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位份

沈雲殊看着許碧的臉, 只覺越看越是心中喜歡。

這些年來沈文一路升到鎮邊大將軍,往來也多有官宦之家, 大家閨秀、小家碧玉,文武之家教養出來的他也都見過幾個,卻是哪一個也與許碧不同。

其實各家的姑娘也有各自的脾性,可也說不上哪裡總有些相似之處。尤其是那些書香門第的女孩兒, 有時簡直看着都像一個模子裡出來的。許碧在人前也有這樣的時候,可沈雲殊知道她是裝的。

如果這麼說來, 只怕那些姑娘也都是裝的了。就像宮裡選的秀女, 人前都裝得賢良淑德,其實轉過身來你踩我一腳我掐你一下, 都是各懷心思。

沈雲殊的思維發散了一下,又被他自己拉了回來。許碧跟這些女子們究竟哪裡不同, 他說不上來,只覺得她是鮮活而溫暖的, 總之就是叫他看着順眼。

許碧被他含笑看得臉上有點發熱,輕咳了一聲:“笑什麼呢, 難道我說得不對?反正我只指望着大少爺給我撐腰了。”

沈雲殊哈哈笑出了聲來:“是是是, 我這腰生來就是給少奶奶撐着用的, 不然生個腰做什麼呢?”

許碧不假思索地跟着他開玩笑:“那大少爺可得好好養着這腰, 我下半輩子就指着大少爺的腰了。”

這話一說完, 她突然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才一愣神,就聽沈雲殊咳了一聲, 一臉忍笑的模樣。許碧把自己說的話再一回味,臉上騰一下就紅了。

其實她沒說什麼啊,都怪沈雲殊,亂咳嗽個什麼勁兒!搞得本來很純潔的一句話,硬是好像有了點什麼似的。

許碧在心裡嘀咕,臉上的溫度卻不受控制地往上升。她不由得暗罵自己沒出息,怎麼換了個小姑娘的殼子,這心智好像也跟着往回“返老還童”了,連這麼一句話都頂不住?可罵歸罵,這嘴就是張不開,想找兩句話打破一下屋裡的沉默都找不出來。

偏偏沈雲殊只咳了那麼一聲就沒動靜了,許碧悄悄拿眼角餘光去看他,發現這混蛋還保持着一臉似笑非笑的模樣,坐得穩穩當當的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只有耳根上泛起來的一點紅色出賣了他。

也不知道怎麼的,看見那點紅,許碧臉上就更熱了,可是心裡又覺得舒暢,自己都覺得脣角有點不聽使喚,一個勁地就想往上翹。她連忙刻意把它拉平一點兒,剛清了清嗓子,恰好看見知晴拉着個臉走進來,便掩飾地擡手點了點:“這是怎麼了?瞧你這臉,都快拉到肚臍了。”

知晴一肚子的不快,被她一句話說得噗一聲也笑了出來,想跺腳又見沈雲殊也在,只得拖長了聲音道:“少奶奶——”

這算是打破了屋裡那曖昧的氣氛,沈雲殊略有點兒遺憾地又咳了一聲:“出了什麼事?少奶奶說得對,你這臉是拉得夠長的。”

在他面前知晴可是半點不敢放肆,連忙低了頭回道:“是許家,許家派人來報喜了。”

“哦?”沈雲殊倒是半點不意外,“是許家姑娘入宮的事定下來了吧?”

知晴一臉的不情願:“是。許家來的人說,是封了才人。”

如今盛朝的後宮循唐制,皇后之下爲四妃,再之下九嬪,而後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御妻。雖然人數未必置滿,但品級總是照着這個來的。

二十七世婦爲婕妤、美人、才人各九人,許瑤封才人,位份並不高,但也比落到八十一御妻裡要好。蓋因此次選秀宮中十分重視,秀女至少出身也是五品官員之家,又是嫡女,凡能中選者也不會是極微的位份,所以估摸着許瑤這個品級,其實也就是個中等偏下。

知晴並不知道這麼多門道,她只知道許瑤如今是宮裡的娘娘了,才人聽起來也挺唬人的,聽說是正五品呢。想想自家姑娘,如今還沒個誥封呢,大姑娘倒一躍就成了五品,這不是跟沈雲殊的品級一樣了嗎?

當然這話她是不敢在沈雲殊面前說的,只酸溜溜地道:“來報信的人可喜得不得了,那嘴都要咧到耳根子上去了……”來的人是許夫人身邊的婆子,知晴以前還被她打過手板子,如今自然是橫豎都看人不順眼。且那婆子話裡話外,還暗指沈家這門親戚險些拖累了許瑤,以至於位份不高。

這婆子說話圓滑,知晴拿不住她的話把兒,卻能聽得出其中意思,不免就更窩火了。

許碧不由得笑了一下:“那倒也是件喜事,你去備份禮。”入宮這種事,冷暖自知,既然許家覺得是大喜事,那她就按禮數隨喜就是了。

知晴也知道是這個道理,只得噘了嘴出去,自尋知雨商量禮單。到了知雨面前,她倒能放開說話了,忿然道:“說什麼是被咱們大少爺連累了——我呸!還真以爲自己能當貴妃娘娘不成?”

