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仲刻意躲避媒體,隱藏於戒備森嚴的羽翼村中始終不露面的前提下,臨時議長沈月禾卻沒有選擇逃避,這位名聲赫赫的前軍委會上將,對諸多指控並沒有太多的解釋,只是不斷的在一遍又一遍的描述這場戰爭對人類未來的意義。
但在所有的這些質疑聲中,他的那些所謂的危機和戰略縱深之類的理論,卻又被媒體和專家們普遍批判。
因爲公然對抗電視臺的上司,從而失業成爲通路紅人的原體壇縱橫節目主持人律安,則在收穫大量的關注和粉絲的私人微客中,用“一個充滿皺紋的笑話’和‘瀕死前的危言聳聽’替這位銀盟軍界活化石予以蓋棺定論。
對於主席內閣前幕僚長米迦勒.海頓的去向,無疑是這場風暴中民衆齊齊關注的一個焦點。如果真的如他自己在視頻中所說的那樣,因爲前去行刺文仲而因此喪命的話,爲什麼在這麼長的一段時間裡,主席內閣卻從沒有對此作出任何聲明?
這些不再讓人信任的政客們到底做過些什麼?米迦勒.海頓是否還活着?他是被羈押,驅逐,或者是已被滅口?
在文仲內閣集體噤聲的前提下,各大媒體在高熾的質疑聲中極努力的試圖找出隱藏在背後的真相。新聞調查員和專家們如同打了雞血一般,從主席內閣底層職員,失蹤人口調查部門,天使城警方,安委會特別調查組的口中拼命挖掘着各種獨家消息。
關於米迦勒.海頓是生是死的這個消息,終於在巴爾德戰爭悲喜交加的訊息還沒有傳至普羅維斯敦的前一天,由臨危受命的安慰會代理執行主席以新聞發佈會的形式向世人公佈。
在齊聚安委會盔甲狀大樓的門前廣場上,面對長槍短炮般的攝像器材和黑壓壓的記者,安委會臨時主席比爾.坎伯形容枯槁,面色慘白,米迦勒失蹤多月的事實委實令他寢食難安,因此人也顯得無比的憔悴。
“是的,我這一生唯一的摯愛,我的愛侶米迦勒.海頓先生,已經於今日早間被證實身亡。”他紅着眼的向臺下的記者們宣佈。
“什麼?”在場的媒體人大多驚愕,他們中的不少人雖然多少猜測到這場發佈會是公佈前幕僚長的死訊,但卻沒想到作爲代理執行主席的比爾.坎伯,卻竟然毫不避諱的公佈了他與死者的同性關係。
“坎伯先生,坎伯先生。”記者們在短暫的驚愕後開始鼓譟起來。
“你們是戀人麼?”
“坎伯先生,爲什麼選擇在這個時機公開您與海頓先生的關係?”
“在這之前您也一直在調查吧?”
“坎伯先生,你們一直在交往麼?有多久?”
“你們是否已秘密結婚?”
“坎伯先生,凱茲米亞人教團對你們的事知情麼?他們的看法又是如何?”
紛亂的人羣,嘈雜的器材聲響,利刃一般的質詢,完全不加掩飾的火上澆油。
比爾.坎伯面無表情的望着眼前的這幫人,心中的怒火卻在肆意翻騰,他剋制着自己,卻又不由得咬緊牙關不肯再吭一聲。
“米迦勒.海頓屍體找到了麼?而他的死因又是什麼!?”人羣中,突然有人向坎伯大聲詢問着,他雄渾的嗓音蓋過了所有嘈雜的聲音,拋出的問題如當頭棒喝,令大部分頭腦還算靈活的質問者們立刻閉嘴收聲。
“沈達音傳媒,哈米特.奧特萊爾,坎伯先生,請節哀順變。”混跡在人羣中的哈米特高大挺拔,他揹着挎包,手裡只有一支筆和紙質記事簿,在一幫淹沒在器材堆裡的記者中顯得特立獨羣。
聽了他的問候,比爾.坎伯面色漸趨緩和,他向哈米特點頭致意,雖沒見過對方,但沈達音的第一戰地記者名聲在外,因爲對殖民地鎮壓的反戰報導而被各界人士所熟知。他是羅伯特.陸德倫最討厭的人,由此次隨軍赴往前線的申情被軍委會打回即可見一斑,而現在他所提出的這個正確的問題,卻也是坎伯開這個新聞發佈會的真正原因。
“海頓先生的屍體早在一個多月前就在墨海海邊發現,被人砍去頭顱和四肢,因爲全身高度腐爛,dna採集樣本在數據庫已找不到正確匹配,當地警方一直將其作爲無名氏存於停屍房等待認領線索。”比爾.坎伯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幾乎落淚,他是一名老練的政客,在任何場合都可以和大多數同僚一般做到榮辱不驚,但一談到米迦勒的慘狀,卻依舊無法保持鎮靜。
“坎伯先生,坎伯先生。”許多記者伸手欲提問,比爾.坎伯卻只是看着哈米特.奧特萊爾,待場面再次安靜時,後者果然問出了在場所有人都急待了解的問題。
“爲什麼你如此確定那具屍體是海頓先生?我是說在沒有頭顱,dna也無法辨認的前提下?”哈米特託着他的小本子,筆尖在紙面上停滯,他盯着坎伯,耐心的等待着回覆。
“因爲當初警方在腐爛屍體的貼身衣袋找到了這個。”坎伯從胸前的口袋裡掏出那支小巧的電子煙具,把它舉起展現在衆人面前。
“這支電子煙是我送給海頓先生的禮物,因爲產量極少,每一個煙具內部的發煙器上都標有唯一的編號,而這支與我所購買的編號完全一致。”
“這枚電子煙具在這段時間裡一直放在當地警方的證物間中,直到我們在近期查對意外死亡人口時,由遺物清單中發現了它。”
“米迦勒.海頓先生是死於一場可恥的謀殺!”坎伯就此靜靜的宣佈着,他站在一堆麥克風前,任由身前暴雨般的閃光燈爲他打上銀盟歷史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