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他的師父,真的是個瘋子!這不是存心讓那個葉蕭去死嗎?!”秦師弟瞪大眼睛,喃喃自語着。
“可不就是嘛!”燕雲嘿嘿一笑,顯得極爲開心,驀地笑容一斂,猛然轉過身來,看着狹長空寂的甬道,眼中閃過了一絲狐疑。
“怎麼了師兄?”秦師弟見狀奇怪道。
“我突然間感到有些心神不寧,無法再維持空明心境,會不會是有人跟蹤咱們,或者說是有一些不好的事情要發生?”燕雲止住腳步,猶豫了一下,掉頭向回走去:“算了,咱們還是照原計劃行事,不要再去冒險窺探那座大廳!明日再小心地打探消息,估摸出此地的實力,等下次巡查時,將這裡的情況通報給在外面接應的師兄弟,定下行動時間,然後再裡應外合,剿殺這批邪教餘孽!”
那秦師弟對燕雲十分信服,沒有任何異議地跟在後面,向回走去。
“五哥,看來咱們得幫那個燕雲一把了!”回到房間之後,兩人剛剛顯出身形,葉蕭就迫不及待地說道。
“你是說……”王五很快就明白過來,不過眉頭還是緊皺着:“那要怎麼做,才能既不讓燕雲懷疑,又能將消息透漏出去呢?”
“嘿嘿,咱不是有現成的人選嗎?燕雲肯定也會想到他的!”葉蕭自信地笑笑,旋即招呼也不打一個,就施展起無形劍訣,消失地無影無蹤,留下王五一個人愣了半天,才猛然一拍大腿:“我怎麼把阿狗給忘了!”
一炷香功夫之後,葉蕭從焦溝的房間裡走了出來,正要返回,忽然又想起那尊神像的眼神,那是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卻就是記不起屬於那個人,這種滋味,讓葉蕭非常難受,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再去祭壇那邊轉轉,看看有沒有機會近距離目睹那尊神像,而不是用神念窺探。
狹長的甬道清冷如故,對於拜月神教所表現出的懈怠,葉蕭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不過這也方便了他的行動,腳下如風,不帶一絲聲息,就來到了祭壇所在的大廳之外,出乎意料地看到一道人影佇立在神像之前,彷彿是在祈禱。
那人全身都裹在一件黑袍之中,從隱隱約約顯得有些玲瓏的曲線來看,似乎是位女子,葉蕭心裡一跳,止步在了大廳之外:“能出現在這裡的女子,莫非就是副堂主之一,也就是阿秀的那位師傅?”
此時早已過了子時,月光也無法再直接傾灑在神像上,讓那雙原本靈動的眸子,也顯得黯淡起來,不過這恰如其分的黯淡,卻讓那對眼睛多了一絲憂鬱,就像是一位多情的女子,在思念着遠方的情郎。
那種熟悉的感覺依然揮之不去,反而愈來愈強烈,甚至讓葉蕭產生了一絲錯覺,似乎那對眼睛的主人,思念的就是他。
正在此時,神像前佇立的女子,突然發出了一聲悠悠的嘆息,讓葉蕭的心狂跳不已,險些暴露了行跡,這個拜月神教的副堂主,阿秀新拜的師傅,竟然也是位老熟人,她就是爲了雲飛叛逃蒼月門的雲夢!
“雲夢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還加入了拜月神教?她既然和雲飛一起,就應該去靈獸塢纔對,這個拜月神教,跟靈獸塢究竟是什麼關係?”就彷彿是聽到了葉蕭心中的疑問,不知道靜默了多久的雲夢,忽然間自語起來。
“你當真是一尊神麼,神也有感情麼?爲什麼我每次都能從你的眼裡,看到濃濃的思念?你究竟是在思念着誰?”似乎是在傾訴,又似乎是在抱怨,雲夢彷彿夢囈般說道:“你是神,可我感覺得到你思念中的幽怨,是因爲心意不被人知曉麼?難道說連神也有做不到事情?如果是這樣,做神又有什麼快樂?”
雲夢的聲音,迴盪在空曠的大廳之中,神像矗立如故,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我背叛師門,背叛姐妹,就是爲了和你在一起!可人在一起了,爲什麼心卻越來越遠?”即便是裹在寬大的黑袍之中,葉蕭也能清楚地看到雲夢的肩膀在微微抖動:“你是這樣,阿秀那孩子也是這樣,這樣無情無義的長生,又有什麼意義?”
“無情無義的長生,又有什麼意義?”葉蕭無意識地重複唸叨着這句話,腦子裡轟然一震,似乎是領悟到了一些什麼,與此同時,玄心道再一次地猛烈運轉起來,各色元氣,如潮水般涌了過來。
這一次的情況,與以前的完全不同,並沒有因爲某種情緒,而側重吸納某種元氣,而是根據周身元氣的分佈情況,呈現出相對均衡的態勢,只要是可以吸納到的,就一絲不剩地納入體內,煉化之後,才按照屬性的不同,分別存儲在五臟中,如果以後都是這樣,那也就是說,葉蕭以後的修煉效率,就等於先前的五倍!
