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南市,歷來民風彪悍,彪悍靠的是自身實力,敢打敢拼敢扛事兒。
但從九十年代開始,出現一幫另類。之所以稱之爲另類,因爲這幫人打架能力一般,但惹事能力強,囂張得很。他們有一些共同的特點:後臺強硬,有錢有勢的爹,或者各路親戚中有彪悍的人物。
別人管他們叫“太子Dang”,他們也樂於接受。
七八十年代的刀南市,處於匹夫一怒,血濺十步的古典流氓時代。混子間打架鬥毆是常事,在道上混的,講究一個“義”。
九十年代後期,人們發現了“錢”的重要性。嗅覺靈敏的大混子開始由古典流氓轉化爲拜金流氓。講究的是“以和爲貴”,“和氣生財”,混子間的火拼有所減少。
但九十年代初期,絕對是刀南市最爲暴力、血腥的年代,失去了道德約束的各路“豪傑”,整天大打出手,狠角層出不窮。
年齡在15-25歲之間的男孩子,差不多都是小混子,沒幾個沒有提刀砍過人的。年齡不到15的,很多已經開始跟着混了,是小弟的小弟,或者是小弟的小弟,也就是小弟弟……
七八十年代年輕人身上所具有的一些單純的崇高理想,在物慾的衝擊之下已蕩然無存,那些失去了理想與追求的年輕人們,把鬥毆比狠在社會上揚名立萬當作了人生最大的追求。
“古峰哥,幫我談判,跟我們一起幹那幫孫子!”三炮開始拉幫結派了。
“就你們四個,拿幾根破筷子?”古峰伸了個懶腰,瞟了一眼他手中削得尖尖的筷子。
“他們也就四個人,四個大傻B而已!”三炮不屑地說道。
“……”古峰無語了,小孩子就是天真。
“你到底去不去?”見古峰不說話,三炮開始不耐煩古峰了。
在古峰記憶裡,三炮有次打架,扎瞎了當地官員家兒子一隻眼睛。那時三炮才十三週歲,不知怎麼判的,結果三炮一進“收容所”就是五年。
聽說在裡面,三炮吃了不少苦,被特別“關照”了。進去後,古峰再也沒見過三炮,有人說刑滿後三炮離開了這個城市,也有人說三炮死在了裡面。
如今重生了,古峰自然不想見到悲劇再次發生。
“走吧!”古峰跟着他們,要是小打小鬧就算了。要是玩狠的,古峰也好避免事件進一步惡化。
“那你跟哥說說,到底因爲什麼事唄?”古峰試圖先了解下情況。
“古峰哥,邊走邊說!”三炮一把拉過古峰往外走去。
一路上,古峰知道了大概。
三炮有個同學,叫趙耀國,家裡挺有錢的。不知什麼原因,他看三炮不順眼,老喜歡挑事,所以兩人老掐架。但他又打不過三炮,所以有事沒事就嘲諷三炮,說他是沒爹沒孃的野孩子。
昨天下午他那個叫趙耀國的同學,當着全班的面,口口聲聲說三炮是小偷,偷了他的手錶。
三炮自然說沒偷,趙耀國要搜他抽屜,三炮自然不怕,讓趙耀國搜了。
結果,還真搜出了手表!
“不是我偷的,我沒偷!”
“就你偷的,小偷!小偷!小偷……”
“你他媽再說一遍!”
“小偷,小偷,小偷!”趙耀國趾高氣揚地對着三炮又說了三遍。
“所以你打了他?”按三炮的性格,古峰猜到後面發生了什麼。
“嗯!”三炮點了點頭,“古峰哥,但我真沒偷!”
“我知道你沒偷!”古峰摸了摸三炮頭說道。
人窮志不窮,耿直的三炮怎麼會幹偷雞摸狗的事。
“老師怎麼處理的?”
“老師上課問我,爲什麼手錶在我抽屜了?而不是別人抽屜裡。”
“你怎麼回答的?”古峰嘆了口氣,想起了他那滅絕老師太黃老師的經典臺詞“他爲什麼打你不打別人?”
“我問老師,爲什麼上星期趙耀國橡皮被人偷了,前天鋼筆被人偷了,今天手錶又被人偷了,而且他都知道誰偷的?”
“聰明!”古峰豎起大拇指,沒想到三炮也有智慧的一面,還反將了一軍。
“老師沒回答,讓我給他道歉,說這事就算了,要不然喊家長來。”
“你道歉了?”
“我說我沒偷,我還在班上問了那兩個給趙耀國道過歉的同學,問他們偷沒偷,他們也說沒偷!是被冤枉的!”
古峰發現,三炮虎歸虎,遇事了還真不怵,有點腦子。那時候哪個學生不怕老師?不怕找家長?
或許就因爲沒家長,三炮顧慮就少點吧。
三炮一下拉了兩個人站在他這邊,老師不是傻子,自然能判斷出趙耀國在做什麼。
“老師最後怎麼處理的?”
“老師說先上課,讓趙耀國下課後到辦公室。”
“那你們今天怎麼回事?”
“趙耀國放學後攔着我,約好今天下午三點和我單挑!誰不來誰孫子!”
便走邊說,古峰已經被帶到約好的地方了……一個報廢的破工廠,平時沒人來的地方。
三炮知道趙耀國有四個跟班,所以也很道義的只找了四個幫手。
三炮道義,並不代表別人也和他似的,至少眼前的趙耀國顯然不是。
當古峰他們進入大工廠的時候,趙耀國他們已經在等三炮了。趙耀國和另外兩個大高個站最前面,身後還有六人,九個人呈半圓形看着古峰五人慢慢進來。
“中間那傻B就是趙耀國!”三炮進門,就小聲對古峰說了一句。但他忘了,他那大嗓門,小聲說別人也能聽見。
“操!”對面立馬傳來叫罵聲。
當雙方距離不足兩米的時候,趙耀國出來講話了:“單摳還是羣摳?”(單挑還是羣毆?)
“傻B!”三炮不屑地罵了一句,“你他媽哪次摳過我?”
三炮剛罵完,趙耀國身邊兩個大個子就站出來,就狠狠地瞪着三炮。兩人比古峰還要高一個頭,一看打扮,就是社會不入流的小混混,典型的肌肉發達,頭腦簡單的那種。
三炮不怵大高個,對着趙耀國挑釁道,“來單摳啊!”
“操,什麼年代了,還單摳。好,你們給我單摳他,狠狠摳!”趙耀國手一揮,帶來的人都衝了過去。
衝在最前面的,是趙耀國帶來的兩大塊頭。趙耀國和他幾個小夥伴躲在後面,準備痛打落水狗。
三炮見狀,拿出藏在袖子裡削尖的筷子,其他幾人也紛紛拿出了筷子。
看的出來,三炮和其他幾個孩子還是挺害怕的,抓筷子的手因緊張都有些輕微的顫抖。
眼前衝過來的兩個大塊頭,跟兩倆小坦克似的,地面都開始因他們震動起來,給三炮和他的小夥伴們帶來了不少壓力。
三炮他們嚴陣以待,只是忍不住看了看古峰,畢竟古峰纔是他們的主心骨,不僅在年齡上,還是塊頭身高上。
眼見劍拔弩張,羣摳的場面要出現的時候,古峰卻忍不住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