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女婚事向來是遵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年齡到這兒來了,還由得她願不願意?”
“若是每個當孃的都像大姐你這般糊塗,不知道要苦了多少姑娘。”
“你……”
李桂華見胡隸笑得坦然,自己還被五花大綁地落在他手上,那到了嘴邊的罵人的話就這麼給收了回去,她死命地瞪着胡隸,最後才憋出來一句:“這是我的家事,跟這位少爺無關!”
“可是你招惹上了我妹子,這就跟我有關!”
“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妹子,何來招惹?”
“哦?我妹子肚子裡的孩子都被你害沒了,你還說跟你無關?”
聞言,那李桂華面露驚慌之色,看了胡隸一眼,似是有些不敢相信一般:“你……你是顧二少奶奶的……”
“很不巧,在下就是她這世上唯一的孃家人,她表哥!”
胡隸說得坦然,心裡卻是忍着笑,這話要是讓老虎寨那幫子人聽到了,一定不會念舊情,跟自己搶奪這個親人之位的。
“廢話少說,如果你真是爲你女兒好,你就跟我走一趟,我讓你親眼看看,你女兒即將嫁的人,到底是個什麼人!”
那李桂華別無選擇,此刻只能跟着老冷一起,走在胡隸的身後,胡隸將她帶出了城外,馬車行駛了一天,纔到城外的沈家集,而沈妍琴的父親,則是這沈家集的員外,連這兒的縣太爺都要給幾分面子。
那李桂華在馬車上顛簸了一天,早就已經累的不行,不過她也不是什麼富貴人家的太太,這點兒苦頭她還捱得住,而胡隸也不是個對誰都會憐香惜玉的主兒,當下就讓老冷帶着她,直奔沈府外面等着。
現在餌已經放好,就等魚兒出現,一鉤準!
那被顧方氏她們聯繫好,迎娶李桂華女兒的男子名叫張廣,今年二十一歲,也是家裡窮被賣身到沈府幹活的,早已經過了娶親的年紀了,而自己不過是個下人,攢了一點兒錢還不夠自己花銷,哪裡有錢娶媳婦兒?
加上前些年父親病逝,更是花了不少錢,現在連家都沒了乾脆就這麼渾渾噩噩的過日子了,前幾個月幹活受傷,腳疼得不行被同屋幹活的人餵了逍遙散,暫時抑制住了痛楚,卻染上了毒癮。
那逍遙散說白了就是大麻,染上癮之後就戒不掉,現在欠了一身債,這沈妍琴不過是在家裡隨便給找了個下人迎娶李桂華的女兒,李桂華的女兒長得也有幾分姿色,至於爲何嫁不出去,全因她在十五歲的時候,與昌都的一個富家公子有染,懷孕之後鬧着要嫁給他,那富家公子本就是花花公子,怎麼可能會娶她這樣身份地位的姑娘?
當下給了她一點錢,讓她把孩子給打了,這事兒雖然是悄悄做的,可是紙總歸是保不住火的,這李桂華李寡婦的女兒,高翠兒早已經不是清白之身的事情,就這麼給傳開了,這古代人最爲注重名節,自然不會有正當人家願意要她。
於是婚事就一直拖到了現在,現在顧方氏和沈妍琴找上她,讓她幫這個忙,只要安玉肚子裡的孩子掉了,她女兒就能嫁到沈家去,還能在沈家做事,這李桂華就好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當時幾乎都沒怎麼猶豫,就答應了下來。
她卻不知道,那會兒沈妍琴着人引她來看的張廣,只是平日裡沒有犯癮的時候,正常之下看着十分能幹的一小夥子,她見了自然喜歡,卻不知道內情,而這種事,只要稍微用心打聽,就可以知道。
其實這些消息,早就是顧子辰查出來的,只是他目前正被顧子俊糾纏着,實在是騰不出手來處理這李桂華的事,正好胡隸回來,就被他撿了個便宜,直接發揮他的本性,將李桂華帶來看真相。
李桂華起初還有些掙扎,看着張廣從沈府的後門出來的時候,臉上還露出來了些許自豪的神情,其實張廣確實是個不錯的小夥,只是可惜了命太苦。
只是跟着張廣走了一條街,就發現他有些不對勁了,他不停地打着哈欠,流着鼻涕,渾身看起來十分的沒精神,李桂華有些詫異地看了胡隸一眼,胡隸只是笑笑不說話,李桂華不解地問:“他這是着涼了?”