“誰?!”元氣驟然被抽空,一陣陰風,就憑空生在了葉蕭的立身之處,大廳和甬道口之間,馬上就盪漾起了七彩光華,如同光壁,一下子就被雲夢察覺,豁然轉過了身子,看着空空如也的甬道口,眼神驚疑不定,一步一步地向這邊走了過來。
如今的葉蕭,情緒已不再被玄心道左右,運轉**之時,依舊可以保持神智清醒,也可以控制自己的身體和行動,然而這**運轉的劇烈與否,卻還是不由他控制,好在雲夢這一嗓子,將他自那種神奇的狀態中驚醒,玄心道的運轉,也就隨之變得平淡起來,不再有剛纔那種陣勢。
“走?留?還是冒險跟雲夢交流一下,看得出,雲夢是十分喜歡和關心阿秀的!”看着雲夢的腳步慢慢逼近,葉蕭的腦海中也閃過了數個念頭:“無論是走是留,恐怕都無法掩蓋掉禁制被觸動的事實,其他人想必也會馬上趕到,這裡是近百丈深的地下,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地颳起風來!”
心念電轉,葉蕭已拿定了主意,看到雲夢已穿透了那層七彩光壁,立刻傳音道:“雲夢師姐,我是葉蕭,來這裡只是爲了救出焦溝和阿秀!”
雲夢被黑袍罩住的身子猛然一滯,卻沒有開口,與此同時,葉蕭耳旁傳來了衣袂破空之聲,兩道人影,倏忽間已出現在了此處,面對着只有雲夢的大廳,同樣顯得有些迷茫,其中一個剛剛開口,就被葉蕭聽出來那是雲飛的聲音:“怎麼回事,是誰觸動了禁制?”
雲飛的語氣十分冷淡,甚至還帶了點質問的味道,典型的公事公辦,一點也聽不出他和雲夢有特殊的關係。
“是我!”雲夢同樣冷淡地回答道。
葉蕭聽了,頓時鬆了一口大氣,知道自己賭對了,至於怎麼圓謊,那就是雲夢的事情了,爲免夜長夢多,被雲飛和那個人察覺,他已不能再留在這裡,即使留下,也不可能有機會和雲夢交流了。
“雲夢師姐,我先走了,如果你願意見我,就告訴焦溝!”給雲夢傳音之後,葉蕭就小心翼翼地離開了此地,又去了焦溝那裡一趟,告訴了自己被雲夢發現的事情,並且讓他暫時不要聯繫阿秀,一切等自己和雲夢商量後再說。
回到房間之後,王五早已急得團團亂轉,若不是沒有確切的消息,恐怕早就轟轟烈烈地殺出去大肆尋找了,見到葉蕭,一張黑臉板得跟鍋底一樣,搞得葉蕭又是感動又是慚愧,嬉皮笑臉地連聲道歉,趕緊將發生的事情,簡明扼要地說了出來。
王五自然也不是真的生氣,聽完之後,立刻就分析起來:“如果雲夢願意配合的話,咱們要帶阿狗和阿秀離開,就容易多了!”
“不錯!”葉蕭附和道:“那麼燕雲他們要襲擊這裡的事情,要不要提醒一下雲夢?”
“那隻能等明白了雲夢的態度再說了!”王五對此也是拿不定主意。
山腹之中不分晝夜,修行之人也不需要睡覺,考慮到雲夢隨時都有可能去到焦溝那裡,於是兩人簡單地商量幾句,便由王五繼續駐守在房間裡,防止有什麼別的事情,而葉蕭則乾脆直接去了焦溝那裡等候。
大概到了第二天的中午,雲夢終於出現在了焦溝的房間裡,葉蕭依然沒有撤去無形劍訣,先去外面轉了一圈,又以神念搜索了一遍,沒有發現什麼埋伏之後,才顯現出了身形,以真面目微笑道:“雲夢師姐,好久不見了!”
雲夢對葉蕭的示好,卻顯得無動於衷,淡淡道:“葉師弟竟然已是築基中期了!果然好天賦!好本事!好膽色!一個人就敢闖進這裡!想必你離開之後,五宗不久就會派人來掃蕩這裡了吧!”
“也許是吧!”葉蕭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而是繼續保持着微笑:“不管五宗會不會進攻這裡,也不管師姐相不相信我的話,我來到這裡,完全是私自行動,遇到阿狗,也純屬意外!”
雲夢淡淡地應了一句,就沒再繼續糾纏這個話題,反而說起了別的事情,就彷彿在跟故友聊天:“雲雪師妹如今可好?”
“很好!雲雪師妹也已經築基成功了,而且還得了一個雪仙子的綽號,很受大家喜歡!”葉蕭回答道。
“那你們好不好?”雲夢的語氣,忽然間凝重起來,依稀帶了些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