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優讓司雨潔再次隔絕出了一片空間。
而等吳優再次出現在葫蘆裡時，手中已經多了一柄看起來就極沉的大口徑狙擊步槍。
跟周堅剛剛拿出來的手槍一樣。
這槍沒有彈匣，或者更準確的說，沒有彈匣巢。
而槍向前伸出的槍管上，也沒有導氣孔、消焰罩等東西，純粹就一條槍管。
“就是這個。”
吳優將懷裡的大口徑狙擊步槍遞給了陳鹿思。
陳鹿思伸手接過，發現這槍雖然看起來沉，但真正上手其實還好。
不知道是不是這段時間他身體素質變好了的緣故。
“這就是那把特製的武器……一般的‘尖端’武器，跟普通槍械一樣，所有人都可以用，畢竟槍內的結石不會認主。”
李徵站在旁邊，指了指狙擊步槍槍身上的一排細孔，繼續講解道：“但這把槍其他人估計用不了，另外，一般的‘尖端’武器，理論上是擁有自動充能特性的，因爲到達某個階段的結石有個很顯著的特點，那就是哪怕脫離肉體，依舊能從外部吸收補充靈。
‘尖端’武器正是基於這項特性開發出來的——一把可以充能，無限使用，對賦能者殺傷力還巨大的武器，聽起來很實用對吧？
但想法是好的，現實中自動充能特性，卻僅僅只存在於理論中……剛剛我已經說了，槍裡面內置的是‘結石’的碎片，而這東西弄成碎片後，極其脆弱，射幾發後，別說自動吸收靈充能了，不徹底碎掉就謝天謝地了。
實際上，就沒有幾把‘尖端’武器能做到充能後使用第二次的，特別是快速連發後，結石承受不住，百分之一百會碎，而想要規避內部結石破碎，唯一的辦法就是靜置。
簡單來說就是射一發就停下，稍微讓內部的結石歇一歇，但這實用性幾乎就沒有了。”
“……所以你才說這東西是奢侈品。”
陳鹿思聞言輕輕點頭，然後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中的狙擊步槍，想了想，問道：“那這種大體積的槍械呢？”
“這就是我接下來要說的。”
李徵繼續道：“既然便攜的‘尖端’武器行不通，只能內置結石碎片，體積太小，承擔力太弱，動不動就破碎，那如果換個大點的容器呢？
然後就有了狙擊槍類的‘尖端’武器，這種武器裡面內置的結石一般都是完整的，或者是大塊的結石碎片，而事實證明，這有用是有用，槍械威力會得到增強，但缺點依舊沒有得到解決。
那就是——哪怕內置的是一塊完整的‘結石’，但不斷連發，結石該碎還是得碎……只能說結石這東西，離開人體後，哪怕還能保持活性，但也確實不適合作爲持續的能源，只能成爲消耗品。”
陳鹿思聞言，若有所思。
“你應該聽出來了吧？”
吳優這時插嘴笑道：“不得不說姬莘挺厲害的，她拿到你的詳細資料，得知你能吸收外部靈這個消息後，幾乎第一時間就讓崑崙那邊製作了這把沒有結石的‘尖端’武器。
一開始崑崙那邊聽說很懵逼，別說他們了，其實我都很懵，不知道她讓人給你製作這麼一把武器到底有什麼意義。
但後來想到你那完全就是作弊，能吸收外部靈的能力，我大概就明白了。”
“剛剛李徵說的，內置結石的‘尖端’武器上的所有缺點……在你面前，似乎都不是問題。”
“只要你本體不受到傷害，周圍的靈充足，你拿着槍，就可以一直扣動扳機，不用考慮結石碎裂，不用考慮靜置問題，不用考慮製作武器的材料來源問題。
不僅如此，你還能主動調節‘子彈’的威力，隨着你位階提升，如果能更大範圍的聚集外部的靈，‘子彈’威力的上限還將提高，換句話說，這柄武器的威力，將完全取決於你。”
“這麼說吧，這要真能用。”
“你只要願意，只要你身周的靈足夠……那你就能讓敵人見識一下，什麼叫做‘尖端’武器。”
“……”
陳鹿思聽到吳優的話，沉默片刻：“這不就是將我當人形結石來用嗎？”
“差不多。”
