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彥成親當日,東方瞑就將皇位傳給了東方彥。
兩個月的蜜月期後,東方彥開始處理朝政正式接管東京。
東京大小事宜都落在了東方彥肩上,天伊成親後氾濫的小女兒情懷一時也收不住。雖然東方彥已經住在了夕瞑宮,二人可以朝暮相對,但成半天的天伊也沒少跑御書房。一開始還藉口送個燕窩粥啥的,後來也沒有任何噱頭的直接跑過去了!東方彥批閱奏章,接見大臣,她都坐在一旁癡癡的看着,生怕一眨眼東方彥就飛走了一樣。
東方彥看完奏章伸了伸懶腰,一盞茶放在了面前,一雙小手在肩上亂捶。
“很累吧,好辛苦的感覺!”天伊殷勤的笑道。
東方彥感覺天伊這個樣子很可笑也很可愛。十三年獨自一人,有朋友也不能交心不能深切理解她的孤獨,一瞬間愛情和幸福同時降臨她生怕丟失了,像個小孩一樣去守護自己心愛的東西。東方彥很理解她的感覺,也很理解她的行爲。
東方彥抱着她微笑道:“有你在我身邊,一點也不辛苦!”
一旁的御前總管太監對御書房此後的侍女奴才使了使眼色一併退下了!
“每天這樣粘着你,你會不會煩?”天伊看着他。
“這是我的榮幸,怎麼會煩?我曾以爲遠離朝野的田園生活才能讓我們守護彼此,現在看來這樣的生活也很好。”
天伊聽後幸福的擁在了他的懷裡……
熊熊的烈焰燃燒,數以萬計的火焰從天而降,天音拖着長長的龍尾在火海中掙扎。她的雙手時而包臂時而拍打着濺在身上的火焰。
“姐,救救我,救救我!我好熱,我快要死了!姐,姐……”
“音音!”天伊大叫一聲從夢中醒來,從牀上坐了起來。
“沒事,沒事,是夢!是夢……”東方彥抱着她幫她擦着額角的汗水吻了吻的額頭。
夢魘過後驚魂未定的天伊喘着粗氣,有些發抖的抱住了東方彥。
“沒事了,沒事了,我一直在你身邊!”東方彥說着輕輕地抱着她躺下了。“我有時也會做噩夢,夢見身邊的親人遭逢不幸。後來問了天師,他說夢境都是相反的,如果是噩夢將是天降幸運。”
“真的嗎?”天伊看着他的眼睛。
東方彥微笑着點點頭。
天伊不語,降頭埋在了他的胸前閉上了眼睛。
直至天亮,天伊都沒有睡去。
東方彥每每擔心吵到她,起身早朝時都會輕手輕腳的。可這一天,東方彥前腳剛出門,天伊的眼睛就睜開了。天伊梳洗之後把雪和洛十娘叫入房中。
“你真要去西京嗎?”洛十娘關門後轉身問道。當她見到天伊時就明白了天伊所想。
“是的!”天伊點了點頭。
“主人,你去西京幹什麼?”
“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辦了!”洛十娘回答了懵懂的雪,又對天伊道:“這段日子你們形影不離,我也不好說什麼?宮中確實有些風聲,說是三國要聯合攻打東京,東京的軍備已經進入到了緊急狀態。”
“你說什麼?三國要聯合攻打東京?”天伊很吃驚的看着洛十娘:“我怎麼沒有聽說?”
“東方彥下了封口令,勒令所有人對你保密!你雖然每天都和他在一塊,但也有你不在的時候他都在商議你不知道的軍國大事。天音是你妹妹,他不想讓你知道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告訴我這些,不也是說明你不理解他的做法嗎?”天伊坐了下來,一陣恍惚。
洛十娘看着她道:“我不知道是什麼引發的這場戰爭,但是他們三國聯合顯然是畏懼了東京,也許是他們先挑起的戰爭。”
天伊搖了搖頭:“不管是不是他們,彥都是要一統四國的。他還是放不下!”
