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戒頓時一臉尷尬。
“筱雨,三哥不是那個意思,三哥只是……”楚假意打圓場,筱雨卻搶話道:“只是什麼呀?我都親耳聽到了,三哥可不就是對我不滿嗎?”
筱雨抽了抽鼻:“三哥你怎麼能這般挑撥我和你五弟之間的夫妻感情,我們這才成婚多久啊……我是哪兒做得不對,讓三哥你對我意見這般大,竟還攛掇你五弟教訓我?”
楚戒面紅耳赤。
背後說人壞話被人逮了個正着,他還有什麼可反駁的?
楚戒只能望向楚,希冀楚能說上兩句,好讓弟妹的怒火平息下來。
“筱雨,三哥是兄長,你不能和三哥這般大小聲。”
楚出口輕斥了一句,筱雨頓時嚥下話來,走到他身邊抱住他胳膊:“我也不想跟三哥大小聲,可三哥爲什麼要你教訓我,總要給我個理由啊……”
楚便對楚戒抱歉一笑,道:“三哥來,只是跟我提,說讓我做主把你身邊兒的墨香給他。我這不是說要問問你的意思嗎,三哥以爲我在家裡還做不了一個丫鬟的主,一切都你說了算,便讓我不能由着你一個人把所有事兒都定了。”
筱雨頓時面露委屈。
“三哥的意思就是說你懼內了?”
筱雨望向楚戒,楚戒都尷尬地不敢和她對視,只能偏頭過去避開。
“三哥,你說我便罷了,爲何還要對你五弟語出中傷?他堂堂一個將軍,你說他懼內,這不是毀他名聲嗎?”
這指控楚戒可不敢接,他忙擺手道:“我、我只是聽他說,他不敢越過你做一個丫鬟的主,覺得他這樣有失男人氣魄,所以讓他……”
“三哥這話更離譜了,內宅裡的事兒本就是女人的事兒,他要是越過我去做一個丫鬟的主,別人更得傳他的閒話,說他整日不做正事兒,卻偏偏去管丫鬟小廝雞毛蒜皮的事兒……這話傳出去,又能好聽了?”
筱雨哭訴道:“三哥,你來找夫君跟他提這事兒,是要讓他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你這是陷他於兩難啊!”
這帽子可扣大發了,楚戒慌忙搖頭:“五弟妹你不要給我安個這麼嚴重的罪名,我這、我這不過就是看上了你們房裡一個丫鬟,昨個兒讓你三嫂來要人,你沒給,我就只能厚着臉皮來跟五弟說說,讓他幫個忙而已……”
楚也摟着筱雨勸道:“三哥就是順嘴那麼一說,沒別的意思,你身體不好,不要往心裡去。要是想得太多了,憂思成疾,三哥不是更得愧疚了?爲了個丫鬟不值當。”
“又是丫鬟!”筱雨哭着打斷他:“昨個兒三嫂來就是爲了丫鬟,今兒個三哥來也是爲了丫鬟。三哥你房裡又不是沒人,三嫂爲了順你的意,厚着臉皮來問我這個隔房弟妹要丫鬟,我心疼三嫂,不肯讓墨香跟三嫂去,可沒想到我態度都已經表達地那麼堅決了,三哥你還是不死心。三哥你就這麼缺那一個丫鬟啊?你要置三嫂於何地啊!”
楚戒眼角抽抽,連連擺手:“五弟妹你別衝動,別衝動……”
筱雨說着就按着胸口,一副呼吸困難的模樣。
楚當然心急如焚,忙攬住她的腰肢,大聲衝屋外喝道:“伺候的丫鬟呢?趕緊給你們五奶奶端藥來!”
見識過昨日筱雨和三奶奶見面時的那一出,叢媽媽和趙媽媽都知道她這是在做戲。聽到五爺的喊,兩人忙一個去端藥,一個去幫忙扶筱雨。
趙媽媽口快,啜泣道:“姑娘彆氣啊,彆氣啊,神醫說了你不能氣着的,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媽媽我可怎麼活啊!”