吳優忍不住笑了笑：“不過你不覺得這很有趣嗎？不想試試？”
陳鹿思低頭看向手中的狙擊步槍，沉思片刻：“那我該怎麼試？”
“……”
吳優聞言一僵，然後和李徵對視一眼，訕訕道：“不知道。”
陳鹿思：“……”
“我們不會吸收外部的靈，這把武器也不是我們設計的，別說我們了，崑崙那邊也只是聽令製作，他們估計也不知道這東西該怎麼用。
當初運過來的時候，崑崙的人就問我們……我們做這燒火棍到底有什麼意義。”
吳優訕笑着解釋道：“姬莘讓崑崙那邊的人在握把位置給你留下了靈進入的導孔，壓縮裝置也保留了，這就是我們知道的全部，至於其他的，你只能自己摸索。”
“……明白了。”
陳鹿思嘆了口氣，然後掂了掂手中的狙擊步槍，想了想，單膝跪地，將其架起，扛在了肩上。
不過很快，他就想到了什麼，回頭問道：“對了，這東西后坐力強嗎？”
吳優解釋道：“你之前不是試過嗎？理論上來說，射出的是靈，是幾乎沒有後坐力的。”
陳鹿思回憶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肩膀抵着槍托，左手託着槍身，右手握住握把，並將手指搭在了扳機上。
接着。
他側頭看了眼握把，確定靈進入的導孔位置後，看向了瞄準鏡。
陳鹿思身後。
李徵、吳優、周堅三人好奇又激動地望向陳鹿思。
其中周堅看了眼陳鹿思的握槍姿勢，似乎想要說話……但看到他認真的側臉，想了想，還是壓下了說話的念頭。
而陳鹿思沒有在意身後三人的目光，深吸口氣後，握住握把的手微微用力。
周圍的靈開始朝他手上匯聚。
整個過程極快。
陳鹿思挫了那麼久的靈球，經驗已經非常豐富了，現在他可以一秒鐘就搓個大靈球出來，雖然這次運用場景有些不同，他還需要將靈導入狙擊槍內，但也沒花多少時間。
李徵等人也注意到周圍的正在匯聚，立刻瞪大了眼睛，準備見證奇蹟。
陳鹿思將平常一個靈球的量塞入了狙擊槍內，覺得差不多了，用力扣動了扳機。
噗——
非常奇怪，類似於什麼東西噴濺出去的聲響傳來。
緊接着。
靈力在槍口附近炸開，一朵靈力煙花猛地綻放。
十分絢麗。
但持續時間也跟煙花一樣，稍縱即逝。
而除了這朵絢爛的靈力煙花，根本沒有子彈射出來。
吳優和李徵愣了愣，有些意外和差異，看着陳鹿思，詢問道：“失敗了？”
“……”
陳鹿思沉默片刻，回過頭來，皺眉道：“嗯，有個問題，我能感覺到靈經過了一道轉化工序，這道工序是什麼？”
“壓縮裝置。”
吳優聽到這話，立刻反應過來，解釋道：“主要作用是將從結石中抽取出來的靈壓縮，然後激發射出去，這是標準的‘人造古物’，目前有三個分支。
畢竟如果沒有壓縮，不能將靈力射出去，造成傷害，那也沒必要搞成槍械模樣了。”
陳鹿思聞言更加好奇了：“那壓縮裝置怎麼賦予靈攻擊性？怎麼讓靈離體後還能維持形狀？”
“……”
吳優聞言沉默片刻：“這我同樣不知道，或者說不單是我，所有賦能者可能都不知道。”
“什麼？”陳鹿思愣了愣。
“剛剛我說壓縮裝置是標準的‘人造古物’，其實不太準確，嚴格來說應該叫‘標準的黑箱人造古物’，三個壓縮裝置分支，無論是國內的分支，還是教堂分支，亦或者是蘇美爾分支。
其實都是傳家寶，我們現代人只會用，你問我壓縮裝置怎麼賦予靈攻擊性，怎麼讓靈離體後還能維持形狀，我只能告訴你，前者主要依託於壓縮裝置，後者主要依託於結石的特殊性。
但具體原理，就像你問我，爲什麼有的賦能者能使用離體術式，有的賦能者爲什麼不行一樣，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那我大概知道問題出在哪了。”
陳鹿思沉默了會，接着問道：“你說靈離體後還能維持形狀，是因爲結石的特殊性，那我是不是可以這麼理解，那些從結石中抽出來的靈，天然就具有離體的特性？”
