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擡頭,對上孫文那雙滿含柔情的雙眸,兩人凝視良久,秋末能感覺得到,失去的知覺漸漸回來了,冰冷的手掌也恢復了原有的溫度好。
“你不問我爲什麼這麼做嗎?”秋末擡頭,臉頰緩緩露出一抹虛弱的笑容。
望着那有些蒼白的面容,孫文搖搖頭,握着她的手掌更加用力,輕聲說道:“你會這麼做自然有你的理由,而我要做的,就是支持你。”
簡簡單單的一番話,卻道盡了孫文對秋末的信任,更是對她的無限付出,有如此男子相互相愛,此生足矣,可惜……
凝望着那深深款款的面容,秋末收斂心神,眼皮微微下垂遮擋了眸中的黯淡,此時卻覺得覆在手背上的大掌有些燙手。
孫文哥哥,你的這番愛意讓我如何來報答你?上一世負了你,這一世曾說決不負你,可是那僅是將你當成哥哥一般,無關風花雪月……
坐在彼端的凌無軒,由他的角度望去,兩人現在正是深情款款的對望,瞧見那兩張近在咫尺的面容,心底浮現一絲痛楚。
擡手端起杯盞,想要靠熱茶來抵擋內心的痛楚,可是好似效果不怎麼樣,至少在看見那張嬌俏面容時,心底還是隱隱泛着痛楚。
秋末的情緒過了一陣終於緩和了下來,面容也恢復平常,轉頭望去躺在地上已然冰冷的屍體,眼底也逐漸變得黯淡了起來。
秋末緩緩起身,轉頭看向凌無軒,“五皇子,這屍體就拜託您處理了,還有,麻煩您將我的話帶給四皇子。”
心神一凜,隱隱的冰冷從軀體之中擴散開來,“我家滿月不是待估物品,若是想成親還請請早,過時不候,另外,還請準備好聘金,夏侯府嫁女兒不是那麼隨便。”
滿月的事情從凌無垠今天的態度便能看出,大問題已經解決,小問題就不是事兒了,就算再怎麼拖也只是時間問題,這件事也是該定下來了。
凌無軒嘴角一列,一道邪魅的笑容綻放而出,手肘抵在桌面之上,手中銀筷噠噠噠的敲擊着桌面,興趣盎然的望着秋末微笑的面容。
“哦~看來秋末對四哥很有信心呢,只不過……”眉頭稍稍一挑,銀筷驟然停住,“我三哥凌無鶴那邊,就不知道秋末想要怎麼處理了。”
想起凌無鶴,秋末就是一陣頭痛,凌無鶴確實是一個難纏的對手,但是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三皇子那裡就不勞煩五皇子擔憂了。”說完,秋末便收回視線,轉身往外走去,“剩下的事情就煩請五皇子處理了,我先走了。”
孫文趕忙起身,“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還有別的事情需要去處理,孫文哥哥你就先回去吧。”秋末轉頭微微一笑,隨即便帶着殘夜昂首挺胸的向門外走去。
就在殘夜越過凌無軒之時,之前凌無軒眼底頓時一冷,黑瞳望向秋末的背影,“秋末身邊的這個奴才還真的是身手不凡,讓本王大開眼界。”
聞言,孫文也不禁看向那名長相普通的侍衛,經過凌無軒這麼說他才感覺這個奴才的存在感實在是很低,若非方纔的出手,只怕他都不知道房裡還有這樣的一個人。
眼神一眯,孫文不由的多看了那名奴才一眼,這個奴才他沒有見過,秋末身邊的人他一向都是瞭如
指掌,可是這個男人的出現讓他有了一絲的驚慌。
“小小奴才只是有一點拳腳功夫而已,勞煩五皇子惦記了。”秋末輕描淡寫的解釋着殘夜的身份。
墨色眼眸緊緊盯着那奴才的背影不放,眼底倏然掠過一道暗光,脣畔的笑意越發的擴大,“本王只是感到奇怪,沒有其他的意思,對了,本王聽聞前幾日令尊病重,替本王傳達關愛質心”
“承蒙五皇子惦念,家母病情已經稍有好轉。”說完,也不管凌無軒還有沒有話,直接將房門關上,隔絕對方的視線。
直到房門關上,凌無軒這才收回自己的視線,可是腦海之中還是盤旋着方纔那個奴才的背影,驀然一笑,將脊樑靠向椅背之上。
那個殺人不見血的殘夜竟然也會有淪爲家僕的一天,真的讓人啼笑皆非啊。
孫文看了看房門,隨即將視線掉向凌無軒的身上,“那個家僕有什麼問題?”能引起凌無軒注意的人,必定大有來頭。
放下抵在額頭的手臂,凌無軒緩緩直起身子,吐了一口氣,陰沉眼眸看向孫文,“這回秋末可是撿到一個寶貝嘍!”
低頭望着杯盞中的倒影,劍眉稍稍一挑,手指輕輕敲擊着杯盞。將殘夜收爲己用,秋末,你到底是想幹什麼?