“原來你早就猜到了!那你要怎樣做?”洛十娘問道。
“我要去看看到底發什麼什麼事?”
“主人要出宮嗎?雪也要去!”一直未發言的雪上前拉住了天伊的衣袖。
“雪,你還有事情要做的!”天伊拉住了她:“御膳房的點心好吃嗎?”
雪點了點頭。
“傍晚之前,你要在御膳房裡做出拿手的五菜一湯,還有兩份甜點。可以嗎?”天伊問道。
“啊!”雪瞪大了眼睛道:“好吧,吃了怎麼多,怎麼也會了。”
天伊聽後微微一笑,閉上了眼睛,將手在雪的身上一撫,雪渾身靈光四射瞬間變成了她的樣子。
洛十娘看了看幻化後的雪,有些驚奇道:“沒想到你還有這種法術!”
天伊微笑道:“我現在靈力無限,你想不到的法術還多着呢!雪和我在一起十三年了,對我的音容笑貌言行舉止她能模仿到極致,但爲了避免不必要的懷疑,傍晚我回來之前不要讓彥見到她。讓人看見你們就在御膳房準備晚膳,但不要讓他們打擾你們。雪,你要記住,今日你是我,不要露陷了!”
“是,主人,絕對不會!”雪顯然對眼前的新身份驚喜不已。
諸事安排完畢,天伊用靈力御風而行,千山萬水倏然而過,不多時便來到了西京。她用靈力隱了形態,在偌大的西京宮殿內穿梭。天音大婚之時天伊曾參觀過西京大小宮殿,對西京宮殿格局分佈瞭然於心。
在西京王后寢宮沒有找到天音,天伊便來到了朝堂大殿,只見西門浩坤和朝臣商議四國爭戰之事,天音和一行侍女在御簾之後旁聽。天音素白衣衫,簡約髮式,未施粉黛,讓本就擁有傾城之姿的她多了幾分素麗。
御簾晃動,天音皺了皺皺眉,看向了一旁的天伊。
“姐姐!”天音上前拉住了天伊的手。此時天伊才明白天氏一族的隱身術,在自家人面前是不頂用的。
天伊顯現身形,看了看一旁的朝會低聲道:“我們去御花園說吧!”
天音點了點頭。二人和衆侍女來到了御花園的涼亭。
“姐姐是聽到我的召喚了嗎?”天音開口問道。
天伊點了點頭:“發生什麼事了?”
天音雙眼朦朧,兩串碩大的淚珠從臉頰滾落下來:“爺爺作古了!”
“你說什麼?”天伊震驚的站起身,才明白天音的素麗妝容是在守孝。
“就在你們大婚的前一個月,你和東方彥離開蓬萊的那天爺爺就作古了。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半月前我回蓬萊,發現房舍頹敗百草凋零百物具廢,芙蓉池中的蓮花都蔫了。我用靈力將她們喚醒,才知曉爺爺的事。”
天音言罷,一個白衣侍女上前道:“蓬萊侍女都是蓬萊靈物幻化而成的,爺爺作古之後,我們沒有靈力供養都會死去。所幸二小姐用血靈讓我們復活!”
聽她說了,天伊才注意到天音身邊的侍女都是蓬萊島上的女孩子。
“那爺爺怎麼會作古?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天伊抓住了那個女孩子的手問道。
“並沒有發生什麼事,爺爺壽終正寢天數已盡。也許爺爺讓姐姐離島也只是不想讓姐姐看到他離開。”天音上前道。
那女孩點點頭。
“你可曾看到爺爺離開的情景。”天伊看着那女孩。
那女孩點了點頭:“那天,我們紛紛跪在大廳中央,爺爺盤坐在主塌之上,閉目垂首之際幻化成數千數萬的羽毛,消失在虛空。沒有靈力支撐的蓬萊也瞬間失去了往日的光芒,頹敗儼然。”
“他可曾交代什麼?”天伊緊抓不放。
“沒有,爺爺說了一句‘爺爺不能再庇佑你們了,你們以後各自珍重吧!使命已託,天命可歸兮!’”那女孩道。
“使命已託,天命可歸兮!使命已託,天命可歸兮!”天伊默唸了兩句鬆開了那個女孩子。
天音淚眼婆娑道:“雖是自然而爲,但我總感覺這個中有些端倪。我回蓬萊是因爲四國要開戰,三國聯盟攻打東京。一旦戰起,無論誰輸誰贏,都必將生靈塗炭民不聊生。我想向爺爺求解破解之法,不想會有這種變故。”
“爲什麼三國會聯盟?”
