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鐘磬響三下,全場皆靜。宮人循例報道:吳越國公主獻舞!
一襲紅紗從天上散下,虛無縹緲,如煙似夢。快落地時卻似爪般牢牢的攀住了臺頂的橫樑。接着一個紅衫女子乘着紅紗紛沓而至,身姿輕盈,紅紗遮面,眉目宛如畫成,朦朧似月,如九天凌波仙子。身段玲瓏,未見其面已讓人浮想聯翩。
有驚歎聲不由自主的響起,但片刻又恢復靜默,目光盡數聚集在她身上。
不知從哪裡流出一把淙淙琴音,在廣袤天宇間如魚遊走。女子不發一句,開始隨着琴音舞動。舞姿曼妙,翩若驚鴻,婉若游龍,上下翻飛間如流風迴雪。越有環兮環有菊,楚腰東去西不知。腰肢如柳扶風,水袖輕揚間,勾住了所有人的心神。
直到琴音消散如煙,紅衫女子盈盈然施了一禮,衆人才意識到,舞曲已結束。一個個才如神迴天際,鼓掌聲叫好聲雷鳴般響起。
女子並不爲所動,靜默的站在那裡,自成一道風景,等着這俗世的聲響停歇。
寒夏的右手不停的顫動,左手緊緊抓着右手。是絕影的劍氣!絕影也感受到了寒夏,它被人封印了,正等着主人的血來解除封印,重獲自由!感受到了,終於感受到了,一顆心興奮的簡直要跳出來!
廣場又重新安靜了下來,吳越公主微彎下腰,雙手高高舉起一方劍匣,清脆的聲音響起:“君上,這是吳越國衆民獻給你的劍。此劍爲偶然所得,是一把上好的神兵利刃,但極富個性,非常人所能駕馭。舞雩斗膽請求,就以此劍作爲今年比賽的彩頭。”
舞雩的話剛說完,就有宮人把劍呈了上去。
劍匣開啓,藏麟王定定的看着此劍。由於被加了封印,所以看起來有些黯然無光,要是往街上一扔,那就是一塊破銅爛鐵。藏麟王精於收藏多年,自然不會看不出其中的門道。不禁伸手去觸碰,剛碰到劍鞘,就有淡藍色的光芒亮起,劍也隨之輕輕的抖動了一下,發出一聲抗拒的嗡嗡聲。
藏麟王面露欣賞之色,果真是把好劍,不光別的,這份對主人的忠心就難能可貴。見物心癢,猶如賭徒見到了色子。藏麟王一手輕輕握住了劍柄,一手握住劍鞘,緩緩地把劍拔了出來,像是欣賞一具不容褻瀆的神祗。
劍身的藍色光芒又亮了幾亮,試圖進行反抗,但是每次亮起,都被外層封印的白色亮光打壓回去。奈何不得,發出了幾聲不情願的嗚嗚聲。
絕影!藏麟王看着劍柄出的兩個小字,竟然是在劍譜上排第十五的絕影!藏麟王如魔怔了一般,像這種劍,如果想讓它重新認主,那就必須重新淬火鍛造,不能用水,只能用主人的血來洗練。直至鍛造完成,它仍然有選擇的機會,主人也必須拿出些東西,以證明的確有資格擁有它。
這到底是誰的劍?誰人如此幸運擁有了它?它的主人又是什麼樣?如果藏麟王看到寒夏,不知是否會直接暈厥?
自己只是收藏劍,或者說作爲一種“玩具”。如果把絕影據爲已有,那勢必只能永遠封印它,把其變成摩挲觀賞的廢銅爛鐵,那它也就失去了作爲一把劍存在的意義……
臺下的賓客都看着藏麟王,不解他爲何沉思這麼長時間!
旁邊的宮人不得已小聲提醒道:“君上,臺下的客人還在等着您呢?”
一句話將藏麟王拉了回來,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卻並不慌亂,藏麟王看向舞雩,心道這丫頭真是聰明,也必是愛劍之人!知道自己愛劍如癡,看到這等好劍必定心動,怕自己一時忍不住就據爲己有,那麼這把好劍就算是廢了。遂提出做彩頭的建議,既是提醒,也給了臺階下,外人聽到好似是君上給了多大的恩惠!
“舞雩的白紵舞是一絕,這提議也很好!”藏麟王正色道,“今年就以此劍爲彩頭,看哪位才俊有這個本事!”
