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月的目光出現悲慟,良久,她突然嗤笑了一下。
她難道還沒對此死心嗎,已經問過一遍讓自己心傷過一遍的問題,何必還要重蹈覆轍一次。
“知道了。”安月輕聲道。
陸慎言的臉色有些難看,父親的死一直是他心口的一道疤,也是梗在自己和安月面前的一道深溝。
“安月!你不要……”
“不要什麼?不要得寸進尺?不要見好不收?不要給臉不要臉?”安月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冷。
自從安月和陸慎言結婚以後,除了面對江宛如的事情態度強硬,私底下對陸慎言一直如嬌妻一般。
照顧着他的飲食起居,把他的衣服房間整理的井井有條。
他再一次領略了安月的咄咄逼人。
陸慎言的手死死的握着方向盤,指節咯咯作響。
安月卻不需要他的回答,沉聲道:“停車。”
陸慎言也不管顧現在在單行道上,猛地一踩剎車,性能頂尖的車子一下子就穩穩的剎在了馬路中間。
後面的車子來不及反應,一時之間發生了不少追尾事故。
交警已經吹着哨子一臉怒氣的過來查看情況,他本挺着啤酒肚氣的一扭一扭的走來。
在看到車牌號的時候臉上的驚訝不過瞬間,就馬上換了一副面孔。
交警笑眯眯的敲了敲車窗:“陸總?發生了什麼事嗎?”
陸慎言深吸了一口氣,安月已經臭着臉開門頭也不回的走掉。
他搖下車窗:“沒事,馬上就走。”
“哎哎,好嘞!陸總您慢走哈。”
一會罰單自然會有人交給他處理,反正不是自己,只要在這個時候不要得罪這尊大佛就好了,交警想着。
陸慎言滿載着怒氣啓動了車子,後面的車雖然心裡有怒氣,看着這個明晃晃的車標也不敢造次。
停車的地方離安氏雖然不遠,但也不近了。
安月沒有揮手叫車,拎着包沉默地朝公司的方向過去。
到公司的時候已經堪堪8:07了,俞雪正在前臺調取昨天的來往記錄。
感覺到前臺幾個小姐的驚訝目光,俞雪回過頭去,她本來以爲是什麼人遲到了想着好好訓斥一頓。
等她目光看過去的時候,卻意外的發現是安月。
她的目光有些渙散,甚至都沒有注意到俞雪站在前臺。
“看什麼,好好工作。”俞雪兇巴巴地瞪了一眼前臺們,礙於她前兩日樹下的威嚴,也沒人再敢亂轉眼珠子。
“安月?”俞雪快步走上前,拉了拉臉色難看的安月。
她這纔回過神來,笑着跟俞雪打了個招呼,比哭都難看。
俞雪知道她定是碰到什麼事了:“跟我過來。”
她一路拉着安月到了總裁專屬的電梯間,推着她進去。
“安月,發生什麼事了,你是不是被人欺負了?告訴我,我幫你收拾她。”
看着她煞有介事的樣子,安月的心中突然劃過幾絲暖流。
從前在獄中的時候就是這樣。
只要是安月一受欺負了,甚至是安月被多嘴的人講了幾句,俞雪就一定會出面替安月擺平。
“我沒事,俞姐。”在無人的時候,安月一向是這麼叫她。
俞雪翻了個白眼:“什麼沒事,你以爲你瞞得過我嗎?”
安月有些疲憊地往電梯牆上一靠:“俞姐,你想過要替自己洗刷冤屈嗎?”
俞雪原本還義憤填膺的表情一下子頓住了。
“我想……我當然想,我無時不刻的都在蒐集着他們的罪證就等着有朝一日我能夠翻身!小月,你一定也可以。”
安月自嘲的搖了搖頭。
“他不信我,善與惡,好與壞,一切都在他的心中下了定義。”
俞雪遲疑了一下:“你說的‘他’,是不是指你現在的丈夫,陸慎言。”
電梯已經到了,安月率先走了出去。
“是。”
俞雪跟上,過去在獄中的時候,她也頻頻聽過安月提起那個“他”。
出獄以後她雖然沒有見到過陸慎言本人,但是她知道了安月已經結婚的消息,她相信安月,她肯下嫁的人。
即便是她爲了什麼特殊的目的,但如果她對他沒有一絲感情,是不會嫁給他的。
她拍了拍安月的後背:“慢慢來,不管是安氏,還是你的情況,都會越來越好的。”
她的手輕扶在安月的身後,彷彿在源源不斷的注入給她力量。
安月不是沉迷悲傷的人。
她點了點頭:“俞姐,我知道了。”
安氏還沒走上正軌,她沒有理由沮喪,更沒有理由倒下。
只有在面對陸慎言的時候,安月纔會有一絲動搖。
“俞姐,你知道嗎,我有時候很想放棄一切,放棄安氏,放棄查明過去,我想自暴自棄竭嘶底裡的告訴他,不是我!當年不是我!”
從安月第一次見到安月開始,俞雪就知道她是一個雖然天真善良但是性格堅韌的人。
普通人家的大小姐,哪裡能有毅力能受那些苦。
這些年她是眼見着安月一點一點的蛻變,到現在百毒不侵!
可惜那陸慎言,偏偏是她的一百零一。
“安月。”
兩人已經走到辦公室,俞雪不再勸她,無聲的陪伴在她的身邊,這個時候安月只需要知道,她現在不是一個人。
有她,有陸慎言,有她的家人,甚至有葉語陪在她的身邊,她不會孤苦無依!
……
陸慎言今天的心情有些煩躁的不可言喻。
面前的江宛如更是讓他覺得心中有一團一直想發作的無名火。
“慎言……你現在是不是很討厭看到我,覺得我居心叵測。”她淚眼婆娑的樣子讓人看了好不心疼。
陸慎言有些煩悶地揉了揉眉心:“沒有,你想多了。”
“慎言,我知道我不該這樣,可是我實在是怕安月!三年前因爲我差點撞破了陸伯父的事情,她就差點置我於死地,現在她回來了,又一直威脅我恐嚇我……我害怕讓你因爲這些事煩心,只能拙劣的用我自己的方法解決,對不起。”
她嗚嗚咽咽道,眼淚在眼中不斷的打轉,卻遲遲不流下來,更加楚楚可憐。
陸慎言纔想起安月從前乾的好事,宛如對她感到心有餘悸也不是奇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