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常師兄
李琦撅着半邊屁股坐在牀邊,低着頭,臉漲得通紅,身上穿着的藍色法袍滿是馬蹄印,雙眼周圍各加了一個黑眼圈,屁股上面還插着一支古色古香的綠色小箭。
常德明繞着他走了兩圈,嘖嘖稱奇,眼中滿是揶揄:“出去走走都能把自己搞成這副德行,我也是服你!”
“說說唄,怎麼弄成這樣的?”赫連眼裡夾雜着笑意,雖然李琦看起來很慘,但也僅僅是看上去很慘而已,下手那人很有分寸,看得出來只是想給他一個教訓。
“沒怎麼樣……就是出去跑了兩圈,不小心跌的。”李琦一邊小聲回答道,一邊在心裡暗罵那小姑娘。
“跌的?怎麼滴才能跌成你這種樣子?屁股上的箭呢?也是跌的時候不小心插上的?”常德明面帶嘲諷。
“就是跌的麼!”李琦年紀也不算大,半大小子哪裡有什麼城府,再加上和他們待得時間長了,就像家人一樣,自父母去世之後封閉的內心漸漸打開,如今被常德明這麼一激,頓時臊得面紅耳赤。
赫連瞪了常德明一眼,走過去拍拍古新肩膀,又仔細看了看李琦身上的蹄印,就連屁股後面的小箭都看了又看:“來,跟大哥說說,你這一身怎麼搞的?你已經是折鶴團的人了,被人欺負成這樣,傳出去的話,不是打我們幾個的臉麼。”
李琦思索再三,紅着臉慢慢把自己遇到的事情件件都說了出來,常德明越聽眼睛瞪得越大:“也就是說,你鬧成這樣是因爲調戲人家小姑娘,結果還打不過人家,這叫什麼?調戲不成反被揍?”
“這怎麼能叫調戲呢!”李琦反駁道:“那叫心直口快,我說的是我心裡話好吧!她的確很漂亮啊!就那麼一句話怎麼能叫調戲呢?”
常德明也不跟他爭,知道這事兒是他鬧的一個笑話之後,只是笑盈盈地看着他,愣是把李琦看得特不自在。
赫連就當沒看見常德戲弄李琦,仔細問道:“你說那小女孩看上去比你小一點,帶着個獨角獸?”
“恩恩!”李琦肯定道:“不會錯的,那女孩特可愛,就跟瓷娃娃一樣,特有靈性……對了,下手射我的時候也可狠了,那小弓拉的,‘唰唰’的,赫連大哥,常大哥,你倆可得替我報仇啊!”
“你說不會是她吧?”赫連越聽臉色越發古怪,看着常德明反問道。
“不會吧!”常德明臉色也開始變了,想起來李琦剛纔說的話,衝着李琦嚷嚷道:“報什麼仇,報什麼仇,男子漢大丈夫,欺負人一小姑娘算什麼本事,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再說這事本身就是你錯在先,教訓你一頓也就算了,還想着報仇……報什麼仇報!”李琦看着猛地變得古怪的常德明,心中閃過一個念頭,他彷彿突然明白了什麼,有些猶豫地開口試探:“你姘頭?”
“你姘頭!”常德明一巴掌拍在李琦腦門上。
“哎呦!”李琦不滿的揉着腦袋看着他:“我巴不得呢!”
“嘿!你小子!反了天了是不是!”常德明氣得都樂了,提溜着法袍就要往牀上衝。
“好了好了。”赫連打着圓場:“這是就這麼算了吧,那姑娘以後能不惹她就別惹她。”
後面那句話是對李琦說的。
“哦!”李琦有點委屈地點點頭,赫連師兄總不會像常德明一樣不靠譜,多聽聽他的建議總是沒錯的。
“你這幾天就待在房間裡養傷吧,順帶着練習練習冥想,輕靈術的烙印刻畫也別忘了溫習……”赫連師兄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常德明打斷。
“溫什麼習,沒多長時間就是大比了,既然已經進了折鶴團,總不能讓我們還分人手去保護你,校長還說過呢,實戰是最好的教學,明天跟我們出去獵獸,順便測試測試你的反應力,練練我們的默契程度。”常德明話說完,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施施然就出了門。
赫連在後面連聲叫喚都當做沒聽見,李琦頓時覺得有些不妙,小心翼翼地開口:“赫連師兄?”赫連轉頭,無奈而又同情地看着李琦:“好好休息,身上這傷過一夜就好了,沒什麼大事,加油,你常師兄可不像我這麼好脾氣。”
“我能不去麼!”李琦心中的不妙感覺越發強烈:“我身體還很虛弱呢,我的實力還很弱小呢!萬一出了什麼事情怎麼辦啊!”
“咳……”
“雖然我不贊成你去,但是既然你常德明師兄拿定了主意,那我也不好公然反對,你也只能跟着他了,況且他說的也是有些道理的,實戰纔是進步最快的過程,你自己要加油啊!”
