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了天放的事不要放在心上,不要放在心上……”他勸慰友人道。
“誰?天放?哪兒能……”喬尼連忙搖頭。
“人必須爲自己做出的選擇而承擔後果……我是指任何人。”羅傑鄭重其事的道:“而如果有人非要替別人來爲這些後果來負責任的話,那人不是僞君子就是傻瓜。僞善令人作嘔,jfk,但罔顧事實的善良也依舊糟糕……不管你的出發點有多麼的偉大。”
“胡扯八扯什麼呢?我受着傷請着假呢,你就推我上場,還一通假裝沃特老頭的說教……”喬尼不高興了。
“那你看我學的像不?”羅傑.克拉克剛剛還板起的面孔突然像是開了一朵花。“我不是說了麼,jfk,演員易做球員難當,這不,收發自心,扮誰像誰,要不怎麼說我是天生的媒體寵兒麼。”他說完笑意吟吟的扭頭上陣,獨留喬尼一人坐在進攻組空蕩蕩的座席上。
真的不願上場麼?喬尼用手指觸了觸肋下,似乎還有些痠痛未除,老沃特所謂善良是弱點的說辭,是由針對的有感而發,還是老頭對所有的潛力對象都同樣說教?
陳天放離隊這件事本就不是他喬尼的過錯,有因就有果,造化使然,但沃特吸收他入隊的心思不就是要最終換掉天放?並且從一開始就是。沃特有錯麼?從他的角度來說自然沒有,那錯在誰?天放麼?也許……
但在他喬尼心底深處的那一份愧疚又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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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洞窟中,一個漂亮的女孩正在驚恐的向前飛奔,而她身後跟着洶涌奔騰火焰和掙扎狂嘶的慘呼。
她撕心裂肺的呼救,腳步倉促,在蹣跚的洞穴中跑向絕路,山崖高聳,一個聲音在她頭頂上呼喚:伸出你的手。
她擡頭向上,看見一個模糊的身影探手對她伸出援助,她努力跳着想要夠到那支粗壯的手臂。
伸出手!那人在上告訴她。
我夠不到,太高,我夠不到!她心中充滿絕望,回身背對石壁,看着從千百石窟中滲出的血色火焰,迅即而來的地獄之焰無處不在,轉瞬將她完全包圍,她感到毛髮在灼燒,身上的每寸肌膚在高溫中融化碎裂,狂暴的火焰已將她的尖叫聲完全撲滅。
索菲亞從睡夢中驚醒,她睜開眼睛,在自己的牀上一動不動,四周的寂靜一如浮城邊際的墳場。
她在靜默中嘆息,臥室中落地大窗的窗簾昨夜並未拉緊,縫隙處透過的璀璨星光攏聚在牀前角落。
她緩緩起身,眼睛已變得能逐漸適應屋內的視線。她走至酒櫃前打開木門,取出水杯,從其中的一個水晶瓶中爲杯中倒滿純水,喝下一大口,清晰的感受着冰冷的液體在喉部的滑動,澆滅從夢境中殘存的火苗。
回到牀上後,她已無法入睡,只得打開臺燈,戴上數據眼鏡閱讀還未讀完的一本書籍,但只一小會兒,就因毫無心情而放棄。
她獨望空蕩蕩的牀鋪,呆了良久,終於輕聲苦笑了一下,對於那個終於不再選擇和自己同牀從前的枕邊人,心中委實並無半分眷念。
他們的婚姻已維繫了十二年,丈夫施耐德.赫爾曼.海因裡希伯爵曾經是兄長沃納的幼時玩伴。成年後在海森伯格財閥的支持下,建立了著名的《奇奇幻全息科技》,將一個初時只有百餘人的研發型公司,發展到一個近乎壟斷整個銀盟可移動裝置市場的龐大帝國。
在兄長的促和下,當時還是一名聯席議會合作黨議員的索菲亞.海森伯格,與這位銀盟曠世奇才奠定佳緣,兩人之間的結合更成了當年家喻戶曉的重大新聞。《奇奇幻》的股票因此如火箭般攀升,而施耐德.海因裡希則作爲姻親的身份加入海森伯格董事會,正式成爲家主沃納.海森伯格的左膀右臂。
一個是彌諾陶洛斯坐鎮發令的實際執行者,一個是天使城平步青雲的女性政客。兩人多年來聚少離多,即使有過片刻的歡愉,也隨即被各自繁重而瑣碎的事業給破壞殆盡。
索菲亞披上一件厚重的睡袍,走出寢室,她的腳步悄然無息,在點綴着金黃燈火的長廊絨毯上掠過。
當她走至連接《淨空莊園》和《悠倫堡》的黑曜石橋的橋口處時,她的助手李察.紐尼斯爵士就已隨後趕來,並一言不發的緊隨在她身後。
......
《雲間浮城》上空的星光清澈無比,論可見度甚至堪比普羅維斯敦最富盛名的夜城《新紐瓦克》,她比奇連的任何一座都市星光都更透徹明亮。
經過縝密計算的大氣排放成分,由遍佈彌諾陶洛斯行星各處的幾千座《空氣工廠》每日調節,並結合行星自轉力形成風、雲、雷、雨。
在黑曜石橋上駐足,迎着涼爽清新的夜風,索菲亞深呼一口氣,轉身走至橋邊,手扶身前雕工精美的護欄,俯瞰着這座享譽銀盟的繁華都市。
位於彌諾陶洛斯核心都市《企業城》之巔的《雲間浮城》,建立於一座由平地陡然突兀而起的巨大高峰之上。
曾經有聯盟第一設計師美譽的黃膚人閆須知,於百餘年前應海森伯格家族之邀,負責構想整座《企業城》的設計。
她巧妙的將各種復古式的城堡修建於這些山巒之間,並用各種石橋、涵洞與柔性粒子光束通道將它們相連,完成了這座著名的《雲間浮城》。隨後又依託浮城爲中心,八條《登雲路》爲延伸,向四面層層拓展,以先抑後揚的格局,在彌諾陶洛斯的這座無名平原上建造了這座聲名遠播的《企業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