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辰連早飯都沒有吃就直接出了顧府,此刻心頭有些不快,也沒有直接趕去鳳舞商號,也沒有去其他的鋪子,反正最近他經手的店鋪運營都很正常,他也沒必要每天早晨一大早就過去,卡得那麼的嚴謹。
只是這心頭的鬱悶,兜兜轉轉了兩條街,還沒能得到平復,最後他選擇了去龍門客棧,直接找上胡隸,胡隸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才起身給他開門。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我就說嘛,吞吞怎麼可能這麼早就過來找我。”
胡隸漫不經心的舉動和語氣,讓顧子辰更加的憂悶,不由得怒看他的背影,恨不得將他的脊背,生生用眼神戳幾個洞出來。
這傢伙在我面前還能擺出這等散漫的姿態,若不是已經知曉安玉和他最近的行動,恐怕也看不出來他有事瞞我。
沒聽見顧子辰的回答,胡隸忍不住轉過身來看向他,“怎麼了?”
說話間卻是拿了外衣,隨意地披在了身上,這等動作更是看得顧子辰窩火至極。
“爲什麼不告訴我?”
胡隸目光閃爍一下,臉上卻還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說什麼呢?什麼不告訴你?這一大早的那根筋不對了?”
“狐狸……我都知道了。”
聞言,胡隸收起了他吊兒郎當的模樣,坐在圓桌旁,對顧子辰伸了伸手,顧子辰走過去,他將斟好的茶杯推到顧子辰面前,隨即道:“然後呢?”
“然後?你們瞞了我這麼久,你現在問我然後?”
“不然呢?你想怎樣?找安玉撒氣還是找我撒氣,你又爲何撒氣?僅僅是爲了我們沒有告訴你?”
“這件事我有知曉的權利。”
胡隸笑了笑,目光裡有些不屑,又似有些同情,他扭頭看向顧子辰:“你和安玉之間,從一開始就不是在一個起點的,她從來都不曾管你在外面如何,也不曾因爲你忙碌沒有時間陪她而埋怨,反而在自己出事的時候,寧願自己苦撐也不要給你帶來任何的麻煩,你現在還怨她?”
顧子辰知他是誤會,當下解釋道:“狐狸,我不是怨她,我只是……覺得自己很無用,她自從嫁到顧家之後,我沒有帶給她一天的安穩日子,成親那日,雨靈來鬧。後來她爲了我,不惜拿自己身體做餌,引得二房的對她出手,得知她出事的時候,你可知我有多着急?哪怕吞吞告訴我,那是假的,可是我的心還是懸着的,無法冷靜。”
胡隸眸中神色微動,卻是什麼都沒說,等着顧子辰把話說完。
“而這次,我最近忙到回到家幾乎是倒頭就睡,她應該也是心疼我,所以一直自己忍着,不肯告訴我她中毒的事情,若不是我還是察覺到了不對勁,逼問紅袖,我恐怕到現在還不清楚內情。”
說到這裡,顧子辰忍不住有些頹廢地說道:“狐狸,我希望你明白,她是我要攜手一生一世的人,我不希望她只是把她好的一面展現在我面前,不管是那個女寨主安玉,還是顧府裡那個爲了我玩心機的安玉,以至於受了傷會需要我擔心的她,我都希望能參與在她以後的每一件事裡。我不想老了之後,還後悔當初沒有好好照顧她,委屈了她……”
“這種心情,你可明白?”
胡隸沉默了片刻,最後才點頭應道:“明白。”
“這次的事情,多謝你了。關於闕神醫,若不是你出面,恐怕沒人能把他從秦都請到這邊來。”
“不客氣,安玉雖然已經嫁給你,可是她依舊是我的家人。”
顧子辰點點頭,對他說道:“我希望以後有什麼事,你不要再幫她隱瞞我。我希望她身邊爲她遮風擋雨的人,是我……”
胡隸皺了皺眉,顧子辰這略帶警告和佔有慾的話,胡隸心頭雖然有些不高興,卻還是點了點頭:“好。以後我也幫不了什麼了,這次等她體內的餘毒徹底清除,我會隨着闕神醫一起,回秦都。”
“對不起,讓你爲安玉的事情操心了,倘若不是爲了請闕神醫,你應該也不會回去。”
胡隸搖頭:“你錯了,這次的事情反而幫了我,我離家一年多,家裡發生了許多事,我跟我爹之間的誤會也解開,我也該回去擔我應有的責任。”
說到這裡,他語重心長地對顧子辰:“這次的事情,恐怕是我能爲她做的最後一件事了,記得……照顧好她。”
顧子辰面色有些凝重,點頭應道:“你放心。”
兩人又聊了會兒,顧子辰才下樓,在龍門客棧的門口碰見了安玉,見她神情慌張,見到自己的時候更是顯得震驚,顧子辰笑了笑,拉了她的手將她帶出門外:“走吧……”
安玉有些傻眼,她原本是跑來找胡隸想點子的,心說顧子辰知曉自己中毒的事,定會很生氣,卻沒想到在這裡碰見他,正在擔心要怎麼解釋自己的隱瞞呢,他卻展開笑顏好似什麼都沒發生一般,拉着自己溫柔得不行。
這……哪裡出錯了?導演,是不是劇本拿錯了?還是顧子辰跑錯片場了?