知雨也覺得不平,卻知道這會兒說什麼都沒用了,只道:“這話不曾跟姑娘說罷?”

“自然沒有。”知晴眼睛一斜,不滿道,“知道你能幹,難道我就連這個都不懂?”

知雨連忙賠笑道:“我就是怕姐姐一時生氣沒掌住。要說能幹,姐姐可比我強多了,這回這個禮單,我可真是一點主意都沒有,姐姐看,究竟送些什麼纔好?”

知晴恨道:“要我說,一點都不送纔好呢。”雖這麼說,她也知道不送不成,發了幾句牢騷,這才挑選起來。

知雨便勸她道:“姐姐也別爲這事兒煩心,依我說,那宮裡頭的日子不好過,可未必有咱們姑娘舒心呢。我聽說,袁家姑娘封了九嬪,還有皇后娘娘家的姑娘也封了九嬪,光有這兩位在前頭,大姑娘想出頭可沒那麼容易。”

這個時候,許家正歡喜成一團,還沒人想到這個問題呢。

“好,好,太好了。”許夫人拉着女兒的手,左端詳右端詳,歡喜得不知如何是好,“這下,娘總算是放心了。”

說實話,那日許碧回門,她看着沈雲殊站在許碧身畔,嘴上不說,心裡其實是有點後悔的。

當日聽說是傷重將死,如今卻是生龍活虎的不說,瞧着還對二丫頭小意體貼——沒見那日二丫頭說要去看路氏,許良圃才一猶豫,那沈家大郎就開口替二丫頭幫腔了麼?這女子出嫁,哪個不想要個溫柔體貼的夫君?沈家大郎一介武夫,怎的偏卻如此會體貼人?

若是許瑤未曾中選,許夫人還真想不出能給女兒找個什麼樣的夫君。沈家有個二品大將軍,沈雲殊自己又是五品守備,她要到哪兒才能找一門比這還好的親事啊?

所以從許碧回門那天之後,許夫人就沒睡過一個囫圇覺,時常半夜裡驚醒,想着許瑤的親事就睡不着。那說不出的悔意就像螞蟻一樣,在她心上啃噬個不停。

天幸啊,天幸她的女兒爭氣,在那麼多秀女之中脫穎而出,終於能進宮做貴人了!許夫人只覺得這些天吊着的一口氣猛然鬆了下來,整個人都有些輕飄飄的,似乎馬上就能飛起來似的。

“好閨女,娘就知道你是個好的,從小就比人強……”許夫人都不知該說什麼好了。許珠坐在一旁,對她的絮叨都有些聽煩了,撇了撇嘴道:“大姐姐才封了才人呢,依我看該先打聽打聽別的秀女都封了什麼。”

許夫人瞪了她一眼,倒是許瑤輕輕點頭道:“珠兒說的是。娘,才人不過是五品,咱們家此時還不是張揚的時候。”別人不知,她最清楚自己是如何中選的。若是沒有袁勝蘭,皇帝未必就會挑中她。如今入宮只是個開始,後頭的路才更難走。

許夫人被女兒這麼一說,有些發熱的頭腦才冷靜了下來:“娘這就叫人去打聽。”宮裡頭髮這樣旨意都是自上而下,她只要打聽打聽有幾家在自家之前接了旨,就知道了。

若說這些秀女都封了什麼位份,那最清楚的莫過於宮裡了。

梅皇后在寢殿裡有些懨懨地歪着,見心腹宮女捧雪進來,便丟下手裡的詩韻,淡淡道:“送出去了?”

“是。”捧雪先答了,又輕輕埋怨一句,“娘娘又不披披帛。雖說天氣熱,可這殿裡放着冰山,也得仔細涼氣侵人呢。捧月那蹄子,定是又偷懶了。”

這是梅皇后從孃家帶來的陪嫁丫鬟,十年下來這情份也不是普通主僕了,聞言懶懶笑了笑:“你別罵她。她倒是取了來,只是我心裡燥熱,不曾披。”

捧雪往旁邊櫥子裡一摸,果然摸出一條重紗披帛來,先拿了給梅皇后披上,才道:“娘娘若是心裡燥,奴婢去給娘娘泡一碗蓮子茶來,可不能這般貪涼。”梅皇后這哪是燥熱,分明是心煩。就說從前她剛做靖王妃的時候,可沒這毛病,還不都是後來這幾年遇了太多的事,心裡壓的東西太多,硬生生把好人給折騰出病來了。

梅皇后由着她把披帛披到肩上,笑了笑道:“她瞧着怎樣?”