完了!不是吧!公報私仇啊!李琦任憑赫連師兄給他拔了小箭,撕了個恢復術的卷軸扔創口上,腦子裡閃過的是各種陰謀詭計。
借刀殺人!笑裡藏刀!瞞天過海!假道伐虢!請君入甕……
各種陰險狡詐的計謀在李琦的腦海中化作漫天陰影,最後變成了常德明師兄彎着嘴脣的邪邪一笑……
啊啊啊!不活了!
第二天早晨。
“起牀啦!”常德明師兄特有的陰冷卻又有些粗豪的聲音在李琦耳邊響起。
原本有些迷糊的李琦瞬間驚醒,原本很是放鬆的身體就像是被拉開的弓弦,繃得緊緊的,然後立馬又放鬆下來,該怎麼樣就怎麼樣,躲在被窩裡裝沒醒,一動不動,任憑常德明叫翻天就是不動身。
“起牀啦!再不起我就要燒房子了!”
李琦已經感受到牀邊火元素的異動,空氣中漸漸有了些暖意。
他一把坐了起來:“我不起,我還是個孩子,我昨天還受傷了!”
“管你是不是孩子,既然加入了折鶴團,一切都要聽老子這個副團長的!”常德明回答得無比霸氣。
“一五人小團,還要什麼副團長!再說又不是我要加入折鶴團的,是你們逼我的!”李琦忿忿不平。
“什麼叫逼你的?說這話你可要想清楚了,折鶴團可不止我一個人!”常德明的話語依舊有着濃濃的威脅之意。
李琦琢磨了一下,赫連師兄看上去像是講道理的,但是讓自己入團這事就是他提出來的,要是自己說了,在他那裡肯定討不到好,小白師兄就是一棒槌,比常德明師兄還不是個東西,提到要揍自己肯定缺不了他一份,布魯師兄看不大清楚,像是個老實人,但老話說老實人急起來更可怕……
想了想,他明智地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浪費口舌:“我受着傷呢,赫連師兄和小白師兄也受着傷呢,我們都是傷員,不能劇烈運動!”
“沒小白,沒赫連,就我倆,再說了,你受的那叫傷?撓癢癢呢吧?男人身上沒幾個傷疤,那還叫男人麼!”常德明一口回死。
“大哥,你就吹吧!還沒幾個傷疤不叫男人?你自己有?大哥你是法師啊!法師啊!”李琦翻着白眼,苦口婆心:“而且,就我們兩個人……”
“兩個人!”李琦這才意識到常德剛纔說的什麼,就像炸了毛的貓,猛地從牀上跳了起來,昨天晚上臨睡前的烏雲再一次籠罩在他的頭上。
借刀殺人!笑裡藏刀!瞞天過海!假道伐虢!請君入甕……
天哪不活啦!“瞎咋呼什麼呢!”常德明被嚇了一大跳,手上“呼”地燃起一團火球:“給你十聲的時間,起不起牀?別說我沒給你機會啊!一……”
看着常德明不懷好意的眼神,李琦很明智地沒有多做掙扎,只是在臨出門的時候各種東張西望,就差沒扯着別人說救命了。
“別看了,看什麼呢?”常德明被李琦的磨嘰弄得有點不耐煩。
“赫連師兄呢?”李琦眼淚汪汪地看着他。
“不知道,出去了吧。”常德明沒好氣的回道。
“哦……”李琦可憐兮兮,一釐米一釐米向着外面挪動着腳步。“快點!”常德明一法杖敲在他屁股上:“再拖時間我就放火了!”
“暴君!王八蛋師兄!強迫別人出去,有你這麼做師兄的麼!你師弟這麼可愛,你也忍心讓他上戰場!”李琦“嗷”地一聲跳得老高,委屈就像潮水淹沒了他的心房,化作一堆話語從他口中宣泄出來。
“小子,看把你能的!繼續說,等會看我怎麼教訓你!”常德明冷笑着,關上門,從戒指裡掏出一枚卷軸,看看,又換上一枚,扯開,化作兩道淡青色的旋風,纏繞在兩人腳下,託着兩人直往遠處飛去。
李琦就像不斷掙扎的小獸,委屈地話語從他口中機關槍一樣噴發,隨着兩人的遠去灑落在整條雜貨街上,下方的無數個開着店鋪的法師們傻傻地擡頭望天,一臉的敬佩模樣。
“師兄,李師弟一直這麼能說麼?真難爲你能忍下來!”藏在暗處的小白抹了抹頭上的冷汗,滿是崇敬地看向一邊的赫連月白,一邊的布魯連連點頭。
“哪有哪有,等你到了我這個境界的時候自然會忽視掉這些話語的……”赫連假裝揉鼻子,飛快地擦掉鬢角的冷汗,心裡思索着千萬別惹怒李師弟,要不然還真不知道怎麼對付這些垃圾話。
“趕緊走吧,再不走的話就快跟不上了!”小白看了看天空中只剩下小黑點的兩人,提醒了一聲赫連。“恩,趕緊跟上吧,隨時準備好救援李師弟!”
“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