老冷倒是忍不住插了句話:“你見過誰着涼剛剛還好好的,這會兒就跟得了癆病似得?”
李桂華不爽地看了老冷一眼,老冷也不在意,指着張廣說道:“我說大姐,你是真傻還是裝傻?你當真沒看出來,你未來女婿有問題?”
“他有什麼問題?”
“唉……算了,繼續跟着吧!”
見老冷欲言又止的樣子,李桂華心裡也有些忐忑起來,她看着張廣的樣子也覺得不對勁,可是又說不出來到底是什麼地方不對,只能安靜地跟着,一直走到一條十分偏僻的小巷,小巷裡零零散散地坐着十幾個衣衫骯髒,渾身邋遢的男子,每個人都跟張廣一樣,看起來十分的沒精神,不停地哈着氣,還戳鼻子,吸氣。
“這……這……這該不會是賣大煙的地兒吧?”
“不然你以爲他們都是着涼了?”
老冷沒好氣地回了嘴,胡隸忍不住笑了笑,他還是第一次見都老冷這般沒耐心,問了之後才知道,原來今兒個是茶館老闆娘比較忙的日子,他原本是打算要過去幫手的,結果卻因爲這個李桂華執迷不悟,被派遣到這裡來了。
胡隸忍不住假裝失望地嘆氣:“唉,這各自成家之後,就只剩下我一個孤寡人家咯!安玉嫁人,老冷你也要照顧媳婦兒,我真可憐。”
“少爺你又取笑我。”
李桂華的注意力全部都在走路都有些搖晃的張廣身上,哪裡有心思去聽胡隸和老冷在說什麼,直到張廣翻遍了全身,找出幾個銅板兒之後,進了那賣煙的地兒,過了一會兒就舉着根菸杆子出來,她這才徹底死心。
原來……這好心的顧二姨奶奶並不是在幫我,而是在害我!
原來……這看起來十分精壯,可以讓翠兒過上太平日子的張廣,是個空殼子,還是個無底洞!
想到這裡,這李桂華的眼淚就撲簌簌地掉,她越發地覺得自己命苦,女兒被人欺負,始亂終棄,好不容易盼着個婆家,卻不想竟是成爲別人手中的棋子……
她擡頭看了一眼胡隸,“當初顧二少爺說不會爲難我,可是當真?”
“當初你沒珍惜機會,他是他,我是我!”
“你想怎樣?”
“我能拿你怎麼樣?我又不是土匪強盜,只是希望你站出來指證顧二姨奶奶她們而已。”
李桂華縱使不是這種大戶人家出生的,卻也在大戶人家裡幹過活兒,否則她女兒高翠兒也不會同那富家子弟搞上,她十分明白這大宅院裡女人們的鬥爭,她看向胡隸:“縱使她們沒有找上我,翠兒一樣沒有婆家,我並沒有什麼損失,我爲什麼要幫你們出來指證?”
胡隸聞言禁不住笑了笑,那笑容燦爛卻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感情色彩,他只是淡淡地轉過身,李桂華立刻邁步跟上,耳邊就傳來了胡隸似笑非笑的聲音:“既然懂得跟我談條件,那就是事情還有得談。”
“反正我活着是爲了我女兒,現在她的幸福已經毀了,我也沒什麼好求的,但是我也不可能平白無故去跟顧二姨奶奶爲敵!”
“很好!既然如此,我就給你開一個,你不得不幫我的條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