舞雩聽到藏麟王此話,也是鬆了一口氣。吳越的鑄劍術是焉支大陸一絕,舞雩更是吳越國最精湛的鑄劍師。自從偶然得到此劍,便精心苦研,卻無論用再多的方法也馴服不了。
是否要將此劍作爲賀禮,舞雩的確想了好久,萬一這個藏麟王不能理解,降怒於吳越可怎麼辦!吳越國小,依附於中原,如果因爲自己的這個賭注而受到牽連,自己豈不成了千古罪人!
哪有送給別人東西,卻讓別人拿來當彩頭,這不就又等於又轉送給別人了嗎!思前想後,舞雩還是決定送此劍給藏麟王,世間之事,哪一件不是賭局!既投其所好,展示了心意,說不定也能找出真正的劍主。這樣一來,藏麟王也會記吳越一功。
果真如屠天所說,絕影被拿來當了彩頭!寒夏心下激動,手便越發不受控制。即便左手努力壓制,几案還是震動不已,桌上的盆碗杯碟也嘩嘩作響。
公輸沐菡和君仟瑤都轉身過來看她。兩人均面色不悅,露出嫌惡的表情,但又都沒有說話。
衆賓客移步捧—月—樓!
宮人拖着長音的語調剛剛發完,衆人都紛紛站起,有宮人在一旁引導,向着北邊走去。寒夏不解,但還是跟着衆人向前走去。
“我們這是要去哪?”寒夏有些心急的問屠天。“不是要比武嗎?”
屠天挑了挑眉,留下三個字,“自己猜!”
“什麼人呀這是!”寒夏氣的跳腳,不過還是跟在後面,對着屠天的影子一頓猛捶。誰知沒走幾步,屠天猛地轉身,寒夏立刻像棵樹一樣直直的站在原地,一臉溫和的笑。
公輸祁茗正在寒夏身後,只見他面上帶着笑意,伸手拉了寒夏一把,語氣溫和道:“快走!”
只覺兩道寒光射來,瞥到君仟瑤的眸子,寒夏瞬間意識到公輸祁茗的詭計,但也顧不了那麼多了,乖乖的跟在屠天身側。
屠天道:“我們現在要去的捧月樓,樓高十尋,今晚皓月當空,是賞月的好去處。此樓毗鄰承光廣場,居高臨下,看衆人賞武鬥樂,別有一番好視野。”
寒夏倒沒在意,聽了屠天的話,全心只想着一會如何奪回久別的絕影。“任何人都可以參賽嗎?”
“是。”屠天點頭道。
“那就好!那就好!”
廊腰縵回,檐牙高啄,雕欄玉砌,美輪美奐。捧月樓一共九層,屋檐翹起,燈火輝煌。承光廣場上的鬥武臺也很高,遙相呼應。人往高處一立,俯瞰四野,視角不是一般的好。可見這藏麟王着實是花費了一番心血。
一盞
茶功夫不到,衆人已到捧月樓,坐席早已備好,藏麟王和王后依舊坐於上席。不過此地的氣氛更加隨意,席間的年輕人本就多,大家隨意走動,飲酒交談聲不絕於耳。
談話內容多是一會的比賽,去年的誰誰被打的落花流水,今年誰誰有可能拔得頭籌。精緻雕花的闌干上,許多人端着酒杯,依欄眺望,夜風拂過,空氣中的酒味、綺羅脂粉味瞬間淡了去,徒留醒神的微寒夜風。
公輸沐菡、君仟瑤都是好玩能折騰的性子,自然不肯錯過這場熱鬧。公輸祁茗自然得陪侍左右。幾人往那裡一站,其他人自然得乖乖讓位。託他們的福,寒夏也在這擁擠的欄杆旁得了一小塊視野不錯的地兒。
剛剛站定,君陵、君聿、千璠,還有其他幾位衣衫華貴的公子小姐也走了過來。衆人好一番拱手寒暄,寒夏恍若未聞,定定的站在那,眼神直直的盯在鬥武臺上,盤算着自己什麼時候出場。
看到鬥武臺旁也黑壓壓的站了還多人,寒夏趕緊問旁邊的屠天,“下面那些人是幹什麼的?”
“那些人都是一會等着比賽的。”屠天不緊不慢的說道。
“你怎麼不早說!”寒夏說着就要離去。
屠天一把抓住她,“你也看到下面那麼多人,你要是第一個上場,就算拿到了劍,餘下的挑戰者你有把握一一應付嗎?”
