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凌怔了怔,下一刻便明白了,顧世興口中所說的,同一類人,是什麼意思。
他們彼此都是自私得可以禍害任何人的人,只要迫害到了他們的利益,不擇手段也要除去。
就像當年,顧世興對三姨太寵了些,她便想辦法弄死了三姨太,後來顧世興就再也沒有納妾,她也在秦連秋被打入別苑之後,順利地成爲了顧家的女主人。
而此刻,當她得知當年顧世興爲了爭奪秦家的一切的時候,連向來玩世不恭的秦二少都能狠下毒手,也難怪他此刻目露兇光,坦誠相待說他們夫妻二人一樣。
“老爺,你是有什麼吩咐,要讓我去做的嗎?”
“秦連秋,還在靈光寺吧?”
“嗯。”
“明日你親自去將她接回來。”
“老爺,你的意思是……要拿她來威脅顧子辰?”
顧世興沒有再說話,只是那堅定不移的目光,已經將他的心思暴露。
這麼多年,他一直沒動秦連秋,其實還是他對她有着一點兒念想,唸了些許的舊情,否則當年將秦家的一切奪過來的時候,他大可以眼睜睜地看着秦連秋自盡。
可是,畢竟她是他這輩子唯一在意過的女人,讓她就這麼去了,顧世興還真有些捨不得,養在家裡,偶爾能看上一眼,也總比天人永隔強。
雖然活着的她,對自己永遠都只有恨意。
看着顧世興不說話,皺着眉頭的樣子,方凌忍不住在心裡哼了句:若不是要威脅到你的地位,你怎麼可能捨得動她?
“那我明日就去。”
“只是讓你把人押回來,別動她!”
見方凌眼底出現了厲色,顧世興立刻命令着,方凌唯唯諾諾地應了,心裡更是對秦連秋恨得咬牙,這麼多年了,她不管怎麼努力,還是無法將秦連秋,趕出顧世興的心。
次日,方凌便早早地起來收拾了一下,就帶着貼身大丫頭出了門,這一切被琴心暗自看在眼裡,當她們剛出門,琴心下一刻就去顧子辰那邊報信了。
“少爺!聽跟在老爺身邊的丫頭綠兒說,昨晚老爺和二姨娘在房間裡,好像提到了老夫人,剛剛二姨娘已經帶着人出門了,極有可能是去找老夫人的麻煩了。”
安玉拿着顧子辰的束腰,正在給他佩戴腰帶,琴心就這麼站在門口,小聲說道。
“嗯。”
“少爺不派人去保護老夫人嗎?”
“昨日我們回來的時候,已經將母親轉移了,她現在不再靈光寺。”
聞言,琴心這才鬆了一口氣,見安玉正帶着微笑,替顧子辰穿衣梳洗,她便點點頭,默默地退了下去。
“果然,你估算得沒錯,咱們一回來,你爹就急了,開始拿娘來開刀。”
“他以爲當年我舅舅的死,白世伯真的沒有查清楚,其實我早就知道,舅舅的死跟他脫不了關係,只不過沒有證據,所以我們只能忍着。這樣的錯誤,怎麼能犯第二次?”
安玉見他這般嚴肅,那目光裡的恨意都快要將平日裡對自己溫柔的他給掩蓋了,安玉有些心驚,擔心他因爲復仇而迷失自己,立刻伸手替他撫平了眉宇間的皺褶。
“娘那邊,我已經安排了龐榭貼身護着,胡隸也派了高手暗中保護,不會有事的。方凌不過帶了個大丫頭過去而已。”
察覺到安玉的動作,顧子辰微微一怔,下一刻便明白了她在擔心什麼,輕輕握住她的手,道:“我是不是嚇到你了?”
安玉搖搖頭:“沒有,我好歹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怎麼會被你嚇到?我只是,不希望你迷失自己。”
“放心,我擁有的,不只是復仇,還有你和娘,你們是我在這個世上,最重要的人。”
聞言,安玉再次在心裡斟酌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將某個消息告知給他:“誰說的,還有一個人。”
“嗯?”
“那就是我們的孩子。”
“……”
顧子辰先是愣住,下一刻他便興奮得像是個孩子一般,握着安玉的手立刻加重了力道,見她微微蹙眉,生怕弄疼了她,雙眼冒着驚喜的光芒問道:“你是說……你……有了?”
見他問得這般小心翼翼,安玉忍不住笑出聲來,點點頭道:“一個多月了,應該是在咱們去江南之前懷上的,昨天去接孃的時候,碰見了闕神醫,他本是想給我把脈,看看體內的毒有沒有復發的跡象,這才把出喜脈的。”
“你昨天就已經知曉了,爲何現在才告訴我?”
