去衣物,讓人伺候我沐浴更衣,檢查完璧之身,又託人送來口信:“姑娘,您今晚的客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