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途浪子著
“啪!啪!”
接連兩聲清脆耳光聲,迴盪在這寧靜而翠美的山林,久久不絕。
“火閏師弟!”
另外兩位青年,見師弟被打暈過去,急忙飛身將其扶住,瞧着師弟嘴角的血跡,齊齊望向金羿,眼中全是仇恨的怒火。
金羿目光陰狠,在兩人身上一一掃過,令這一向驕橫跋扈的五老帝君門人心中莫名恐懼,回頭望向那黃衫少女,似在求助。
五老帝君,西海三洲聖者,修爲高深,素有護短的惡名,是以五帝門人在西海境內,無論修爲高低皆是橫行無忌,霸道慣了。金羿這接連的兩巴掌,乃是首例,倒是大大的打消了這些名門子弟的囂張氣焰。
那黃衫女子見了兩人眼神,微微嘆息,她心知肚明,早已對事實分析雪亮,蓮步輕移,行到金羿身前丈餘站立,冷哼道:“仙友有禮了,小女子含芊,替三個不爭氣的曾徒孫向仙友致歉,還望仙友切莫見怪。”
“見怪?哼,金羿可沒那個福分,今番打了五老門人,不被找茬報復,已是燒高香了,怎敢見怪!”金羿瞥眼瞧了一下這含芊仙子,冷言譏諷道。
聽他自報姓名,又是冷言相諷,含芊渾不介意,面色泛喜,眼中露出不易察覺的狡光,微微一笑,道:“仙友何出此言,五位老人家早已不管世事多年,又豈會找茬於你,況且這次事由皆是我方過錯在先,若是讓五位老人家知曉,定然不會姑息縱容。”這一句話下來,卻是徹底絕了那兩位青年的希望這太師叔祖爲其出頭的想法,徒自暗歎倒黴,卻同時升起一絲疑問,怎麼今個太師叔祖改了性子?
她柳眉倒豎,滿臉真切,言語誠懇,渾然不復先前那發飆的樣子,金羿瞧在眼中,心中狐疑,不是說五老帝君向來護短,爲何這少女卻這般的明白是非,難不成傳言純屬謠言不成。
“金羿仙友……”
“哦!”他方自感嘆謠言不可信,聽她呼喚才反應過來。
“敢問仙友,那兩帝城內婉拒勾陳好意,蓬萊島上巧破五載珍瓏、生洲高空衆龍護駕、百草地底舍死救人、南海境內硬捍妖神,名爲金羿之人可曾就是閣下?”含芊笑意不減,上下猛然打量起金羿來。
兩位青年,聽她如此一問,頓時想來起來,前些日子流傳於西海之上的一些關於金羿此人的神奇傳言,怪不得太師叔祖改了性子,原來這方纔打自己的小子竟然是有些背景。且不說他公然拒絕四御之一的勾陳大帝一番好意,就說他與東華帝君、蓬萊三星、四海龍王、普陀觀音的交情,即便自己是身爲五帝門人,估計也沒有人會向着自己。
哎,但願這眼前之人與那人乃是同名同姓,並非同人,這是他們最後的奢願,可是這奢願還沒有想玩,隨着金羿的輕輕點頭就徹徹底底的化爲無形,悄然逝去。
“正是在下,只是傳言純屬虛構,好比‘五帝護短’的傳言一般,皆不可信。”金羿面上古井不波,絲毫瞧不出什麼,唯有心中苦笑,這些小事用得着這麼大驚小怪嗎?
“仙友此言差矣,傳言雖是傳言,但絕非空穴來風,好比‘五帝護短’卻是不假,接招!”她笑意不減,說打便打,隨時祭出一件兩尺來長的黃色小旗,呼嘯着旗風,席捲四周仙靈之氣,夾雜着道道土黃光芒,朝金羿當頭打來。
方纔還是有說有笑,將自己好生吹噓一番,眨眼之間便真個護短起來,要拿旗子打來,兩人相隔僅僅丈餘,這黃衫女子修爲頗高,約麼估計有大羅金仙后期的水準,這突然發難,眨眼便至,已是躲無可躲。金羿鬢角冒汗,雙眼緊閉,感受那旗子夾雜的微風,吹動着兩鬢耳發,氣勢凌厲,心中大呼完了,看來傳言雖不可盡信,但也不可不信。
“噔……”
微弱的沉悶聲響,傳入金羿耳中,將這個嚇得夠嗆的八尺男子,自己完了中清醒過來,悄悄眯起一條眼逢,偷窺一眼,但見自己臉前不及一寸處,土黃小旗那尖尖的旗尖已然凌空遙指自己鼻尖,絲絲渾厚的土屬仙元自那旗尖之上傳出,濃濃的黃光照耀着整張臉譜,卻是沒能落下。
偷窺視線左移,但見金麟玉立於自己身畔,嬌軀婷婷,芳香絮絮,一根金光閃閃的木棍在她那如玉般手掌緊握之下,堪堪架住那黃色小旗,臉色微紅,呼吸微促,杏眼圓睜,怒視那黃衫女子,想來卻是憤恨不已。
那黃衫少女似乎也是沒有意識到她的存在,憑藉自己那身大羅金仙后期的修爲,又是突然發難,按照自己原來的意思就是想擊他面門,掃他麪皮,弱他那不可一世的名頭,褪褪他那狂傲霸烈、目中無人的倔氣。
千算萬算,卻還是有所疏漏,到頭來卻還是被這金衣女子給破壞了,當真是可恨。
“卑鄙!”金麟唾罵一聲,仙元急轉,灌注扶桑木棍,金光陡然大盛,將那黃色小旗蕩了開去。