寒夏立刻會意,心道自己怎麼這麼笨!目前要做的應該是等待纔對,等到只剩下最後一個人時,自己再上去,敗人取劍不就輕而易舉了!這麼淺顯的道理竟也要屠天提醒,還真是昏了頭。
寒夏真心的說道:“多謝。”
屠天伸手拍了拍寒夏的頭,“難得看你這麼乖順!”
“我一直都很乖好不好?”寒夏撇開腦袋,不服氣的反駁道。“誰讓你老欺負——”話還沒說完,就看見千璠被人抱着,站在君陵、君聿身邊,正大眼圓睜,瞪着她。
寒夏用脣形說道:“小烏龜!”對着空氣晃了晃拳頭,然後又示威似的眨了眨眼睛。
千璠氣而不得,也狠狠的亮了亮拳頭,一副走着瞧的模樣。
緊密的鼓點聲響起,比賽開始了!寒夏顧不得再和千璠嬉鬧,全神貫注的向下望去。
鼓點敲得震天響,臺子上打鬥的人已經換了好幾撥。急着上場的人功力顯然都不怎麼樣,真正的高手都在保存實力,等小嘍囉被刷完再上場,當然,這不包括寒夏。
寒夏的心裡莫名的不安,好似有什麼變故會發生。無所依託,兩隻手只有緊緊的抓着欄杆。
屠天遞給她一杯酒,她卻搖頭拒絕了,頭也不擡的說道:“酒會壞事!”
高手不出,比賽已經進行了大半,也越來越無聊。有許多人已經回到席間去喝酒聊天。
千璠、君聿也都回到了席間。公輸沐菡和君仟瑤倒也沒閒着,兩人出身高貴,又生的貌美,自然是大陸上許多男子追求的對象。公輸祁茗也不例外,已不知有多少世家女子過來敬酒搭訕。公輸祁茗溫和有禮,只是一笑,便當做了回絕,偏偏這招還挺靈的。
寒夏也覺得無聊,但卻不願離去。
君仟瑤拿了一壺酒,輕移蓮步,走到公輸祁茗左側——寒夏站的位置——臉上帶着倨傲的神色。寒夏一門心思放在鬥武場上,無意計較這些,看也不看她,就往旁邊讓了讓,空出一個身位給她。
君仟瑤倚着闌干站立,時不時的說幾句話,問一些關於比賽的事,公輸祁茗也有禮的迴應着。
君仟瑤遞給公輸祁茗一杯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後就順手將酒壺遞給了旁邊的婢女。再正常再隨意不過的動作,無人會注意。
寒夏忽覺身上一疼,非常細小的疼痛,就像被小蟲夾了一下,本不用在意,可疼的那裡卻是檀中穴。還沒來得及反應,不知從哪裡來的一陣大力,整個身軀就越過欄杆,像只破碎的蝴蝶般,直直的向下綴去。
突如其來的變故,引得四周驚叫聲不斷。
屠天距離寒夏很近,一個飛身要拉住寒夏,也不過費幾分力氣的事。這時身後的婢女竟腳下一個踉蹌順勢就跌進了屠天的懷抱。屠天想要推開她也來不及,這麼一瞬的耽擱,就錯失了救人的最佳時機。
被人點了檀中穴,寒夏的左半身痠麻,腦子也有些不好使。耳旁的風呼呼作響。這樓這麼高,自己靈力低微,摔下去肯定成肉泥。這麼一想,靈臺瞬間清明,右手在腰間一摸索,細如髮絲的易筋鎖就甩了出去,攀住了五層翹起的房檐。真是感謝藏麟王的這個樓!
樓上的衆人都俯身向下望,聽見衆人大呼小叫,連藏麟王也存了一絲好奇,不禁向下望去。剛纔那個不小心墜落的女子,並沒有摔落在地,卻正如鳥一般懸浮在半空中。
也是,易筋鎖細如髮絲,隔的那麼遠,自然是看不到的。
寒夏不禁心下叫苦,這易筋鎖極細,也就極鋒利。自己猛然將其拋出,這易筋鎖就生生受了自己下墜之力,這下墜之力如今就反饋到自己握着易筋鎖的手上,並且這力道還在增加。手上的血如歡快的小溪般不住的留下。要是過一會再不放手,半截手掌肯定會被生生削掉。到時候摔下去不僅是個死,還是個死無全屍!