眼角瞥了一眼綠柳的屍體,眼色微微下沉,腦海中不禁回想起方纔秋末殺人的那張冷然面容,在那一瞬間,他真的感覺到淡然而又令人窒息的恐怖氛圍。
車輪在青石板上緩緩轉動,馬車穩穩的從市井之中通過,微風吹過,吹起藍色鑲邊錦緞車簾,顯露出坐在車內的一男一女。
殘夜轉頭看向坐在中央閉目養神的秋末,墨色眼眸望向那雙蔥白手指,薄脣輕啓,便是一陣譏諷的嗓音。
“堂堂的侯爺府小姐,殺起人來倒是臉不紅心不跳。”下手幹淨利索,雖然事後的表現不怎麼樣,但是扔能看出這個女人的狠絕,是誰說這個夏侯秋末有着菩薩心腸,溫柔如水的。
眼皮輕動,一脈溫潤光芒掠過,秋末轉頭淡淡看了一眼旁邊的殘夜便又閉上眼眸,“人終有一死,只是早晚罷了。”
眉梢稍養,黑瞳掠過一道冷光,久久不語,“凌無鶴那邊,你打算怎麼處理。”
只見平緩的眉心稍稍隆起,秋末緩緩睜開眼眸,撩開一側的簾子,望着市井旁不停忙碌叫喚的小販,淡漠面容讓人呢看不出情緒的變化。
“忙,接下來,要讓三皇子忙起來,忙到,無暇顧及四皇子。”
殘夜會意一笑,“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淡漠眸底掠過一道精光,“你且附耳過來,我要讓你去做……”殘夜靜靜聽着,隨着話音的起伏,殘夜微微點頭。
聽完之後,殘夜靜靜望着秋末,黑瞳漾着一灘幽光,“你確定要這麼做?若是做了,日後你便無法從這漩渦之中抽身了。”
聞言,秋末苦笑一聲,眸底透着無限落寞,“抽身?我何時抽過身,只要還跟夏侯府有着一絲一毫的關係,我就無法從這漩渦之中抽身離去。”何況,現在想要抽身,早已爲時晚矣。
“看來你很有自知之明嘛!”譏笑的嗓音迴盪在馬車之中,擡眼在看,車內哪裡還有殘夜的身影。
馬車停在夏侯府門前,秋
末一路回到房間,還未等依萍開口說話,房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我要休息,任何人不得打擾!”
凝望着眼前緊閉的房門,聽到從房內傳來的疲憊嗓音,依萍眉頭緊蹙,擡手想要敲門,最後還是停住了。
“是,小姐。”依萍垂首恭敬地退下,在經過拱門時,還不忘回頭看一眼那緊閉的房門,不由的低頭嘆息。
房內,秋末隱身牆角,直到望見依萍離開了院落,這才鬆了一口氣,踩着步子走到梳妝檯前,拿出一個盒子,打開鎖鏈,將整理好的易筋經拿出來,隨後坐在牀上。
望着上面的內容,秋末聚精會神的讀着,生怕自己會漏了什麼字眼,將所有的內容記載心裡之後,秋末放下冊子,盤腿坐下,呈坐蓮觀音的姿態,全身放鬆,試着催動體內爲數不多的內息。
初始,一股熱烈縈繞體內,疲倦的身子也感覺到很是清爽,可是隨着熱流週轉速度的加快,身體越發的熱燙,漸漸的,胸口好似有千萬只螞蟻在啃咬一般,疼痛難忍。
感覺到體內的疼痛漸漸加劇,秋末咬緊牙關,強忍着骨骼帶來的疼痛,任由額頭上的汗珠從臉頰滑下,冷熱交加的身體帶給秋末很大的痛苦。
秋末猛然睜開雙眸,一口鮮血猛然從口中吐出,緊接着便兩眼一翻,直挺挺的倒在了牀上。
身上劇烈的疼痛強迫秋末醒了過來,等她醒來時,天色已經漸漸昏暗,而房內空無一人,強忍着身體上的疼痛,秋末緩緩坐起,每活動一下,她都能感受到身體上的骨頭無一沒有在疼痛,可是她也只能夠自己忍受。
咬牙撿起掉落在地上的紙張,可是全身使不出力氣,只聽“噗通”一聲,整個人便栽倒在地,劇烈的疼痛讓秋末不禁shen吟出聲。
該死的,這就是脫胎換骨的病症嗎?她不能在這裡倒下,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絕對不能再這裡倒下!
靠着毅力,秋末撐着最後的一點力氣坐了起來,靠在牀鋪邊緣,擡頭大口的喘息着,就連沒喘息一口,喉嚨都是萬分刺痛,勉強睜開一眨眼眸,望着就在前方的易筋經,咬緊牙關伸出手臂,手指在地上艱難的爬動。
好不容易纔將易筋經拿到手,可是她卻已經連動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任由自己像個廢人一樣癱倒在地,就算她想活動,身體也已經不允許了。
“還能活動,你已經是很厲害了。”低沉嗓音在昏暗房間內驟然響起。
秋末猛然睜開雙眸,警惕的盯着聲源的方向,手指緊緊抓着易筋經,冰冷沙啞的嗓音直逼而去,“誰?出來!”
殘夜的身姿緩緩從黑暗的角落中顯現出來,邁着輕緩的步子來到秋末的身前,瞧着她狼狽的模樣,不由的連連搖頭。
“究竟是什麼樣的仇恨能讓你堅持走到這一步。”
凝望着近在咫尺的殘夜,秋末冷笑一聲,抓着易筋經的手指越發的收緊,黯淡的雙眸猛然迸出極致的冰冷。
“我若說是前世因果,你信嗎?”
黑瞳望着佈滿汗水的俏臉良久,緩緩起身,不發一語的將人給抱到牀鋪上,伸手覆蓋在她的額頭之上。
“你在幹什麼。”能感受到從他掌心內竄出的微熱,熱流透過他的手掌,傳遍全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