聽到這樣的話,天音心中一涼,她感覺天伊對天問老人得死不甚關心。
天音收斂了自己的傷心,陳情道:“東方彥生性殘暴,對三國都懷有敵意。之前曾在我的婚宴上不顧西京顏面剜去了南國世子雙目,之後又侵吞北國大片疆域,和姐姐大婚後更是肆意在各國周邊挑起戰亂。並不是三國要聯盟,使他的逼迫讓會讓三國那麼齊心協力的走到一起。他似乎樂見其成,彷彿找到了一個大肆向三國進攻的藉口。不過三國聯合,東京未必會贏,東方彥太過自大了。”
天音站在西京的立場陳情原委,倒讓天音有些意外,想來她去蓬萊是想求助天問老人幫忙化解西京危難。
“既然如此,那你們在畏懼什麼?”天伊看着天音。
天音略感驚訝的看着天伊。
“東京國力強盛,單從軍事上在四國所向睥睨,但三國聯合東京未必能取勝。讓三國畏懼的是東方彥,他是魔裔,他似乎擁有召喚魔靈的力量。戰爭一起,這恐怕不是一場人間的戰鬥,而是三界的浩劫。”
“你在危言聳聽嗎?世人都知道東方彥是沒有魔靈的,我進過他的身體,他就是一個普通的人。”
“姐姐,一個普通的人!你不奇怪嗎?他是魔裔,渾身沒有一點魔靈,卻是一個完美的普通人,這樣能解釋嗎?就像我,爺爺已經幫我把妖靈消噬掉了,但我身上還會有妖的痕跡,因爲我們是妖尊後裔,這三瓣桃花烙怎麼樣也抹消不了的印記。”
天伊看了她一眼道:“我會向你證明他不是!你沒事就好,我先走了!”
見天伊要離開,天音忙道:“他日開戰,我們必將對立。姐姐你有守護世人的使命,而我只想用我些微的仙靈守護我的夫君和他想守護的西京百姓。姐姐懂我的意思嗎?”
天音的言外之意是不想讓天伊幫東京東方彥,卻爲自己守護西京找到了一個合理的藉口。
“你照顧好自己就行!”天伊說着御風離開了。
千百年來蓬萊生機綿延四季如春,本是依山傍海的佳境,現如今已是繁盛不再草木凋零一片頹敗。天伊一路走來兩行清淚止不住的往外涌,她用靈力將一旁頹敗的花草樹木復甦,腳步所到之處遍地生春。踏遍蓬萊仙島,蓬萊仙島恢復了往日的生機,可島中寂寥無人不復往日蓬勃。見枝頭兩隻青鳥在叫,天伊把它們變成了兩個青衣侍從。
“多謝主人賜我們靈力,助我們修煉成人形。日後我們願聽憑主人差遣!”兩個青衣侍從跪下齊聲向天伊拜謝。
天伊命令道:“以後你們就叫清風、明月,負責守護蓬萊仙島不讓外人侵擾!如果發生什麼事,速到東京都城報我!”
“是,主人!”
天伊回到天問老人作古的房間,想着芙蓉侍女的言語彷彿看到了天問老人作古的場景。
“爺爺!” 天伊跪在了痛哭不止……
天伊在蓬萊逗留了很久,日落西山才御風回去。剛走進夕瞑宮,雪就上前拉住了她哭訴道:“主人,你可回來了!雪這一天好難受啊,原來主人也不是好當的,差點就穿幫了。那小皇帝好生厲害,我……”
洛十娘將雪拉到一旁道:“今日你家主人很累,你就別拿那些小事打擾她了!”