這個“她”,指的自然是梅若婉。

複選秀女二百餘人,最後擇定了二十人,若以最初的數千人來計算,可真稱得上是百裡挑一了。

這其中,數着袁勝蘭和梅若婉的位份高。袁勝蘭封了九嬪之首的昭儀,梅若婉緊隨其後封了昭容,還得了一個“華”字的封號。

捧雪在梅皇后面前情份不同別人,說話也略大膽些,聞言便嘆了口氣,低聲道:“三姑娘也太不體貼娘娘了……”

賜封的旨意是要發到宮外各秀女家中的,但梅皇后這裡要打聽消息自然容易,只是消息打聽了來,梅若婉就是一臉不快,連掩飾都不肯掩飾。雖說這是在她宮裡,但這般做法也實在是不妥當,以至於捧雪送人出去的時候,都要小心着怕別人看見。

梅皇后苦笑了一下:“她何曾知道要體貼人。”若是知道體貼,當日就不會向袁勝蘭發難了。若不是她逼着袁勝蘭,讓那許瑤找到了機會,也不會再給袁勝蘭添個助力。

“母親怎麼說?也在埋怨我?”

捧雪咬了咬脣:“夫人只是疼愛三姑娘……少爺說了,袁氏是太后的侄女,皇上將她封爲昭儀也是情理之中,特別給了三姑娘封號,已然是看着娘娘的情份了。”

梅皇后便又苦笑了一下:“恆兒是個懂事的。”

承恩侯梅汝志有三女一子,皆是正室所出。長女梅若華,就是梅皇后。次女梅若沁,在幾個姊妹之中最不出色,只在福建本地尋了夫家。幼女就是梅若婉了。

捧雪說的少爺,就是承恩侯的獨子梅若恆。他論才華也只是平平,但依梅皇后看,既是將來承爵,才華在其次,明理通達纔是最要緊的。如今他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梅皇后也就放心些了。

捧雪替梅皇后捏着肩,低聲道:“有少爺在,娘娘也能放心了。夫人那裡,其實,其實奴婢說句僭越的話——夫人是有些……娘娘其實不必在意夫人說什麼的。”

她這麼說,反而越發說明,承恩侯夫人對此也是不滿的。

梅皇后默然片刻,淡淡地道:“母親說了什麼?”

她用這種語氣說話,捧雪便不敢再隱瞞,囁嚅着道:“其實夫人也無非就是覺得三姑娘的位份被袁氏壓在下面,她說……她說不學無術……”

梅皇后嗤地一聲笑了出來:“不學無術?母親真是走火入魔了。這後宮又不是翰林院,便是學富五車又能怎樣?皇上又不是要尋女先生。”

捧雪低了頭不敢說話。其實她也是這麼想的,只是身爲奴婢,有些話無論如何也輪不到她說出口。

她是梅家家生子,自然知道承恩侯夫人這點執念是怎麼來的。

梅家出大儒,族中子弟擇妻也都選的是知書達禮的才女,承恩侯夫人岑氏便是如此。可是承恩侯梅汝志本人才學卻是平平,在梅氏族中根本提不起來。尤其他這一輩兒還出了個族弟梅汝清,是南邊一帶有名的大儒,便把梅汝志襯得更不起眼了。

偏岑氏平生最慕才子,嫁了這般一個丈夫便有些彩鳳隨鴉的怨念。開始是督着丈夫讀書,後來眼看丈夫實在不成,便把一腔心血都放在了兒女身上。

她生的子女之中,梅皇后是第一個孩子,自是她悉心培養的。然而梅皇后雖也愛讀書,卻並不怎麼在詩畫上下功夫,在一衆族姐妹當中也說不上出類拔萃,讓岑氏頗爲失望。便是她後來被選爲靖王妃,如今又做了皇后,在岑氏心中,仍是不大滿意的。

偏偏她生的次女和獨子都隨了梅汝志,論起詩書來還不如長女,唯有幼女梅若婉,自小聰慧,七歲就能做詩了。岑氏欣喜之下,簡直把全部心血都投在幼女身上,其餘幾個孩子,便是連梅若恆都不怎麼在她眼裡了。

其實這次選秀,梅皇后本是想在族中挑個女孩兒過來的。可岑氏卻說,若梅若婉不配入宮,梅氏還有哪個女孩兒配入宮?梅皇后無奈,又想着梅若婉也是才貌雙全,便同意了。

可是這次賜封的旨意下來,岑氏又不滿起來,又覺得梅若婉實在可惜了。畢竟入宮便是爲妾,若是另擇親事,那便是家中主母,不必向別人低頭。

這些話,捧雪打定主意就爛在自己肚子裡,絕不說出來讓梅皇后添堵,便只道:“娘娘不必太擔心,少爺是個明白人,會勸夫人的。”畢竟是獨子,便是岑氏嫌棄兒子才學平平,也總要聽幾句的。

梅皇后淡淡一笑:“我不擔心。”岑氏好在是還知道規矩,曉得臣不可議君,這些話她只會在家中說說,不會叫外人知道的。既然如此,她又何須擔心?難道到了如今,岑氏還能來她面前埋怨不成?