被顧子辰問到此處,安玉禁不住有些心虛,其實……若不是此刻顧子辰流露出讓她十分擔憂的神色,她還會選擇繼續隱瞞。
“還是你根本就沒打算告訴我?”
“怎麼可能不告訴你!”
被顧子辰問中心思,安玉立刻反駁,她只是希望能暫時隱瞞着他,等他將最近這些鬧心事兒全部解決了,再告訴他這個好消息,省的他一面清楚障礙,一面還得擔心自己。
況且,懷孕的事,她覺得在這個節骨眼上,不能聲張,若是讓方凌知曉,指不定會暗中動什麼手腳,她縱使能防範,也不能保證,百分百都能安全渡過。
畢竟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方凌還是個狠角色,逼狠了,搭上自己肚子裡的孩子可就完了,以前會利用寶寶來設計她們,是因爲根本就還沒有懷孕,現在老天爺給了她當母親的機會,安玉自然是要萬分小心的。
“那你爲何一直拖到現在才告訴我?”
對此,顧子辰很在意很在意,自己是孩子的父親,本應該和她一起,第一時間知道自己即將爲人父母,那種喜悅是無以言表的。
卻沒想到,安玉那表情,好像並不是直接打算告訴他的樣子,這讓顧子辰如何不心焦?
“你先冷靜,聽我解釋好不好?!”
被顧子辰這般激動的神色有些嚇到,安玉立刻安撫他的情緒說道:“你也知道現在是個什麼情況,娘那邊也是昨天才安排好的,我們下山的時候,你去跟娘說話了,我準備上馬車的時候,被闕神醫喊住的,他說看我起色不好。”
聽到這裡,顧子辰的神色才鬆動了些許,再加上昨日的行程確實是這般,況且這一個多月的江南行,她跟在自己身邊,從來不叫苦叫累,也難怪她最近總是覺得嗜睡,睡不夠,卻還是陪着自己奔波。
想到她懷孕初期,還陪着自己趕路,送貨到江南陽城,顧子辰心中的負面情緒,立刻轉成了對她的愧疚。
他依舊握着安玉的手,輕聲說道:“是我太激動了,我不應該忽略你的感受,你這般考慮,確實是對的,只是,畢竟是我要當爹了,這種喜事你還是應當告訴我的,沒有什麼能比你懷孕更重要。”
說到這裡,他低頭吻了吻安玉的手背,擡眼的時候,目光裡便是滿滿的柔情:“最近實在是辛苦你了,還要勞你時刻爲我着想,安玉,最近我可能會比較忙,你也知道,現在是關鍵時刻,不能出茬子,否則我精心準備了這麼多年的東西,都會功虧一簣。”
安玉將自己的手,覆蓋在他的手背上,重重地點點頭:“我知道。”
“所以你這段時間一定要照顧好自己,不要讓我擔心,保護好肚子裡的孩子,吃的東西一定要讓琴心和紅袖親自烹飪,凡是經過了他人手的,你都不能下肚,知道嗎?”
“知道啦,囉嗦!你要趕緊將股方凌母子趕出顧家,讓顧家的一切,名正言順地歸還到你的手上,這樣,我們就能歡歡喜喜地昭告天下,你要當爹,我要當娘了。”
看着安玉那期待的模樣,顧子辰也被感染了,他將安玉擁入懷裡,兩人溫存了許久,他才捨得放開她,趕去鋪子。
方凌趕去靈光寺,哼哧哼哧地爬上山之後,結果發現人根本就不在,問了住持大師才知道,昨天下午人已經離開了靈光寺,下山走了。
問大師,是誰接走的,大師直言不清楚,是顧夫人自己離開的。
對此,方凌恨得那是牙癢癢,她也不是蠢人,自然能猜到,這人應當是被顧子辰給接走了,可是被他接走,卻沒有接回府邸,想必是算到了,他們對會秦連秋下手,這纔有了這步棋。
她扭頭看向香梅,對她使了個眼色,香梅立刻轉身,從衣袖裡摸出一個錢袋遞給住持,住持大師搖搖頭:“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老衲確實不知曉顧夫人下山之後所去何處,二姨娘還請回吧!”
說罷,大師隨後便轉身進了靈光寺,留下方凌一個人站在那裡,氣得柳眉倒立!
“二夫人,現在要怎麼辦?”
香梅也是個聰慧的,此刻她自然明白,若是站着什麼都不說,下一刻定然會成爲被方凌出氣的炮灰,她跟在方凌身邊這麼多年,多多少少還是會看她的臉色了。
“你有沒有什麼主意?”
“二夫人您不是有指派人,在山下監視嗎?夫人不妨現在下山,去問問那些人,有沒有跟蹤接走大夫人的馬車,說不定能有些線索。反正……此刻在這靈光寺,也等不到任何的結果。”
語畢,她依舊低眉順眼地站在那裡,停頓了兩秒,才接着問道:“二夫人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