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師?”
荒天驚訝到失聲叫了出來。要知道在學院裡學習和拜師可是完全不一樣的概念,能夠在學院中收徒的無疑都是長老等級的強者,一般學院裡的師長是沒有這個權利單獨收徒的。
一旦在學院拜師,那獲得的資源和指引無疑都是最一流,甚至可能是被當做傳承者來培養的。所以,能夠拜師的人也不是平常學員能有的機遇,一般都在玄靈金榜上纔會有那麼一兩個被長老們看中收入門中。
能夠被長老級別的強者收徒是一件很榮幸的事,更何況是傳聞書院中最神秘、實力最強的大長老。
所以荒天一時間有些意外,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見荒天沒有給出答覆,大長老神色絲毫未變,只是淡淡的說了句。
“看來你還有所疑慮,的確拜師這件事不是一件小事,需要好好斟酌一番。”
大長老臉頰微微揚起,眼睛滴溜溜的轉了轉,繼續說道:“這樣吧,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想好了,再給我答覆好了。”
“不,不用考慮了。我願意拜大長老爲師。”說着,荒天就要跪下行師徒之禮。
“誒,我剛纔說什麼來着?”大長老一聲呵斥,止住了荒天的動作。
荒天反應過來後,連忙站直身子,然後抱了抱拳說:“拜見師尊,小子一定謹記師尊教誨。”
“好好!”大長老的嘴角終於再次掛起了笑意,然後他越過荒天 緩緩的朝前面走去,“你且隨我來!”
荒天道了聲是,然後趕緊恭敬跟上了大長老的步伐。
其實拜師這件事,荒天在心裡也是有所考慮的。拜師是一件大事,他自不能如此隨意,衝動。
之所以願意拜大長老爲師,是因爲荒天第一次見大長老的時候,當時他就覺得眼前的大長老十分灑脫、真實,而且並沒有一副強者的架子,更重要的一點是不知爲何他和大長老見面有種一見如故的感覺,也正是因爲這樣纔在分別的時候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你叫什麼’。
其次,第二次見面的時候,是在浮屠塔,大長老替他解圍,雖然表面生句句在質問,在歸罪,但荒天能感受到他是在引導自己。做錯事情不可怕,不知道錯在哪,而且還不知悔改纔可怕。大長老暗中點播自己,這一所作所爲確實讓荒天頗爲觸動。
再者,雲伊之前就曾跟荒天說過。進入天隕書院,可能會有地位極高的人收他爲徒,到時候欣然應允就好了。
最後,大長老身爲天隕書院長老,代表着書院的牌面與名聲,應該沒理由害自己。反過來,如果自己名揚星空,對書院也是一個來說也是一個組好的投資。
這總的一切,讓荒天認爲大長老想收自己爲徒是認真的。而他自己也確實需要一個好的引路人,來指引他如何走後面的道路。
天啓巨刃對荒天來說也是一個謎題,雖然現在自己已經能初步掌握它的一點力量。不過對於天啓的來歷和其他力量,荒天還是十分好奇的。
之前看大長老的樣子,好像知道天啓巨刃。從大長老這,說不定也能都瞭解一下天啓巨刃,以便自己能更好的發揮出它的力量,成爲自己更大的助力。
夜,沁涼如水。
就算是天隕之地常年四季如春,綠意盎然,在這個季節下,夜裡也略微有些發涼。
這股涼意不足以讓人披上一件衣服,也不至於將身子縮在一起。只是使人感覺略微清醒一瞬後,難耐的倦意就再度襲來,便又開始昏昏沉沉起來,夢意漸起。
月色逐漸迷濛,除了幾個長相十分可愛探出頭來找尋食物的弱小靈獸外,其他的生命都慢慢的進入了夢想。
此時,安然的氣息瀰漫在天隕書院的每一個角落。
荒天跟着大長老一直走向大殿深處,漸漸地殿門處灑下的白月光消失在了視線之中。
走了很久,大殿深處出現了三條長長的甬道。藉着牆壁上的熒光,只能看到不到六七丈的距離,剩下的是一片漆黑,幽黑中根本看不到底。
大長老稍作停頓,就朝着最右邊的那個甬道走去。
甬道中涌起的陣陣涼風,不禁讓荒天的臉頰有些發緊。他好奇的朝甬道之中奮力的看了看,想要多看到些東西,甚至散發出神識。可是所做的一切,都是無用功。前方似乎有着一股無形的力量,阻礙着他的神識,只是散發出去二十幾米遠的距離,便再難以寸進了。
