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知妾有夫,贈妾雙明珠。感君纏綿意,系在紅羅襦。妾家高樓連苑起,良人執戟明光裡。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擬同生死。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
少女坐在亭子裡輕聲念着這首詩,她恰是情竇初開的年紀,那三殿下在衆多殿下里雖不算是最出衆和俊美的,但對她卻是最好的,莫不是他喜歡上自己了?
少女猶自在想着自己的心事,根本沒注意到早已有人在暗中默默地觀察着她。
只見那少女留着齊劉海,一身鵝黃色的衣裳襯托的她越發水靈動人,充滿靈性的眼睛正眨啊眨,似乎是在想着什麼心事,臉頰上出現了一抹紅。
“不過是這個樣子。”坐在牆頭上的少年帶着銀色面具,因爲私下裡聽人說夏侯國質子公主夏傲雪如何的傾國傾城,聰穎靈動,聶採青最恨別人老是拿她和這位公主相比,這纔打發了他來質子府一探究竟,看下這質子公主是否真的這般出色。
“小女孩整日裡想的不是男女之情,便是這些情愛詩詞,真沒出息。”不知道爲何什麼,少年就忍不住出聲諷刺她。
那少女陡然聽到這聲音嚇了一跳,待看到坐在牆頭上的少年還帶着面具時,不由笑道:“那總比你沒臉見人好啊。”絲毫沒有因爲有陌生人出現在自己面前而感到害怕。
那少年眉毛一跳,臉色難看的要命,還待說些什麼,卻因爲忽然出現的腳步聲只能作罷,一個翻身便消失在了牆頭。
“真是個奇怪的人。”那少女低喃了一聲。
過了幾日天氣十分的好,晴空萬里,院子裡響起一陣陣銀鈴般的笑聲。
“小姐,飛得再高些。”少女手裡的線再鬆了鬆,風箏又飛高了,可線卻忽然斷了,風箏搖搖
墜墜地掉了下來,掛在樹枝上下不來了。
“文竹,快去找根長的竹竿過來。”
“是。”婢女應聲而去。
“呆子,還不快點幫把那風箏拿下來。”少女對着牆頭那邊笑着說道。
果然牆頭上馬上出現了帶着面具的少年,陽光下那銀色面具熠熠發光,冷着聲音說道:“你纔是呆子。”
那少女依舊笑着說:“你幫我把風箏拿下來,我就告訴你我爲什麼叫你呆子。”
那少年愣了愣,本想轉身就離去,可不知道爲何卻又一躍而起跳上了樹枝杆上,將那風箏拿了下來遞給少女。
少女呵呵地接過風箏,“就說你是呆子吧,還真是呆子,就不告訴你。”說完還衝那少年做了個鬼臉。
“你……”
藍天白雲,少女明媚的笑容好比那雨過天晴的藍天,分外迷人。
那個時候,誰都沒有嘗過相思的滋味,誰也都不知道心動是什麼感覺。
“小姐,你這風箏怎麼拿下來的啊?”婢女一臉不可思議。
“哦,有個神仙看我這麼明豔動人,就下凡來給我拿風箏了。”少女說的臉不紅,心不跳,卻讓在牆頭角下的他聽得認不住撲哧一笑。
少年再來的時候,已是菊花開盡,梅花正要開的時候,他靜靜地坐在牆頭,看着那少女偏偏起舞。浮影晃動,閃爍的星星,也隨着夜幕的加深而顯得分外的耀眼。擡眼仰望,滿目的耀眼,晃的眼角忍不住一閉,感受這夜難得的靜謐。
星光下,白衣女子長髮披肩,赤着腳舞着,眸子漆黑如墨,額間梅花妝容灼目閃耀,輕舞着身子,恍如九天之外的精靈,清透的彷彿多看一眼都是對她的褻瀆。
足尖輕輕旋迴,
蔥白般的手指雙指一拈,隨風而落的一片梅花花瓣輕躺在她的手心裡,反手再一甩,衣袖一推送,片片梅花花瓣風風揚揚的飄落在樹下,隨後又是一個輕盈的轉身,蠻腰後仰,凌波而旋。夜幕星火,舞步杳杳,舞不盡宿世哀傷。
少年就這樣靜靜地看着,把少女的每一個舞姿,都深深的刻在眼裡,烙在心上。少女跳了兩個時辰,少年就這樣一動不動的看了兩個時辰。.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追尋。一舞一場嘆,一生爲一人。
看到少女舞盡,呆立坐在梅花樹下,少年才能牆上跳了下來,大步上前,抽出自己衣襟裡的白絹,二話不說將少女的腳放在自己的膝蓋上,小心翼翼擦去腳底遺留的沙粒,然後簡單的包着整個腳底。
這個腳底此時已是有些血肉模糊,不知爲何少年的心也跟着緊了緊,極其溫柔的爲少女揉着腳背,按摩着腳踝,卻在她右腳腳踝上看到了一個梅花引子,本以爲是掉落的梅花花瓣,用手拂了拂,發現不會動,猜想或許是胎記之類的,不過這胎記倒也着實特別。
卻聽那少女先開了口,自嘲道:“就是因爲這東西,說我天生帶着亡國之印必會亡國,這纔將我送來了大都,可我真的很想我父皇,很想。”
那話語裡的無奈和傷心,聽得少年心裡一酸,右胸處一跳,似乎有什麼東西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少女伏在少年懷裡不停地哭泣着,她本以爲自己足夠堅強和勇敢,可對故土和父皇的思念,卻一日濃過一日,這纔在今晚如數傾訴給眼前這少年。他雖然一直面具示人,可不知爲何,少女總覺得他不會害自己,如今更願意將自己的心事告訴他,有什麼情愫在萌芽着。
春心莫共花爭發,一寸相思一寸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