左半邊跟廢了一樣,根本不停指揮。瞥了一眼下面的情勢,上面是刀山,下面是油鍋,關鍵是那種死法了!寒夏毅然放開了手,選擇被炸得金黃酥脆!
看到半空中飄着的人又下墜,捧月樓上的人又發出了大呼小叫的尖叫聲。還有人在說,這是不是個戲法,今晚的特別節目。因爲摔下去的人實在是太平靜了,正常人不該叫喊幾聲嗎?要是寒夏聽到這話,肯定沒被摔死,也要被氣死。
要是這次沒死,一定再也不偷懶,好好練功!好好練功!急劇下墜,捎帶的風也吹得人睜不開眼。恍惚間只見一襲白衫,輕輕托起了自己,整個身體瞬間好受許多。
冷冽的線條,冰冷的眉眼,北地雪山般千年不化的冷峻面容。就像冬天見到一塊冰,下意識的想去避開寒冷。可是誰又知道,當你觸摸到這塊冰,上面卻帶着絲絲的暖意呢!
蘇弋軒帶着寒夏安全落地,看着蘇弋軒這張千古雪山的死屍臉,寒夏不禁笑了。
蘇弋軒眼睛裡好似什麼都沒有,好像在看着黑夜,眼睛裡卻也看到了這張笑臉。這笑先從心底滲出,然後像春天的探頭的嫩芽一樣,怎麼也擋不住。這笑爬上眉梢,跌進亮晶晶的眼眸,轉向
眼角,最後纔在脣間綻放,開出一朵無比絢爛的花朵,讓人不禁想要把這春挽留,把這笑定格,這世間這也沒有比這更美好的東西!
寒夏的心歡快的跳動了幾下,像是遇見了久別重逢的好夥伴,一唱一和,表示歡迎。寒夏把右手放在蘇弋軒的心口,感受着他的心跳。一剎那,彷彿萬籟俱寂,只有這兩顆同一節拍跳動的心臟。
“一樣的。”寒夏喃喃道。
這時已有許多人奔了下來,有藏麟王派下來詢問的侍衛,也有一些看熱鬧的人,還有公輸祁茗、屠天、君仟瑤。
蘇弋軒面無表情,只是放開了寒夏,還不耐的往旁邊推了她一下。寒夏左半邊不能動,失去了助力,就向右邊歪去。蘇弋軒無奈,不得已扶着她,在其檀中穴上輕點了一下。
終於能動了,寒夏蹦了幾下,一臉的開心。側目一看,終於知道蘇弋軒爲什麼推了她一下。原來自己的右手上全是血,蘇弋軒一塵不染的白衣上便赫然印着一個鮮紅的掌印,像是仇家來尋仇了一般。
蘇弋軒面無表情,心裡肯定很生氣,想到此,寒夏又咯咯的笑了起來。
來詢問的宮人一臉不解,這姑娘是傻了吧,差一點就死了,還高興成這樣!領頭的宮人咳了一聲,走上前去,恭謹的說道:“姑娘受傷了,勞煩讓醫師看一下。”
說起醫師,寒夏想起勒索公輸祁茗的那兩瓶傷藥。很是豪氣的一揮手,說道:“沒事的,只是皮外傷,我帶的有傷藥---”
“快看!快看---”一陣喧鬧聲傳來,捧月樓上的議論聲傳來。“那隻劍怎麼了?怎忽的光芒大作?……別不是妖物吧!”
