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爾瓦率領的的中軍近衛加入戰團,以爲憑藉自己的這支生力軍,讓原本基本旗鼓相當的戰局又發生了力量的偏移,但現在的戰場的人已經夠多了,這一萬人加入,只能讓戰場更加混亂。
整個東門之外成了血的海洋,沒有人知道自己在什麼身處何處,到處都在廝殺,處處都是敵人。
梅沃的八卦陣雖然被破,但這支中軍近衛營迅速化整爲零,就近重新組起陣型,十人爲一組,五個盾牌兵在外圍,槍戟兵在中間,應付失去了速度的騎兵,並不落下風,依舊將敵人的騎兵團團圍困住,雖然是混戰,但卻是混中有序。敵人的騎兵在輜重兵的打擊下,原本就損失慘重,死傷超過了一萬人,現在又在梅沃的中軍近衛營、輜重護衛兵和連弩戰車的聯合打擊下,漸漸支撐不下去,敗相已露。
這場戰鬥死拼下來,最後比拼的已經不是誰的戰力更強,誰的人數更多,而是求勝、求生的慾望成爲了決勝的因素。梅沃、藍仙兒和諾亞均是爲了復興城立下軍令狀的,沒有退路,只能是勝,再大的代價,也要勝利。實際上他們也沒有給自己留下退路,輜重兵不可能逃走,後面是條河,戰前已經做出了背水一戰的決心了!
而反觀埃爾瓦的軍隊卻可以有另一種選擇,他們還有自己的城防,每個人士兵心裡想的,就算打不贏,還可以撤入城內堅守。
敵人最強的三萬騎兵,他們始終無法逾越那道八米寬的拒馬樁到達連弩戰車的陣內,讓連弩戰車至始至終都在射殺着他們,完全看不到希望,即使是混戰在了一起,連弩戰車依舊冒險點射他們,三萬騎兵的力量,就中央一點一點地被消耗掉了。
“向南撤退,重新集結!”領隊的啓稟將軍首先下達了撤退的命令,然後率先向南撤去。他的本意是讓奇蹟的騎兵先行撤到戰場外圍,以脫離連弩戰車的威脅,好重新組織進攻衝鋒,將自己的戰場遠離連弩戰車,他們寧可對付烏林的兩萬騎兵。
但戰場如此膠着,任何的鬆動,都會導致意志的崩潰。主將的撤離戰場,讓所有的騎兵以爲要撤退,立刻紛紛衝出了梅沃的步兵陣,向南撤去。
“敵人敗了,敵人敗了!”梅沃在陣眼處高聲叫喊,跟着他身邊的人也大聲高喊道,“敵人敗了,我們勝利了,我們勝利了!”
儘管戰鬥還在繼續,但梅沃陣中的所有中軍近衛營,已經歡呼起來,彷彿真的已經勝利了一般,把有還在戰鬥的人都給弄懵了,雙方將士卻兩種極端的表現,第五軍團的所有人軍心大振,而第三戰區的埃爾瓦部,看到己方騎兵向南脫離戰場,已經士氣全無,無心戀戰,終於也朝着後方的大門退去,邊打邊撤,隨即很快在第五軍團的壓力之下,變成了大潰敗。
無論埃爾瓦怎麼喊,甚至斬殺了幾個逃跑的士兵,也無濟於事,無數的人,已經開始向大門東門涌去,無奈之下,只得跟着後撤。
梅沃、藍仙兒見狀,也揮兵掩殺過去。
城牆上指揮的中軍參謀,見到自己的副元帥已經撤向東門,也只能無奈地下令打開城門,接收潰軍。
六七米寬的東門,即使完全打開,又怎麼容得下戰馬多潰兵?無數的人,根本擠不上吊橋,有的擠上了吊橋,也被紛紛擠掉到護城河中,大冷的冬天,掉下河的,能夠在河裡折騰上來,不死也只剩半條命了。
更多的人眼見擠不進東門,沿着城牆往兩邊跑,希望能夠從南門北門入城,但步兵弓弩手,怎麼跑得過烏林的騎兵?
敵人的騎兵主將,調轉馬頭想再次集結自己的騎兵再次衝鋒的時候,被眼前的景象嚇壞了,自己的手下騎兵,也看到這一幕,哪裡還肯重新集結,紛紛直接向南門潰敗而去。
真是兵敗如山倒,一發不可收拾,每一個人心裡想的,都只是怎麼入城,怎麼逃命了。
對於第五軍團來說,剩下的事情,就簡單得多了,收拾殘局而已。烏林似乎對對方遠去的騎兵完全沒有興趣,只管追向沿着城牆跑的步兵和弓弩手斬殺,梅沃和藍仙兒,則死死向東門擠壓,箭矢城門樓上射了下來,要阻擋梅沃大軍的前行,梅沃的中軍近衛營幾乎不爲所動,眼看就要到了吊橋邊,城門樓上的中軍參謀只得大聲下令道,“起吊橋,關城門,快!”
