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着把這個問題說出來,梵淵卻只是笑了一笑,小聲對我說了一句,“秘密。”
“你該不會是像陽間的那些人一樣,徇私舞弊了吧……”我扯扯嘴角,覺得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真的要內疚一輩子了……
這件事梵淵不是之前鬼上身的時候也幹過嗎?
明明應該要經過地府批准以後才能夠上人身,他卻擅作主張,幸好發現這件事的人是藍衣鬼差,兩人要不是有那層友誼強撐着,恐怕後果就不會只是一句勸告了吧?
“秘密。”梵淵又重複了一句,看我的眼神有些深邃,“我欠你的。”
“欠我的?”我想了一下,猜測道,“你是說聘禮嗎?”
梵淵笑着,自顧自的走到了奈河邊,擡手往平靜的和水上一揮,似乎有一束火球似的光束從他的手心裡涌出來,然後平靜的水面像是有人在呼吸一樣,開始不斷的往外冒泡,緊接着暗流涌動,從渾濁的河水裡慢慢的露出一個木頭尖,直到一艘木質小船破水而出,我才明白梵淵在幹什麼。
“上船吧。”他扶住船沿,示意我坐上去。
我把剛纔的問題一下子拋到了腦後,樂顛顛的坐了進去,三人從奈河逆流向上,不多時就見到河岸兩側開滿了遍地的曼珠沙華,這與我在玉寒煙那裡看到的單株完全不一樣,而是與夢中的場景交映在一起,烈焰空灼紅遍地,火紅似血,豔麗如霞,我在花海之中奈河中央,如同被這奇異的花香喚醒了記憶一般,整個人都有些迷醉。
“曼珠沙華,花開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孫光明靠在船沿邊感慨道,“情不爲因果,緣註定生死……梵淵,記不記得我剛來這裡的時候你跟我說過的……”
話沒說完,梵淵突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輕輕的擡手拍了一下我的頭,“低下頭去。”
我困惑不已,但還是按他說的話,乖乖的彎下了腰,目光緊緊的盯着船底。
“到忘川河界了吧?”
“很不巧,可能惹到麻煩了。”
“窩草,你不會是說那個東西吧?”
“嗯。”
……
只聽孫光明一聲咒罵,船晃了幾下,他也站了起來。
我聽不懂他們到底說的是什麼,可是心底裡涌上一絲緊張的情緒,從他們的語氣聽上來,似乎是很難應付的事……
“小槐,你自己小心點,這裡是忘川河,裡面有很多枉死的水鬼,別叫他們把你拖下去。”
話音剛落,一陣一陣刺骨的陰寒伴隨着淒厲的哀嚎席捲而來,擊打着我愈發脆弱的神經,我緊緊地抓住船沿,生怕逐漸不平穩的船體會把我給顛下去,就在這時,我驚恐的看到,陰沉的河水裡一晃而過一個黑色的身影,像是一條巨大的魚,又像是個人。
那股濃黑的陰影如同惡魔一般在船周圍遊走,突然停在了我身邊,慢慢的,似乎是從水裡向我伸出了手,我驚叫了一聲,連連退後,發現一個乾枯的爪子啪的一聲砸到了船沿邊上,那上面張着長長的尖利的指甲,恐怖非常。
那深不見底的河水,充滿着令人戰慄的恐怖和高深莫測的神秘,驚嚇間,我完全忘記了梵淵剛纔給我的囑託,猛地往後一退,摔到了船裡。
一回頭,梵淵和孫光明居然都不見了!
河面翻騰的泡沫像海潮一樣,讓木船失去了平衡的節奏,我盯着那隻黑色的爪子,生怕它從那裡爬上來。
緊握着令牌,試圖往那裡揮了一揮,但是沒用,似乎那水鬼並不像陽間的鬼一樣怕這個東西,情急之下,又往自己身上抹了一些狗血雞血,才稍稍安心一些。
突然,脖子後面覺得有些癢癢的,下意識的伸手撓了一下,剛碰到頭髮,就觸到了一個硬硬的的東西,感覺上還有些粗糙,我幾乎是瞬間回過了頭,對上了一雙翻白的死魚眼!
“啊——”我發瘋似的叫出了聲,只覺得心跳如鼓,大腦一片茫然。
眼前那隻水鬼,不只是泡在水裡多長時間了,整張臉都白的嚇人,七竅流血,血水順着河水不斷的往下流,那一頭黑漆漆的長髮漂浮在水面上如同水草一樣,分外瘮人。
我退無可退,只能拼了命的叫梵淵的名字。
不要丟下我,不要丟
下我!
“梵淵,你們在哪裡啊!”
喊道最後,我甚至有點絕望了。
只見那隻水鬼衝我咧嘴一笑,脫了臼的手生生從後背往前伸,以一種格外噁心的姿態將自己的頭皮慢慢扒了下來,露出紅彤彤的血肉……
“救命啊!”
話音剛落,一道白光從側面閃過,只聽咔擦一聲,眨眼間那水鬼的頭就與身體分離開來,臨死前一雙眼還呆滯的盯着我的方向,然後船體一晃,沉沉的墜入了河中。
“喲,我沒騙你吧,我說了會保護你的。”我蹲坐地上,仰頭一看,只見孫光明一臉笑嘻嘻的樣子,正對我做着鬼臉,“嘿嘿,膽小鬼。”
他一手拿着黃符,一手拿着把鐵鑄的長劍,剛纔就是用它切下了水鬼的頭顱。
“話不多說,你趕緊把臉遮一遮,過了這一片曼珠沙華的地方,就要到鋈城了。”
遮臉?
好像剛纔梵淵也是讓我低下頭啊……
爲什麼要遮住臉呢?就好像是怕人認出來一樣……
雖然還是有些疑惑,但是我仍然聽從了他的指示,把臉往帽子裡縮了縮,以至於整張臉都深陷在兜帽的黑暗之中。
不多時,才見梵淵從水底游上來,而且,整個人居然是半裸着的!
!!!
“處理完了?”
“嗯。”說完,似乎把手裡攥着的一樣東西拿出來給孫光明看了一下。
我早已經沉浸在偷看梵淵的腹肌的喜悅之中,哪裡管的上別的,我的天……這凹凸有致的身材,健強有力,啊啊啊,看的我鼻子一陣翻涌,熱乎乎的,感覺就快要噴出鼻血來了。
好不容易他穿上了衣服,突然聽見空中傳來了一陣空靈的女聲,“來者何人。”那聲勢如同氣動山河一般,在空中迴盪良久。
“崔判司鬼差梵淵,特來調查青丘遭劫一事。”
我在兜帽裡,悄悄地擡眼往前看,只見河兩旁不知什麼時候起已經沒有了殷紅的顏色,而前方的河路,似乎通往着如幽冥一般的黑暗,看不清我們究竟要去往的是何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