爲了效果逼真,趙媽媽連五奶奶都不叫了,只叫筱雨沒入府之前的稱謂。
秋蘭和冬青也上前來,一時間屋裡亂作一團。
楚晉之和顏氏都聽得了不同尋常的異動,顏氏扶着楚晉之過去想瞧個明白。
正巧叢媽媽端了藥來。
藥的味道遠遠就能聞到,發苦發澀,聞起來就知道很難喝。
楚戒只覺得自己牙根緊了緊。
叢媽媽焦急說道:“快,快,扶乃奶奶起來喝藥。”
楚接過藥,湊到筱雨嘴邊。
做戲做全套,筱雨裝作一副難受之極的模樣,方纔將藥給喝了下去。
她按着胸口,上身窩在楚懷裡,作勢乾嘔了兩下,方悽苦地仰了頭,拽着楚的袖子道:“夫君,三哥喜新厭舊,以後你可會如他這般……”
楚戒臉都青了。
楚忙搖頭道:“不會,你別多想,身子要緊。”
楚說着便將筱雨給打橫抱起,對着楚戒也沒個笑意:“三哥,對不住了,我先失陪。”
楚戒只能陪着笑道:“你忙,你忙……”
楚將筱雨抱着往他們房裡去,顏氏扶着楚晉之剛走到門口。
“這是怎麼了?”楚和他們擦肩而過,急匆匆地就走遠了。顏氏驚訝地喚他:“兒!”楚卻沒個迴應。
叢媽媽帶着秋蘭等人跟了過去,趙媽媽到顏氏跟前福了個禮,將事情的前因後果概述了一遍。
然後趙媽媽回頭怨責地看了楚戒一眼,又福禮道:“三老爺,三太太,奴先過去伺候五奶奶了。”
顏氏忙讓趙媽媽跟着去。
楚晉之皺着眉頭,楚戒上前縮手縮腳地行了個禮,舔舔脣道:“叔父,嬸母……我、我沒想到五弟妹身子這麼差,經不得刺激。可我、我也沒說什麼別的話……”
顏氏嘆了一聲,楚晉之擺手道:“行了,你們年輕人的事兒……你們自己解決吧。戒兒你先回去。”
楚戒巴不得趕緊走,忙拱手施禮,逃之夭夭。
顏氏吩咐丫鬟打掃收拾下屋裡,她則扶了楚晉之回正房。
一路無話,等進了屋,闔上門,楚晉之坐了下來,顏氏方纔“噗嗤”一聲笑了。
“爲何笑?”楚晉之看向顏氏:“你還是派個丫鬟去問問兒媳婦兒的情況。”
“不用問也知道,她那都是裝的。”
顏氏笑了聲:“兒這媳婦兒,娶的好,果真是有兩分本事。她今兒鬧這麼一出,一來顯出她處處維護丈夫的賢惠來,二來扮豬吃老虎,老三回去和他媳婦兒定然有一番掰扯,這三來,她也算真的頂住了老三來要丫鬟這件事。以後啊,誰敢輕易來問她要人?”
楚晉之皺眉道:“雖是如此,但她這一哭二鬧的,也難免讓人詬病。”
“她哪兒算鬧啊。”顏氏掩脣:“方纔她身邊那趙媽媽,你沒聽她說嗎?兒媳婦最後說的話,是問兒會不會如他三哥般喜新厭舊。今日這件事要是傳出去,咱們兒媳婦對兒子的深情可就是有口皆碑了。至於老三,說的肯定是他的不是。”
楚晉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筱雨這邊兒,楚把她抱回房去,她就又活蹦亂跳的了。
“怎麼那麼頑皮呢。”楚無奈地搖搖頭,看着坐在牀沿晃盪着雙腳的筱雨:“我這還得去給你收拾爛攤子。”
“反正你也沒什麼事兒。”
筱雨嘿嘿一笑,道:“況且啊,我們還能以這個理由,對外稱病,然後閉上房門好好和父親母親相處兩日。過了這兩日,你再對外說,我身體不好,冬日要來了,畏寒又心有鬱結,帶我去溫泉莊子散心。這下可不就是順理成章了?”
筱雨說着便拍手道:“真是趕了巧了!我正想着以什麼理由出府去呢,你三哥可倒好,瞌睡了他就給遞了個枕頭。”
楚輕嘆一聲,好笑道:“你倒是把所有事情都計劃好了。”
筱雨點點頭,又催促楚道:“你趕緊去見你三哥,跟他說我昏睡過去了。”
“何必再嚇他。”楚無奈道:“你沒瞧他臉色都青了嗎?”
“青了怎麼了?他不是自詡男子漢大丈夫嗎,爲這麼點事兒就嚇着了?”
筱雨冷哼了一聲,又道:“我估計啊,父親母親肯定是讓他回去了。你過去安慰安慰他,順便……”
“順便什麼?”
“順便去拜訪下二太太,問問她,我之前跟她提的那事兒,她辦得怎麼樣了。”
筱雨望着楚,笑得一臉無辜。
楚想了想,頓時好笑道:“讓二伯母去尋她堂妹,讓她堂妹同曾老將軍說找你大哥的事兒?”
筱雨眯着眼點頭。
“我還以爲你那時候就是說來給二伯母添堵的。”
“哪能啊,我肯定是要說到做到的,不然不是顯得我做人做事不認真嗎?”筱雨彎了彎脣:“不過嘛,讓她添點兒堵那也是應當的。我入門第一天見各位長輩同輩,就同她提過了,這也有幾日了,添的堵估計已經散了。你再去給添添。”
楚笑着颳了刮筱雨的鼻子,道:“你啊,平白給自己樹那麼多敵。”
“我哪樹敵了?”筱雨搖頭道:“我在楚國公府人的眼裡,就是一個病弱的、善良的、對人容易付出信任的新媳婦,他們只會覺得我好欺負,或者是好佔便宜,誰會把我這麼一個‘不諳世事’的人當做敵人?”
楚喟嘆道:“你啊,陰險。”
“我陰險那你也是幫兇。”筱雨伸手輕輕捏了捏楚兩邊耳朵,輕聲道:“趕緊去吧,去晚了,這效果可就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