隨後吊橋連同吊橋上的人隨着鐵鏈嘩啦啦的聲音,緩緩升起,又有十幾個被拋到橋下的護城河中。而城外的第三戰區的士兵,除了騎兵,至少還有一萬多人,還在城外絕望地抵抗,或者亡命奔跑,最後在烏林的騎兵和和梅沃的中軍近衛營的共同圍剿下,只得紛紛拋下武器投降。
直到一個小時之後,天色漸漸暗淡下來,梅沃才鳴金收兵,而由安曼城增援而來的先頭部隊一萬騎兵,也到達了戰場,看到了這慘不忍睹的場景。
敵人的三萬騎兵估計被打得只剩下不到一半,同埃爾瓦出城的四萬步兵和弓弩手,撤回城區的,大約只有一萬三千人,六千多人被俘虜,逃跑的也由三四千,其他全部戰死。
梅沃的中軍近衛營戰死五千多人,兩千多人重傷,戰損達到了一半,烏林的兩萬騎兵,也傷亡過半,連弩戰車損失了一百五十多輛,輜重護衛和輜重兵兩千多人傷亡。總兵力五萬多人的第五軍團,傷亡達超過了兩萬。
還好,總算勝了,所有人雖然累得像條狗,但都在盡情地歡呼,慶祝自己的劫後餘生。
“威克斯將軍呢?”藍仙兒卻高興不起來,問梅沃。
“他領着一百個手下,混進城去了!”梅沃皺着眉頭說道,“他的英雄魔法師團戰死二十多人,傷三十多人!夫人,幸虧有他們在,我們的確託大了,雖然勝了,但卻不是我們想要的結果,這些,可都是第五軍團的精銳,老兵!”
“嘿嘿,的確有些託大了,能鎮守洛比特城大本營,豈能是泛泛之輩?”藍仙兒反而笑道,“我們已經做到我們做的了,消滅了四萬多敵人,守城還剩下五萬多,還順便在城內安插進了威克斯這顆旗子,等到希格的主力回來,我們就可以一舉拿下洛比特城了!梅沃將軍,戰爭哪有不死人的?有些沒有意義的戰鬥,就算死一個士兵,我們都覺得不值得,但有些戰鬥,事關戰略全局的戰鬥,哪怕付出再大的代價,我們也要去搏一搏!如果今天不消滅這麼多人,把他們全部關在城裡,到時候我們就得強行攻城,死的何止是今天這些人,有可能是兩倍,三倍甚至更多!”
梅沃笑道:“夫人,洛比特城如今已是甕中捉鱉,只要元帥大人的主力回來,就可以和威克斯將軍裡應外合,拿下這座城市了,這樣,第三戰區只剩下山姆普在安達盧省的二十多萬人了
……
“諾亞,怎麼了?”藍仙兒望着諾亞一臉驚恐的模樣,關切第問道。
“死太多人了!”諾亞麻木地說道,“好多人都是因我而死,是我下令殺死他們的,是我造的連弩戰車,害死這麼多人!”
藍仙兒望着四處火光中的屍體,無處不在流淌的血,的確慘不忍睹,諾亞本身就是非常反感戰爭的,但卻因爲軍令,不得不被趕上架子,親手下令自己的士兵,利用自己親手造的連弩戰車,殺死這麼多人,的確讓他一下子難以接受過來。
“姐姐,等希格老師率領主力回來,我們還要攻城,還會死更多的人,是嗎?”諾亞問道,“難道你們所有的人,就那麼忍心,看到一條條生命死去,看着一個個家庭破裂嗎?這些人,無論是我方的,還是敵方的,誰沒有父母、妻兒、兄弟姐妹?我們圍了復興城這麼做,值得嗎?復興城雖說名義旨在阻止戰爭,但我完全看不到,我只看到了現在血淋淋的場面,你所跟我說的那些美好的東西,太過遙遠!難道我們一定要以戰止戰,一定要付出這麼多生命才能達到那樣所謂的美好世界?復興城的根基是難民,我也是他們中的一員,他們討厭戰爭,我也一樣!”
“復興城才收了多少難民?”藍仙兒嘆道,“艾拉西亞難民至少數千萬,全世界的難民又有多少?復興城才收下了多少?僅僅一百多萬而已!僅靠一個和平基金會,又能拯救多少難民?有多少難民期待着救世主來拯救他們,卻每一天又有多少人在絕望中死去?打破舊的秩序,建立新的秩序,不是喊幾句口號,說幾句漂亮話,就能夠做到的!戰爭不是由我們決定的,除非我們願意成爲奴隸,願意自己成爲難民,願意放棄我們已經看到的一絲曙光!諾亞將軍, 堅強起來,你已經二十歲了!”
諾亞低着頭,沉默不語,這些大道理,他都知道,用不着跟他每天都累贅重複,但讓他面臨這樣血淋淋的現實場面,他真的有些作嘔!
“我會努力勸降洛比特城的!”藍仙兒說道,“既然你不願意看到流血!”
“真的?”諾亞猛地擡頭問道,“他們願意投降嗎?”
“我只能說,試一試!”藍仙兒說道,“就像開戰之前一樣,沒人知道我們能不能贏!”
“你要怎麼做?”諾亞問道。
藍仙兒說道:“我想找埃瓦多談判,只要他願意投降,條件不太過分,我都可以同意!我也不願意再看到將士們這麼流血犧牲!”
“你要去找埃瓦多談判?”諾亞驚訝道,“那怎麼行?他們現在恨不得殺了我們,你去豈不是白白送死?”
“爲了讓更多的人能活下來,我願意冒險一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