“咯咯,這位姐姐莫怪,境內傳言有說金羿仙友僅以七羅上仙修爲硬捍上古妖神強良九鳳,小女子自是不信,今番卻是有緣相見仙友,心癢難耐,自是忍不住出手討教,若有得罪之處,還請姐姐見諒!”含芊咯咯一笑,收起黃色小旗,侃侃笑道,似乎方纔之事沒有發生一般。
“討教歸討教,哪像你這般出手偷襲的?”金麟方纔雖未開口,但是卻是一直注意着他,才得意及時出手相助金羿,見她偷襲之後,大說風涼話,胸中火大,嬌吪一聲,抄起扶桑木棍,就欲朝着那黃衫女子打去。
她身形方動,頓覺有人拽住了自己玉腕,回頭一看,卻是金羿,但見他衝自己輕輕搖頭,雖是心中不解,卻也不好拂他意思,收起木棍,緊緊站立他身側,目光卻是死死盯着那黃衫女子生怕她又來個突然發難,大羅金仙后期的修爲,金羿那點水分百分之一萬是接不住的。
金羿看在眼裡,心中一陣感動,輕輕捏了捏他如玉般柔暖的纖手,以示謝意,轉頭看着那黃衫少女,一言不發,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咯咯,本仙子修爲未到九天神仙,是以才用這般出其不意的討教,並非偷襲!”含芊目光一閃,頑皮狡辯道,一顰一笑,極是動人,心情很是開心。
“咳咳,這個含芊仙子,你這‘護短’也護了,討教也討了,你我之間就此揭過吧,你看怎樣?”金羿嘻嘻笑道,倒不追究她先前偷襲之事。
含芊見他臉色如常,不卑不亢,言語之中全是笑意,雖有言和之意,卻無言和之態,笑道:“金羿,你果非常人,時而霸氣沖天、目中無人,時而低聲下氣,息事寧人,與傳言頗爲不附,但卻神秘得緊,今日本仙子‘短’是護了,可是還未‘討教’,他日若有機會定當再來。”她話音方落,金雲便生,黃衫飛舞,駕雲而去。
剩下兩人,見自己太師叔祖已走,也不多留,怨恨得看了金羿一眼,背起那尚自昏迷中的火閏,沿着那少女回去的方向追去。
“金羿,你方纔爲何要阻我?”金麟目光不解,望着幾人消失的空中,輕輕掙脫他手,背轉嬌軀,吶吶不滿道。
“麟兒,今番我出手打暈那人,一方面是出於那人偷襲李白的義憤,另一方面則是出於維護師門榮譽。換個角度來講,含芊方纔偷襲於我也是出於這第二方面原因,只是方法獨特一點罷了,況且我也沒有受什麼損失,就這麼將這事揭過了,若是真的要等到五老尋來護短,或許就不會這般輕鬆!殺了我,傷了我不打緊,我怕的是傷了你,這樣我不僅對不住桑老仙翁,更對不住自己,最對不住的卻是你……”金羿仰視前方,目光遊離,聲音有些嘶啞。
“……”
金麟無語語咽,淚眼漸漸朦朧,他之所以這般,違揹他本性的求和,卻更多的是考慮到自己,而非是真的服軟於五老名威,心中莫名一陣激動,似乎有考慮到了那鏡像之言,他終於考慮到自己了……
“昔年人界之時,你相伴於我左右,多番相助於我,而今仙界,你甘願離開親人,隨我四處雲遊,放棄修煉,這番情意我何嘗不明?”金羿喃喃道,似乎陷入追憶。
“別說了,金麟爲你所救,報答你、保護你乃是理所當然!”金麟聳動着雙肩,綴泣道。
“報答我,你報答得已夠了,若不是你,我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了……”說道這裡,金羿壓抑不住心中的激動,急步上前,一把環住她嬌嬈而修長的身軀,嘶啞着聲音,道:“百草山上、南海水域你我身處險境,更是險些失去了你,我便暗自發誓要保護我心愛的女子,哪怕是低聲下氣,我也在所不惜……”
聽着他在自己耳畔的言語,感受那男性獨有的陽剛之氣,略微搔癢的廝磨,金麟渾身乏力,原本的淡淡不滿,漸漸消失,猛然之間想起曾經的種種,淚水嘩啦,徑直滑下,沿着香腮,悄然滴落,沒入那散發着淡淡的芬芳泥土,不知能否孕育出愛的奇花……
“我只不過是一隻神獸,唔……”金麟略帶哭腔的話,還未說完,香脣便已被掩蓋。
良久,脣分,呼吸依舊急促。
“麟兒,看着我眼睛!”金羿柔聲道。
金麟面色羞赧,輕泛紅暈,一汪春水,飽含濃濃情意,悄悄望去。
“看到了什麼,我眼中是不是隻有那絕美的仙子,沒有彪悍的神獸,在我心中從來都沒有將你看做神獸,你和蕙兒她們一樣,都是我摯愛的……”
“……妻……子……”
“嗚嗚嗚嗚……”
幽幽的輕泣聲,自那翠林之中,嫋嫋傳出,似幻似真,越來越響,卻不知這哭聲透露的是喜悅,抑或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