荒天有些驚訝,不過出於對大長老的信任,他還是沒有絲毫遲疑的走進了這條黑漆漆的甬道,跟進大長老的步伐。
甬道兩側的牆壁,不知什麼用料鑄成的。通體呈象牙般的乳白色,還散發着瑩瑩光芒。
向前跟進的過程中,偶爾左右的牆壁上會出現一些五彩斑斕的壁畫。
有山河、有江海、有日月星移、有四季變換的模樣……
荒天邊走邊在心中感嘆着設計建造這裡的人一定是個才情絕豔的前輩。因爲每一副壁畫都是那樣靈動,灑脫,特別是那些色彩相互碰撞下迸發出的衝擊力,讓人不禁稱奇。
站在那些壁畫的前方,就好像真的自己置身星空,遊歷山海,經歷着上面記載的一切般
特別是其中有幾處壁畫上記載的似乎是一些舊人的過往和他們經歷過的驚天動地的大戰。
這使得荒天整個人都熱血沸騰,那些大戰的慘烈與悲壯,還有那些強者們可歌可泣的悲歌,那些英雄遲暮的落寞,以及最後艱難活到最後的倖存者們心中的絕望與希望交織的複雜情緒,他都如此真切的感受到了,真實的就好像他是一切的見證者。
“這些是過去,也是未來。”
沉默了一路的大長老突然開口,嚇了荒天一跳。不知爲何,聽到大長老將這句話的時候,他能感受到其中夾雜的一絲淒涼。大長老都沒有回頭,他都能感覺到此時大長老的臉上一定充滿了落寞。
同時他也在思考大長老剛纔的話,稍微一思索,轉念間便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大長老似乎察覺到了荒天明白了自己的話,身體微微輕顫,一句話也沒說,繼續朝着前方的黑暗中走去。
同一時間,在天隕書院的另一個方向,二長老正站在一處偏遠的洞府前,一言不發,宛若一尊石像。晚風習習,浮動他雪白的髮絲,加上他不那麼挺拔的身姿,場面有些令人唏噓。
藉着迷濛的月光,不難認清,此地正是荒天的洞府。
突然洞府之中傳來窸窣的聲響,雲伊玉手撥開山上掛下的青藤,欠身從裡面走出。月光照在她清冷的臉上,絲毫沒有一絲溫度可言。
“你有什麼事嗎?”雲伊冷冷說道。
“本來已經跟師兄談好的,不來打擾你。”二長老的語氣中充滿着歉意。
這一幕若是被外界看到,無疑會震驚整個北辰。地位尊崇的天隕書院二長老竟然滿臉歉意,十分恭敬的對待着一個看起來十五歲還不到的少女。
“在父親那,我從來都是一個聽話的人,也是一個謹慎的人。過去,師兄總是取笑我是膽小鬼,在一定程度上講,我的確如此。”二長老緩緩的說着,語氣無比的嚴肅,他額間的皺紋似乎都深了些。
“面對他,我膽小的毛病又在作祟。所以,我想來確認一下你的態度。”
“你?”雲伊黛眉一挑。
二長老搖了搖頭,“我知道,無論在哪個方面來講,我都是沒有這個資格的。當然,我更沒有資格來決定你的態度。可能人老了,凡是都圖個安心,不管結果是什麼,至少能做點什麼。”
“你能做什麼?憑你這樣的實力,就算再給你五百年也無濟於事。”雲伊依舊面無表情的說着。
“我的修煉天賦的確一般,就算在拼命也達不到父親那樣的高度,甚至追不上師兄的腳步。”二長老面龐揚起,望着星空,神情有些悵然,“我的時日無多了,不過我還算幸運,最後還是挺到了現在。現在的我只想在我最後的時刻,爲他和他們做一些事,畢竟星空需要他們。”
“我想只有這樣,纔不會讓父親失望吧。”說完,二長老長吁一口氣,渾濁的目光看着雲伊。
雲伊沉默着,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二長老,臉上依舊沒有顯露出任何表情,就好像一個沒有感情的石頭一般,什麼事情都無法再她的心底泛起漣漪。
今夜的星空並不算晴朗,天邊的月輪總是被過往的黑雲遮擋。月光總是迷濛,清澈,再迷濛,再清澈……
這片雲有些大,清涼的月光已經好久沒有傾瀉下來了。
伴隨着一陣略有些溼潤的晚風襲來,明亮的月輪終於再次出現在天邊。整個天空就像在歡呼雀躍一般,無數星辰同時開始閃爍,開心的像一個孩子一樣。
這時,雲伊臉上開始有了表情。
只見她淡淡一笑,像是春風送暖,十里桃花盡數開,山河初醒,一縷月光驚春閨。
“我,站在他這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