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學報道的簽名就像一紙投名狀,結合接下來數週來的體會,喬尼倒覺得這麼形容非常貼切,至少他到目前爲止也還沒真正感到心中踏實,這讓他和所有入學測試過關者都一樣顯得戰戰兢兢。總而言之,在這所頂尖飛行學院裡的每一天都充滿挑戰和危機,當然,等到挑戰結束,危機來臨,這些可憐人卻往往不知自己錯在哪裡,並且對此幾乎無能爲力。
對此院方並沒有做着任何的隱瞞,並且從一開始看起來一切程序都顯得簡單而有序。在最初的入學培訓課程期間,和藹可親的專職教員們分批將今後所面對的內容都給他們交代了一遍。然後辦理入學,在學院名籍上登記載冊,發放通行卡,並分配宿舍。
學院給了他們四套統一的制服,兩套分別在訓練與體檢時穿着,另兩套一樣的每天換洗。兩套連體的制服與學院軍校生所穿的完全不同,訓練服黑底襯綠外罩,體檢服黑底襯白外罩,穿起來像是囚服,在訓練和就餐的路上,還總是沿途引來正規學院生的嘲笑。
他們如今不再叫做考生,而是被面容刻板的教員們統一稱作‘準備生’,那其中的意思自然也很明確,他們仍在‘準備’,還並沒有資格稱自己爲飛行學院的學員。
因爲幾乎是接納日的第一時間就辦理了入學報到,不知深淺的兩名溫知青年興沖沖的進入卡戴特谷的教學基地,不久後他們就發現自己再也不能出門。
拿着讀卡儀檢查進出的所有學員,幾個身材彪悍的像是陸戰隊特種部隊的老生不耐煩的告訴喬尼,想要在‘體檢’期間離開學院絕不可能,必須要等到爲時兩個半月的全部流程結束後才能離校。當然,如果是因各種原因而被院方確定淘汰的話,那麼就算是想要留在基地內也不太可能,通勤的高年級軍校生所謂表示‘友好’的收拾行李的速度,要比淘汰者收拾心情快得太多。
第一個搬進那座20人一間的大號宿舍,眼見着這些從銀盟各地前來報道的準備生們絡繹不絕,每天都有新的面孔,而每天也都會出現表情親切,動作兇惡的通勤生前來趕人。
通風不好且經常因濃郁的體味而臭氣熏天,莫名其妙的溼氣使得高低牀的鐵架鏽跡斑斑。無人清掃地面,更沒有人幫着整理內務,腕錶被沒收,還沒有投影電視,於是除了躺着睡覺之外,房間裡再無任何的娛樂。
儘管所有人都並不留戀這間連洗手間都沒有的倒黴宿舍,但卻沒有人願意大老遠的跑來這裡卻被‘禮貌的’請出校園。
名義上的‘體檢’,實際上是對身體機能做進一步的全面測試,檢測期間全程配戴體徵偵測設備,在各種模擬環境條件下對測試者進行諸如跑步、游泳、攀高,器械的數據記錄與觀察,這些由學院聘請的專家們將按照個人進度,分批分項的對準備生的身體條件出具評測報告,而將按照檢測指定流程,測試者也必須按照進度一項一項的通過。
“就像你們以前的學年評測,不同的是你沒有辦法通過自身努力來提高評測結果,並且只要一項不通過就要被自動淘汰。”在喬尼第一天開始體檢時,那個被分配專門負責他的專家組成員,就這樣開誠佈公的告訴他。
這位由奇連知學城著名醫學院畢業的年輕人叫做丹尼.赫本,如今在普星亞巴頓某大型教會醫院實習,他是這個臨時湊起的專業團隊中最年輕的成員。也正是從他的口中,喬尼方纔得知,在每年的軍校招生季,銀盟軍委會就會邀請各大城市的在職醫師爲其效力。
丹尼因爲在校期間寫過一篇關於人體潛能偵測的論文而在行業內小有名氣,他在今年很是意外的收到軍方的邀請函,上個月才完成爲期二十五天的專項培訓,他還是頭一回加入這種服務於軍方的體檢專家團隊。
“相比莫斯提馬的‘太行’空軍分院,貝利爾無疑擁有更好的生源和教資力量。”當與負責自己的專家逐漸熟悉,喬尼的耳朵根子就難免不能保持清淨。因爲丹尼.赫本尤爲健談,並且還特喜歡顯示自己的無所不知,在他跑步測試期間,他總是站在一旁說個不停。
“做蛋餅一旦有了多餘的材料,那麼自然要選其中品質最好的,所以對於雞蛋的個頭、顏色、飽滿度和形狀就都有了要求,所以我們這些負責攪拌和下鍋的廚子就不免衆目睽睽下成了犧牲品。這些可憐的準備生們,他們對我的評測報告滿是怨言。我是說天曉得這些傢伙們的真正想法,篩選系數和達標規則根本就是校方給的,他們纔是扣動扳機的手指,而我們卻只是完全不能自控的子彈……”
“但您剛剛還提及廚子,而現在卻又變成了子彈。”喬尼故意找丹尼字眼中的漏洞,而這位口若懸河的實習醫師卻一點也不覺得難堪。
“廚子與子彈,在易比克人的眼裡,恐怕這兩樣都是一回事。”丹尼開始強詞奪理。“科技極度落後的赫緹斯人,卻又憑藉滿星球的食材和烹飪方式成爲銀盟第三大經濟體。他們向外輸出易比克人大廚,又在如今企業壟斷成風的飲食業拔得頭籌,這種以種族爲品牌的連鎖業,怕是比單純的子彈還具有殺傷力呢。”
“一個極好的話題轉移,這讓人印象深刻,丹尼。”交替手臂,身形起伏,喬尼衝着赫本微笑,而後者則託着他的功能板,一本正經的開始的查看他跑動時體徵探測設備所給出的反饋數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