“可以這麼說。”吳優點了點頭。
陳鹿思輕聲道：“我剛剛灌進去的靈，是從外部吸過來的，我體內也沒凝聚結石。”
吳優愣了愣。
對啊。
本來‘尖端’武器結石和壓縮裝置就是相輔相成的存在，缺一不可。
結石作爲能源，需要賦予靈離體的特性，而壓縮裝置，則會將擁有離體特性的靈壓縮射出去。
但現在陳鹿思是從外部吸收的靈……相當於少了一步。
而這個問題……好像沒辦法解決。
畢竟誰也不知道能釋放離體術式的賦能者體內的結石到底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吳優沉默了許久，然後詢問道：“所以失敗了？”
李徵和周堅也看向了陳鹿思，有些失望。
“我再試試吧。”
陳鹿思想了想，將肩上的狙擊步槍稍微提了提，再次吸收周圍的靈，將其灌入槍內，扣動扳機。
噗——
一模一樣。
靈在槍口附近便炸開，化作了絢爛的靈力煙花。
因爲陳鹿思灌入的靈沒有虛無縹緲的‘離體特性’，槍內部的壓縮裝置激發了，也只能放煙花。
而這某種程度來說，確實挺像燒火棍的。陳鹿思不死心，又試了一次，但依舊沒有什麼變化。
李徵和吳優嘆了口氣，大概明白了。
失算了啊……
“……”
陳鹿思也放棄了，三次都是如此，看來再試成功的概率也不會太大。
所以他慢慢從地上站起身來，然後道：“似乎讓你們失望了。”
“沒。”
李徵搖了搖頭，雖然確實有些失望，但很快他就收起了多餘的念頭：“我們其實也只是抱着試一試的心態，成功了當然最好，沒成功我們也能接受，你沒必要有心理負擔。
我能理解，姬莘也能理解。”
陳鹿思點了點頭，然後看着手中的槍械，略微有些出神。
說實話。
他其實也有些失望。
主要是他還挺喜歡這類現代槍械的。
吳優看到陳鹿思低頭看着槍械，想了想，主動提議道：“那我們先出去吧，既然不能用，那你還是使用正常的‘尖端’武器好了。”
“……不急，我再問一個問題。”
陳鹿思回過神來，想到了什麼，突然好奇問道：“既然‘尖端’武器能改成灌入靈的形態……那有沒有賦能者試過灌入自己體內的靈？這樣能激發壓縮裝置嗎？比如一個能釋放離體術式的賦能者，使用這柄武器，能成功射出子彈嗎？”
“這……我好像記得有類似的傳聞，稍等，我問問。”
吳優聞言愣了愣，然後忽然喊了一聲笑笑，離開了葫蘆。
陳鹿思耐心等候。
大概二十分鐘後。
吳優重新歸來，剛落地，便立刻道：“可以是可以，崑崙那邊跟我說，混亂時代他們曾經嘗試過……但不實用，相比起直接內置結石，這種方法轉化率非常低，最重要的是，能釋放離體術式的賦能者，基本萬里挑一，都是天才。
高級一點的，用靈釋放術式，威力遠比轉化成子彈要來得實用。
你讓他們拿把內置結石的‘尖端’武器應急，那沒關係，但要讓他們往槍裡灌靈，這還不如釋放術式來得高效，簡單來說就是消耗和威力不成正比。
而低級一點的，體內的靈又不夠，估計也就能射出一兩發子彈。
這也是崑崙那邊說我們製作的武器是燒火棍的原因……不過這確實是可行的，崑崙那邊說某些頂級暗殺者，極端情況會用到這種方式，比如暗殺目標太強，無法近身利用術式暗殺，只能出其不意偷襲的情況下。
雖然這非常少見，但幾年前確實有過相關的傳聞。”
“我明白了。”
陳鹿思聽完吳優的話，再次單膝跪下，將狙擊步槍扛在肩上：“那我再試一下。”
“……你想灌入自己體內的靈？”
吳優愣了愣，立刻道：“沒必要，這樣付出和收益真的不成正比，你射出一枚子彈消耗的靈，估計都夠你使用三次‘一線’了，這種情況下還不如用術式來得划算。”
“不是。”
陳鹿思搖了搖頭，放開狙擊步槍的握把，伸出手，再次凝聚周圍的靈：“我想起了件事……我好像能改變靈球的特性，所以想試試看能不能通過賦予靈球特性，繼而激發壓縮裝置。”
