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淵抿抿嘴脣，似乎是因爲回想起這些事情，眉間不自覺的多了一些傷悲。
“怪不得他要把我葬進那個墓穴……原來墓穴真的會對後世產生影響。”以前常聽說不只是陽宅講究風水，墓地也一樣，這不，隨着炒房熱升上來的還有炒墓熱，網絡上還有各種人士吐槽自己以後死了連墓地都買不起了。
原來，下葬真的這麼有講究。
“……我已經做好了完全的計劃，這仗也快打完了，馬上就會有我令人假扮的將士把她抓起來。她不是有塊風水寶地的好墓等着下葬嗎？我偏要把她葬在那塊最爛最差的墓裡。”
……
想起二皇子的臉上泛起的那股仇恨的快意，我也是現在才明白，他爲什麼連墓地都要給姝兒剝奪掉。
他是希望她的靈魂也要不得安寧！
“墓穴的好壞對後世的影響的確很大，怪只怪那一世我沒有好好保護好你。”梵淵的目光漸漸從回憶中收了回來，身體攬入柔軟的微涼之中，耳朵是他熟悉的氣息，“當我得知這一切的時候，我就發過誓，我要好好的保護你，永遠的保護你。”
我伸出手抱住他的脖子，湊過去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心跳瞬間加快，才反應過來，自己很少對他這麼主動過。可是這種感覺真的很細膩，讓人感覺到仿若心底的花苞綻放，欣喜之極，溫暖悄悄的在骨子裡流竄。
如沐春*光一般。
兩條交尾蛇似的糾纏了一番，他接着說道，“我死的那年，離你去世已有數載，因爲不知道你究竟被葬在哪裡，我活了多久，就尋了多久。二弟怕送葬的人把泄漏秘密給我，墓穴關閉以後，就把所有知情*人都給殺了。”
我身體一涼，“想不到作爲一個皇子，他居然這麼陰毒。”
“正因爲是皇子，他才能這麼陰毒。若是尋常百姓家，誰能有那麼大的本事拿到那瓶鶴頂紅來毒死我呢？”
“鶴頂紅？你之前說你是被毒死的，就是用
鶴頂紅毒死的？”
梵淵點頭，嘆了一口氣，“前塵舊事無需再提。總之後來我死了，後來下陰間成了鬼差，得知你的魂魄在姝兒那一世失散，於是開始給你尋找失散的魂魄……”
“那……”我想起了一件什麼事，猶豫着打斷了他的話，問道，“聽人家說……你本該……並不是鬼差，這是真的嗎？”
據說鬼勐和梵淵都是從苦寒地獄挖出來的惡鬼，生前殺人無數，這樣的的業報足以讓他們永世不得超生，乃是十惡不赦之鬼。提起這個，辰軒的話難辨真假，我覺得還是有必要跟梵淵確定一下。另一方面他提起前事，出於好奇或者別的什麼，總是不想錯過這個機會了解他，一併就問了出來。
我問完這話，感覺自己的呼吸聲都有些遲疑。
“聽人家說？是聽辰軒說的吧？”梵淵的目光彷彿頃刻就將我看穿。
我臉上火辣辣的，注意到我的不安，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頭，然後緩聲說道，“其實他說的沒錯。我生前爲將，自十五歲起就四戰沙場，殺人作孽數不勝數，死後必定是要下地獄的。”
“可是，你是爲國效力，是奉了旨才殺人的，爲什麼到最後你還要下地獄？再說了，你不是被人害死的嗎？就算是有業報，也該還清了呀！”
梵淵嘴角輕輕一勾，似乎是被我的什麼話給逗笑了似的，“小槐，披着爲國效力的外衣，沾滿鮮血的還是自己的雙手。征戰列國，讓多少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我記得一清二楚。在苦寒地獄中，經歷剝皮剔骨、寒風熱湯時候，我會很清楚的看到我殺過的人變成惡鬼，一個接一個的來找我。”
“業報也不是我的死能夠還清的。”他平淡的說着，好像在說着別人的故事一樣，臉上竟沒有一點動容。
大概是經歷了百年千年，已經對一切都淡然了吧？
我如是想着，心情卻很沉重。
他說的很對，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無論是哪一種原因，他都
是罪人。
“我在苦寒地獄裡捱過了不知多久，有一個神秘人將我帶了出去，並且提拔我成爲了地府的鬼差。”
梵淵的思緒隨着他的眸子慢慢的沉澱，那目光背後似乎隱藏着一個看不見的深潭，而梵淵就在那深潭之中，埋藏着無盡的秘密。
“那個神秘人是誰？”我見他有些發呆，朝他湊近了一些。
梵淵雙眸灼灼，一眨不眨的盯着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良久沉聲道，“我要走了，你好好休息。”
“梵淵。”我正爲兩人敞開心扉而暗暗高興，卻沒有想到他突然來了這麼一句話，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你不用擔心。”梵淵已經起身來穿衣服，俯下*身來摸了摸我的臉，“爲你找到的魂魄因爲失隔了百年，如同破鏡重圓一般，要想回復一個完整的魂魄，還需要時間。現在看來，三魂七魄融合的不錯，你的臉也會慢慢變回原來的樣子。你什麼都不必擔心。”
“魂魄的事，和我的臉有什麼關係嗎？”我下意識摸着自己的臉問他。
“魂魄分散，一部分魂魄會帶走你當世的樣貌，你可以把魂魄當作一個容器，只有這個容器之中的一切都聚集起來，才稱得上一個真正完整的魂魄。好比如說臣婉，她沒有完整的魂魄，也沒有自己的面貌，她寄生在誰的身體裡，就變成誰的容貌。”
“也就是說，那個紅衣女鬼就是一塊象徵着面貌的魂魄？”
梵淵點了點頭，將衣服上的最後一顆釦子扣上，理了理頭髮，一隻黑色官帽壓上頭頂，又迴歸了那位莊重肅穆模樣的鬼差。
那嚴謹的表情跟蠟油一樣凝固着，面無表情。
梵淵走後，我在牀上躺了良久，太陽就從東邊蹦了出來。
幾乎一*夜未睡，但是毫無睏意。
除了因爲對梵淵說的話百感交集以外，也因爲今天還有一個更加重大的事情，那幅畫像能不能拿回來，就看周舟今天的表現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