反正安玉是滿頭的問號,隨着顧子辰到了杏花樓,一直到小二端來了芝麻湯圓了,她纔回過神來,看着顧子辰的眼神不免躲躲閃閃,惹得顧子辰禁不住擡手敲在了她的頭頂:“幹什麼呢?這般賊兮兮的。”
“那個……你不生氣嗎?”
“你覺得呢?”
“那你怎麼一點兒都看不出來生氣的樣子?”
顧子辰將湯圓推到她面前,語氣雖然淡淡的,可是安玉卻硬是聽出了無限的寵溺:“我如何能生你的氣,我最多也就氣氣自己而已。”
安玉還未開始吃芝麻湯圓,就已經甜到心底了。
“不生氣就好,紅袖告訴我的時候,嚇死我了,我還以爲你以後都不理我了。”
聞言顧子辰不由得一笑,隨即問道:“我有那麼可怕?”
“當然不是你可怕,只是我覺得這事兒我沒告訴你,你知道後確實應該會生氣。但是,我也只是不想你擔心,你每天做事那麼辛苦,我本是打算,若是狐狸無法幫我,我再告訴你的。”
“原來我在你心裡,還沒狐狸能幹啊?”
“當然不是,狐狸這不是每天閒着沒事嗎?”
顧子辰“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無奈地搖頭,“你啊……我不是生氣,我只是很難過罷了,我氣我自己爲何這麼長時間都沒發現,你最近都清瘦了那麼多。”
“別這樣啦……就當我減肥了。再說毒已經除了,闕神醫說再喝七天的腰,就沒事了。”
“每天都要扎針,很難受吧?”
“其實還好,就是每次扎到一些奇怪的穴位的時候,會又癢又痛。”
語畢,安玉還伸手給顧子辰看自己的手腕,又指了指自己的腋下等幾個比較敏感的地方:“每次扎這些地方的時候,我都忍不住發抖,想笑啊,可是又不能動,可憋死我了。”
看着她這般逗自己開心的模樣,顧子辰拉住她的手,“以後有什麼事都要告訴我,知道嗎?”
安玉點點頭,顧子辰生怕自己說的話她不放在心上,忍不住又加了句:“我雖然着急奪回我應得的東西,可是……那些本就已經失去的東西,我有的是時間,但是我不想你出事,對於我來說,你和母親纔是最重要的。你可明白?”
安玉低頭盯着碗裡的湯圓,鼻尖有些酸澀,忍住想要流淚的衝動,努力勾起笑容擡頭看向他,“知道拉,囉嗦!”
知她是故作輕鬆,顧子辰這纔算是放下心來,明她已經將自己的話聽進去了,頓時想到了胡隸過不久要離開的事,他考慮了片刻,待安玉一碗湯圓下肚,這才緩緩說道:“這些時日,你有空的時候便去同胡隸多處處吧……”
這下安玉有些好奇了,要知道這顧子辰和胡隸從以前的爭鋒相對,到後來的惺惺相惜,雖然關係沒有太差,卻也沒有好到,他會把自己老婆往胡隸身邊推的地步吧?
於是她微微眯起眼睛,一副審問犯人的姿態,靠在椅背裡,雙手環胸挑挑眉看着顧子辰:“來來來,老實交代你們又在打什麼主意?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顧子辰聞言一笑,看着她這般調皮的模樣,簡直就是好了傷疤忘了痛,剛剛還一副戰戰兢兢怕自己生氣的模樣呢,這會兒就把自己當成山寨老大了。
他無奈地搖搖頭:“我能有什麼事瞞着你?不過是他剛纔告訴我,過些時日他便要隨着闕神醫一起,回家了。”
“回家?他家在哪裡啊!”
“他還沒告訴你?”
見安玉點頭,對此,顧子辰不由得有些驚訝,就算之前沒有告訴安玉他的身份,這胡隸都把闕神醫給請來了,她總歸該好奇該問的吧,這胡隸還真沉得住氣,難道真的打算一直都瞞着她?
“既然他還未打算告知,我也不方便多說什麼,你且可以去問問他,他已經快要走了,應該會告訴你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