當初的馮蓁事件，有個大塊頭叫阮敦，防禦力很強。
而陳鹿思面對阮敦時，解決辦法就是通過賦予靈球‘爆發’特性，按在他的腦袋上。
最後也成功了。
靈球瞬間炸開，直接就將阮敦的腦袋給炸沒了。
“啊？……賦予靈球特性？”
吳優和李徵聞言都愣了愣。
兩人還沒反應過來。
短短一秒，靈球便成型了。
陳鹿思最後回頭看了眼三人，問道：“對了……這槍要是用爛了應該不用我賠吧？”
李徵下意識回道：“那肯定不用，但你這是……”
陳鹿思聽到確切的回覆，沒有回答，而是輕輕握住了靈球。
術式——‘改變特性’。
賦予‘離體’特性。
賦予‘爆發’特性。
賦予‘衝擊’特性。
陳鹿思發現靈球快要失控了，這才停止想要做更多的念頭，直接通過導靈孔，將靈球塞入了槍內。
同時。
用力握住狙擊步槍握把，將手指搭在了扳機上。
咔擦——
呲——
靈球剛進入槍內。
陳鹿思還未扣動扳機。
彷彿什麼結構斷裂的聲響便傳了出來。
緊接着。
槍身頂部的一排吸孔，忽然冒出藍色的靈，猶如泄壓一般，噴涌而出！
同時，槍身發出了一陣低沉的嗡鳴聲，彷彿在迴應着什麼一樣。
李徵和吳優看到這一幕，看着槍身頂部噴出藍色的靈，張大嘴，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不是。
……泄壓？
另一邊。
陳鹿思深吸一口氣，重新聚焦自己的注意力，然後……直接扣動了扳機。
彷彿凝固的時間中。
咔噠。
扳機被扣動。
槍械內部壓縮裝置上的符文亮起，槍身頂部噴出的靈猛地一頓，接着瞬間收攏，聚集，坍縮。
藍色的靈凝聚成子彈，在槍管內旋轉，然後迅速飛出。
而子彈飛出的瞬間。
藍色的能量波浪，從槍口處擴散開來。
猶如煙火綻放。
而煙火中央，一枚子彈出膛，以驚人的速度飛出，瞬間消失在了遠方。
時間在這一刻，彷彿停止了。
直到。
砰——
遠處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聲，狂風驟起，黑霧在葫蘆空間中翻騰。
而整個空間似乎都在震顫，彷彿受到了某種強大的衝擊。
李徵，周堅，吳優一個踉蹌，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眼睛幾乎瞪得溜圓。
“臥槽……”
同一個空間。
舒離和夏盼秋同樣一個踉蹌，直接跪坐到了地上。
舒離感受到震動，看着夏盼秋，震驚道：“怎麼了？怎麼了？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夏盼秋環視一圈，發現震動幾乎波及到了所有人，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是……怎麼了？
葫蘆不是古物嗎？
同一時間。
外部。
咚。
細微的悶響傳來。
司雨潔秀眉一豎，瞬間消失在原地，出現在了會議室裡。
然後，剛看清楚會議室裡的景象，她就直接愣在了原地。
本來在桌上的葫蘆……不知道因爲什麼原因，直接滾到了地上。
“……你們這是幹了什麼！？”
司雨潔蹙起秀眉，反應過來的瞬間，立刻伸手觸摸葫蘆，進入到了內部。
想要確認一下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意外。
而她剛落地，剛好就看到陳鹿思放下肩膀上的狙擊步槍，轉過身來，一臉認真道：“有用。”
吳優張開嘴，呆呆看着陳鹿思，維持了一會這種狀態後，猛地一個激靈，反應過來，大聲道：“這tm都爆炸了！子彈都tm爆炸了！！誰不知道啊！！！！”
司雨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