洛十娘看出了天伊的心事,雪也識趣的閉了嘴:“哦!”
天伊將雪變了回了原來的樣子,只說一句:“我餓了,我一天沒吃飯了!”
十娘一抹微笑道:“雪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就你來來吃呢!”她說着將天伊拉到了一旁的飯桌前。
天伊坐了下來剛要吃飯,東方彥帶着御前總管司徒辛走進門笑道:“我回來了,哈哈,剛好趕在吃飯,太好了!看看我家伊伊忙了一天做了什麼好吃的?”
天伊沒有看東方彥,自顧自己的拿起筷子吃飯。
洛十娘和雪站在一旁有些尷尬。
“你們坐啊,又不是沒有一起吃過飯!今日是伊伊大顯身手,我們都要嚐嚐!”
聽東方彥說了,十娘和雪都笑嘻嘻的坐了下來。雪是千年雪妖也是千年吃貨,雖然平日裡很少下廚,但她還算冰雪聰明無師自通。這頓飯做的似乎比平日的御膳還要可口幾分。東方彥吃了第一口就大聲叫好。
十娘也很驚喜。
“好好吃啊!”雪對自己的廚藝笑得合不攏嘴。
只有天伊不作一言埋頭吃飯。
“怎麼了啊,中午我看你在御膳房做飯的時候還歡天喜地的,現在怎麼垂頭喪氣的?”東方彥拉住了她的手。
天伊拿掉了他的手道:“油煙嗆得難受,心情當然不會好!”
“我又沒讓你做飯,是你自己要做的!”東方彥一臉委屈。
天伊看着他,東方彥立刻說:“我說錯話了,改天我做一頓飯給你彌補回來可好?”
“這還差不多!”天伊繼續吃飯。
洛十娘見二人終於乖乖吃飯了,才放下心來。雪怕露餡一直埋頭消滅美味並未說話。
晚飯後東方彥回御書房處理朝政,天伊在夕瞑宮書房看書。
“你又不是男孩子,不要把什麼都埋在心裡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十娘將一碗參茶放在了她面前。
“既然能讀懂我的心,自然也知道這若無其事必須要裝。”天伊目光並未離開書本。
十娘看了看四下道:“這夕瞑宮也沒有外人,雪一直在外面守着呢!”
“還是留心隔牆有耳吧!也許青天之上正有一雙眼睛在看着我呢!”天伊說着放下書走到了窗前,舉頭望月。
良久,天伊突然問道:“十娘,你說人死了會去哪裡?”
“冥界鬼蜮啊!可是你們都不是普通的人,死後應該會去天堂吧!”十娘看了看萬丈青天:“其實去哪裡並不重要,只要生之時隨性而活,就算死後會付出不得輪迴的代價我也心甘。”
“你曾告訴我你是孤兒,孤兒了無牽絆所以可以隨性而爲。可是我呢?我有親人,有記憶,親人的離開,在我的記憶中有揮之不去之痛,我做不到放下。”
“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啊!我雖是孤兒卻也不是無牽無掛,我有你們啊,還有方寸天,還有我心中一直愛的人,這些都是我的牽掛。我知道我不能永生永世守護這些,所以我會在生之時更加珍惜更加隨性隨心。傷痛不需要放下,放在心裡就好,往後的時間會沉澱很多東西會遇到很多事,這些悲傷跟以後的比起來也許都不算什麼。我羨慕那些飽經世事的長者,他們閱歷深厚,所有的事都激不起他們內心的波瀾,他們就是歲月的智者,他們的一生纔是不虛此行。我們也應該這樣不是嗎?”
“那些智者也會傷心吧,不過他們會放開接納。我們何時才能坦然接納命運賦予我們的種種?”
“會有那麼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