倒是皇帝給梅若婉的這個封號,讓她反覆揣摸了半日。

會有這樣的位份,其實早在秀女們入宮之前,皇帝就在她面前透露過了。梅皇后也明白,這宮中如今還是太后爲尊,怎麼也要讓袁勝蘭一步的。不過皇帝當時的意思,是聽說她的妹妹才華過人,準備給她一個“文”字做封號的。如此一來,一個位居九嬪之首,一個卻有封號,兩邊也就平衡了。

但如今封號是給了,卻換了一個字。

當然“華”字也很好,光彩昳麗曰華,繁盛豐茂曰華,甚至也有文采文飾的意思,譬如《文心雕龍》裡就說:然則聖文之雅麗,固銜華而佩實者也。若看這個意思,正是在贊梅若婉才貌雙全。

可是梅皇后卻總覺得,並不僅僅是這樣。

對后妃而言,“文”字爲封號,該是極高的讚譽了。畢竟不但辭采英華謂之文,端莊雅靜亦謂之文,這裡頭不但有才,抑且有德。

梅若婉才貌是都有了,然而說到文靜溫雅……梅皇后想到她在玉液池邊對袁勝蘭說話的模樣,就覺得自己是有些明白了。

而且,華還有一個意思。《晉書》裡說:飾華言以弱實,騁繁文以惑世。虛空不實,亦謂之華。

梅若婉的詩寫得清新秀雅,配上一筆輕盈精緻的趙體,皇上也要讚一聲相配。可是趙體亦有“因熟而俗”的評價,而梅皇后記得,皇帝其實並不甚愛詩詞,便讀也是愛那些大氣縱橫之作,如“花間”一派,皇帝從來都視爲“小技”的。

梅皇后撐着頭,臉上神色似笑非笑。母親是走火入魔了,可是並不是人人都像她一般慕才如狂,且這“才”之一道,也並非只是尋章摘句。

不過她才笑完,便又沉沉地嘆了一聲。皇上對梅若婉不滿,對她又有什麼好處呢?若不是無子,她又何必要接妹妹入宮?既然接了她入宮,總要讓她得寵纔好。

“皇上還封了誰?”雖說她是皇后,可最後這賜封的旨意,卻都是從太后那邊出去的。雖說大部分應該都是皇上跟她提過的那些,但還是有變動。

捧雪便報了一串的人名。梅皇后靜靜聽了,問道:“蘇才人是哪一個?”

捧雪早打聽清楚了,忙回道:“是工部員外郎蘇家的女兒。娘娘沒聽過她,因她從前住在福建蘇家祖籍,並沒在京裡。聽說蘇員外郎現在的夫人是繼室,所以……”

“竟是個命苦的……”梅皇后微微嘆了一聲,又有些疑惑,“我怎麼也不記得選秀時見過她……”

捧雪想了想:“奴婢也沒注意呢,想來是不起眼。”這些秀女當中,最出衆的那些還沒入宮就已經在梅皇后這裡掛上號了,她早就挨個注意過,其中絕對沒有這個蘇氏。

梅皇后更好奇了:“若是不起眼,太后怎麼挑中的?”

捧雪嘴脣動了動,到底還是低聲道:“只怕就是因爲不起眼……”就是因爲不起眼,太后才挑中呢,不然進來的都是姿容才華俱出衆的,那不更把袁家姑娘比下去了嗎?

“不過奴婢彷彿聽說——”捧雪搜刮枯腸,終於想起來一條,“這位蘇姑娘,當初入京的時候在驛站撞上了倭人。”

梅皇后也忽然就想了起來:“皇上跟我說過,沈家娶的那個許氏就在宣城驛險些被倭人劫了,當時還有一家的姑娘入京,跟許氏一起被困在驛站裡,難道就是她?”

這倒有趣了。當時皇帝還與她說,許氏和那位被劫的姑娘都算得上有些膽色了,並不曾被嚇得手軟腳軟,還能趁亂逃出來。若真是這個蘇氏,那究竟是太后誤打誤撞挑了她,還是皇帝想起此事,點中了她呢?

梅皇后想得有趣,倒也有了點興致:“待蘇氏入了宮,倒要瞧瞧是個何等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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