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栩栩暗暗抽了一口氣，猛對楚老使眼色。
楚老熟視無睹，冷哼一聲，不是很客氣的問姜池：“你要算點什麼？”
姜池：“姻緣。”
楚老手一攤：“我卜卦算命一貫明碼標價，算不同的東西給不同的錢，你能出多少錢？”
姜池：“老先生覺得多少錢合適？”
楚老摸了摸鬍子，高深莫測的一笑，端得是高人風度，還有那麼點仙風道骨的意味。
不過在宋栩栩眼裡，他這擺明了要坑人了。
她看向姜池，眼神中充滿了憐憫。
“十萬。”楚老比了個數字，除了姜池，周邊圍觀的人全都不約而同的倒抽一口冷氣。
尤其是很多當地老鄉，十萬塊是他們一年或者兩年的收入，聽他開口就要十萬，都覺得他獅子大開口。
許願在宋栩栩身邊小聲嘀咕：“十萬……也還好吧其實。”
圈裡很多藝人私下找大師算命改字，動輒十萬起步，這還不包括一些開光物品的價格。
他忍不住多瞅了楚老幾眼，“不過這種走街串巷的神棍，跟真正的大師比起來，還是有差別的吧。”
說完發現宋栩栩神色古怪的看了自己一眼，他有些莫名：“怎麼了？”
宋栩栩：“……沒什麼。”
她師父雖然只有一個小破道觀，還是個香火斷了很久的道觀，但在玄學界的知名度，那絕對是泰山北斗般的存在。
就連香山無量觀的觀主，見了她師父都要尊稱一聲小師叔。
若是讓別人知道她師父在許願心裡只是個‘神棍’，不知道那些上趕着捧她師父臭腳的‘大師們’該作何感想了。
不過……
宋栩栩認真打量了她家師父兩眼，草帽背心短褲洞洞涼鞋，比天橋底下的神棍還像神棍，不怪許願瞧不上。
連她這個親徒弟都瞧不上他這副行頭。
對方獅子大開口，姜池眼皮子都沒眨一下，道：“可以。但我有條件。”他說，“請老先生移步，去那邊私下給我算。”
“可以。”
“不行！”
楚老和宋栩栩同時出聲，楚老就算了，宋栩栩衝出來拒絕顯得很是突兀。
攝影師都快把鏡頭懟到她臉上來了，宋栩栩努力維持着自己的表情，淡笑道：“算命這事兒，信則靈不信則不靈，既然都花錢了，姜神就別躲起來算了，也讓大家聽聽嘛，要是這老先生算得準，我們也算一卦。”
“無妨。”姜池八風不動，客客氣氣把人請去旁邊，村民熱情，立馬給兩人搬了張凳子。
其餘人都遠遠望着，壓着好奇心，張着耳朵想聽個仔細，但唯有徐徐風聲，什麼也聽不清。
其中就屬宋栩栩最抓耳撓心，只見那邊兩人嘴皮子動，似乎相談甚歡。
末了，那一老一少還朝她這邊看了一眼……
她皮肉一緊，心道她師父不靠譜歸不靠譜，但她總歸是他親親徒弟，應該不至於爲了錢坑自己。
於是衝楚老討好的一笑，希望這老東西別給她惹事。
她從小被他坑怕了！
另一邊。
姜池十分客氣，卻也很是疏離，“上次得見老先生，還是在姜家。說起來，我一直還沒有機會感謝老先生的幫助，不知道您能否留個地址，回頭我一定登門道謝，感謝您給我尋得一樁好姻緣。”
這位老先生不是旁人，正是姜老夫人千辛萬苦找來的據說德高望重的大師。
姜家的一切祭祖活動，全由這位主持。
當然，開出的酬勞，也十分可觀。
也是這位大師，跟姜老夫人說，他和宋栩栩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說他八字凶煞，只有宋栩栩能鎮住。
這一番言論後來拿去忽悠宋家，果然宋家爲了錢，把宋栩栩給賣了。
姜池本人是不大信這些的，在這種地方遇到楚老，他只希望對方別當着宋栩栩的面亂說話就行。
他笑了笑，說道：“想必大師也看出來，那邊那位女生就是我的妻子，實不相瞞，我跟她有點誤會，所以把大師叫來這裡，其實是有兩個不情之請。”
楚老摸着三寸長的白鬍須，眼角餘光看到自家小徒弟心急如焚的模樣，故意磨磨蹭蹭，“唔，但說無妨。”
姜池：“第一，不要讓她知道你與我的關係。第二，待會兒她找你算命，你幫我個忙。”
楚老：“讓我騙人，那是另外的價錢。”
姜池非常乾脆：“可以。”
不多時，兩人談完走了過來。
宋栩栩瞅着兩人神色……
一個小狐狸，一個老狐狸，從他們反應當中，真看不出什麼。
姜池走過來，趁人不注意，在她耳邊輕笑：“大師說我們是天上的牛郎織女下凡，天生的一對。”
宋栩栩：“……”
就無語。
她朝自家師父看去，後者端着個大師的架子，朝她勾勾手指：“那小丫頭，你剛纔找我算什麼來着？哦，你這個年紀，算姻緣是吧？來來來，我給你好好算算。”
宋栩栩一臉麻木的走過去，一屁股坐下，生硬道：“算事業。”
楚老雙手一攤，直接擺爛：“對不起，我不算客戶沒有的東西。”
宋栩栩：“……”
親師父無疑！
真損！
楚老笑眯眯道：“但我能給你算姻緣，把手伸出來。”
宋栩栩把手伸過去，藉着湊近的動作，嘴皮子不動，小聲說：“別亂說話啊師父，回頭我給你上供好酒好煙。”
楚老：“那我要無量觀的‘醉清風’，煙就算了，你師父我戒菸了。”
無量觀的‘醉清風’可是觀主親手釀的寶貝，千金難得，她這個師父真敢開口啊！
宋栩栩咬牙：“行！”
楚老抓着她的手左看右看，那模樣怎麼看都像個坑蒙拐騙的貨色。
他眯着眼睛琢磨了半晌，突然咦一聲，看向她身旁的姜池：“嗨害，你倆是七仙女和董永轉世，上天註定的姻緣，天造地設的一對啊！”
宋栩栩：“……”
姜池：“……”
宋栩栩看向姜池，姜池也正好看過來，大眼瞪小眼。
姜池莞爾一笑，端得是八風不動：“他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