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明一直喜歡喝冰紅茶，央北一直喜歡喝冰綠茶。
初中的時候，周明明曾經霸道地阻止央北喝冰綠茶。
“你應該喝冰紅茶，冰紅茶纔是最好喝的。”周明明那時是那樣的霸道無理。
“爲什麼你不喜歡綠茶？”央北饒有興趣地問。
“因爲我喜歡冰紅茶，所以怎麼能喜歡冰綠茶呢？”周明明一副很有道理的樣子。
“可是我不喜歡冰紅茶啊，爲什麼我也不能喜歡冰綠茶？”央北難得很有耐心地跟周明明扯這種無意義的話題。
“恩。”周明明認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後好像想到了什麼不得了的答案。驚訝，難爲情，糾結。周明明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成功地勾起了央北的興趣。
“答案呢？”央北順勢靠近正在冥想中的周明明，周明明一擡眼，距離近到可以看清央北濃密的睫毛。臉一紅，周明明誇張地向後退了一步，驚恐地雙手護胸，顫抖地說。
“那個，那個……”然而什麼也不能表達清楚。
“你的腦子裡裝了一隻小怪獸嗎？”央北無奈地說。
“什麼？”周明明無辜地看着她。
“每天都有各種奇怪的活力。”央北略顯疲憊地閉上眼。
“最近有發生什麼事嗎？”周明明看到在自己面前表現出疲憊的央北，掩不住心疼。
央北睜眼。看着傻乎乎的周明明笑了一下，輕輕地說：“一些還輪不到這個時候的你來擔心的事。”
“所以，就算我不喜歡冰紅茶，你不喜歡冰綠茶，你還是願意和我在一起嗎？”央北問。
“恩。”周明明堅定地點頭，她說：“就算你不喜歡冰紅茶，不喜歡周杰倫，不喜歡我喜歡的所有東西，我還是會和你在一起的。”
“所以，你到底爲什麼不喜歡冰紅茶？”回想着初中的事，周明明不自覺地問了出口。
“你還記得……”央北聽到周明明的問題，好笑地看着她。央北晃了晃手中的綠茶，淡淡地說：“其實我對喝什麼並不在意，那時候你總是自信滿滿地維護自己喜歡的東西，讓人很想跟你作對，看到你失望的樣子。大概是因爲年幼無知， 那時候的我，很想用我的不喜歡來抵制你的喜歡。”
央北的從容回答讓周明明驚訝之餘是悲傷，她竟這樣，用回憶的方式來回顧她們的過去。那是否說明，她們的發生過的事，央北已經不在意了。
周明明低頭，不知道該說什麼。想說的話太多，但她實在不知道她現在和央北的關係該如何定位，而她該用怎麼樣的方式對待央北，纔是合適的。
老同學，好朋友，還是喜歡的人。
“我在北方呆了半年，你有興趣聽？”央北忽然開口，大概，她不想一直沉默下去。
“恩。”周明明遲鈍地點頭。
“很少吃飯，幸虧我本來對米飯沒很大的依賴性。雪並非你想象中的浪漫和乾淨，但公路上原本純潔的雪被路人踐踏過後，就是一堆髒兮兮的污水，混合着各種垃圾。一整個冬天裡，我們都在滑冰，常常摔倒，但不痛，因爲衣服很厚。”
央北講述的時候始終含着笑，她的眼睛很漂亮，很深的臥蠶，笑起來很迷人。而她的聲音平緩地像在唱搖籃曲。周明明看她看得入神，根本沒在意她講的內容。
“周明明。”央北忽然仔細地打量周明明，她沉思了一下，說：“你變得不怎麼愛說話，很奇怪，我以爲你的性格是永遠不會變的。”
周明明欲言又止，不能告訴她，是因爲自己發現了自己喜歡央北，纔不敢在她面前像從前一樣的。
“你記不記得初三人教版英語教科書第一單元的標題，People sure change。”
周明明輕聲說，看着央北的眼眸裡充滿柔情。
“你總是喜歡記得一些奇怪的事情。”央北失笑。
初三的時候，大概是臨近中考的時候。央北忽然地就不再主動聯繫周明明。不打電話，不發信息，不主動找她。周明明每次發信息給她。她總是說，我最近有點忙。
終於有一天，周明明放學的時候在學校停車場等央北。遠遠走來的央北看到站在自己的單車旁邊，倔強看着自己的周明明，表情冷漠。
“怎麼了？”央北還是開口問。
“最近有發生什麼事情嗎？你不開心？”周明明關心地問。
“沒有。沒發生任何事。”央北簡短地回答。
“那你在忙什麼？”周明明嘟嘴，表情像委屈的小怨婦。
“沒有。”央北冷淡地回答，表情有點不耐煩。“周明明，你是不是很閒，就快要中考了，好好學習吧。”
央北的語氣雖冷淡但聲音平和，可是周明明還是像被驚嚇了一樣。她擡頭震驚地看着央北。不明白明明如漆似膠的兩個人爲什麼忽然這樣。
“你變了。”周明明蓄着淚水說。
央北居高臨下地看了她一眼。她說：“周明明，你還記得初三人教版英語教科書第一單元的標題嗎？People sure change。人當然是會變的。”
後來周明明還是沒有留在央北家吃晚飯。在央北家呆了兩個小時，央北送周明明出門。
“你回去吧，我能走出去的。”周明明在巷尾停住腳步，跟央北告別。
“恩。”央北站在那裡，沒有特別的表情，墨黑的眼睛卻那樣專注地注視着周明明。彷彿她的眼睛裡裝滿了對周明明所有的感情。有一刻，周明明覺得，央北是愛着自己的。
“再見。”周明明轉身，離開。
“周明明。”
“恩？”回頭，神情微愣。
“你這兩天有沒有空？我們出去玩吧。我回來到現在還沒有出去玩。”央北微笑着說。
“啊，有，好。”周明明傻傻地點頭。不自覺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