寒夏並不知爲何,只是手又猛地顫抖的厲害,如果剛纔是和風細雨的話,現在便是狂風大作,右手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被某種力量拉扯着,向武臺的方向引去。
血滴在地上,地上的血便沿着石板的紋路向這一個方向匯聚而去。與此同時,絕影劍所在的地上藍光大勝,如夏日澄藍的天空。
寒夏心喜,知道絕影受到自己的血氣感召,正迫不及待的掙脫禁錮。好風憑藉力,這正是一個好機會,寒夏足尖輕點,順便藉着這個力,幾個跳躍便至。
古樸的劍身,簡單的紋理,劍柄處兩個小小的行書——絕影,字跡飄逸,如雲似風。如接過一件精美的瓷器,如擁抱一個新生的嬰兒,如偶遇一位久別的老友。寒夏滿心歡喜,小心翼翼的伸出手來握住了劍柄。
絕影發出一陣愉悅的低吟。劍鞘上附着的黑氣如一條受驚的小蛇,來回四散逃竄,其被藍光衝的黯淡許多,卻還固守着最後一道防線。寒夏一手握劍柄,一手扶劍身,放之於目平行。
手上的鮮血如泉涌出,附於劍身,鮮血縈繞,化作一隻彩色雙翼的青鳥,不消片刻,便將黑蛇吞入肚中。青鳥直入雲霄,剎那間藍光大作,光亮灼人,在場的所有人都下意識的舉袖遮擋。
再睜眼時,只見一個少女立於高臺之上,嘴角噙笑,目光專注,定定的注視着手中的已出鞘的劍。場面好似定格了一般,少女注視着劍,衆人注視着少女。
“叮!”寒夏伸出兩根手指,在劍上輕彈了一下,似是責備又似憐惜。太貪玩了!怎麼在外面呆那麼久?對不起,是我的錯,不過回來就好了!
“嗡!”絕影明白寒夏的心思,像是小孩發脾氣又或者撒嬌般,開心的迴應。
衆人從這兩聲清響中回過神來,紛紛捋胡擡袖,以掩尷尬。
寒夏開心的有些發昏,就像是快要溢出來的水一樣,她想找個人分享這種喜悅,聽她嘰嘰喳喳的聒噪一番。她歡喜且急切的往下走,腳步有些不穩,手不自覺的扶住欄杆,一陣鑽心的疼痛傳來。看着幾乎要被切掉的手,寒夏倒抽一口冷氣,血還在不斷的流。
突然想到剛纔在公輸祁茗那裡打劫來的幾瓶傷藥,寒夏從袖子上扯下一塊布,然後把好幾瓶傷藥全都倒了上去,這才止了血。
像是在叢林中被一隻餓狼盯上的感覺,讓人渾身不舒服,怨毒的眼神如芒在背。順着感覺望去,看到了站在公輸祁茗身邊楚楚可憐的君仟瑤。頓時一股無名怒火起,眉間涌上一抹戾色。
寒夏躍上欄杆,一個借力,就躍到了君仟瑤面前,用劍指着她。平靜的說道:“爲什麼要推我?”
君仟瑤不愧是一國公主,臉上不見半分慌張之色,中氣十足的說道:“哪裡來的刁民,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誣陷本公主!”
寒夏不置可否,身形變幻間,挽了一個劍花,直直的朝着君仟瑤刺去。君仟瑤臉上飛過一絲慌張,下意識的向公輸祁茗身後退去,可哪比得上劍快。眼看就要刺中。
迅雷不及掩耳間,一把玉簫揮出,只是輕輕一擋,寒夏的劍便被隔開,踉蹌的向後退了幾步。
“小友,你做什麼?”
寒夏眼神平靜的看着君仟瑤,吐出兩個字:“殺她。”
屠天摺扇輕輕一翻,寒夏的右手就不聽使喚的將劍插入了劍鞘。屠天站在寒夏身側,道:“下次找個沒人的地兒再動手。”
對上屠天古井無波的眼神,寒夏愣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執劍的手,剛纔是怎麼了?連思考的緩衝都沒有,只一心想殺了君仟瑤!自己何時有這麼大的脾氣了!雖然說君仟瑤真的很該死。
再一擡頭,眼前已經站了黑壓壓的一羣人,不得不說,這陣仗還是有些嚇人的。
君仟瑤不失威嚴的說道:“愣着幹什麼?這個刁民想行刺本公主,還不抓起來!”
“瑤兒,退下!”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有讓人不容置喙的威嚴。君仟瑤乖乖的閉上了嘴。
藏麟王審視着寒夏,這種目光也讓人感到不舒服,但卻強大到拒絕不得。寒夏毫不畏懼的迎上了藏麟王的目光。
屠天上前一步,拱手說道:“君上請恕罪,這位姑娘是在下的朋友,無意冒犯,還望寬恕。”
“丞相多慮了!”藏麟王的語氣緩和了不少,接着對寒夏說道:“那是你的劍?”
“是。”寒夏點頭道。
藏麟王沉吟了片刻,道:“很不錯的劍。”然後轉身離去。
接着便有宮人宣告:比劍結束,這位姑娘拔得了今年比劍的頭籌,下面請賞歌舞!
衆人便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接着推杯換盞,統籌交錯。配着歌舞管絃之聲,好一派盛世和諧之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