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時分,河水漸漸地平緩,馬歇爾河的東岸,再次集結起來,步兵方陣在前,兩翼是騎兵方陣,弓弩手在後方,戰意高昂,大有一股不突破馬歇爾河誓不罷休的氣勢。
希格除了發現少了很多投石車和弩車之外,對方並沒有什麼異常舉動。看來一定是斯諾林成功地摧毀了大部分的投石車和弩車,但斯諾林自己生死不明。
希格站在中軍大營前,在最後的軍事動員上,對着眼前的將軍們和士兵們說道:“各位將軍,勇士們,斯諾林昨天晚上夜襲了地方營地,已經成功地摧毀了大部分輜重。斯諾林將軍生死不明,他已經給我們做出了表率!今天的戰鬥將是非常的艱苦,也許你們會死,我也會死,但爲了斯諾林將軍,爲了三百壯士,我們絕對不允許任何一個敵人突破我們的防線,除非是踏着我們的屍體過去。各位,好自爲之吧!”
“殺!殺殺!!”呼聲震天。
……
又是一天的肉搏戰,雙方毫不退讓。沒有了投石車,沒有了弩車,只剩下了人。敵人的步兵,輕騎兵,甚至弓弩手,瘋狂地用屍體鋪路,一次一次地衝上河西岸,連浮橋也懶得去搭設了。
山特帶領着最後的八千多步兵,查理領着四千弓弩手,在河西岸結陣,嚴防死守,也是損失慘重,渾身是血。
除了希格的近衛軍,沒有了任何預備的力量,連羅格森的騎兵也不得從樹林後面全部衝了出來,在河西岸一次一次地衝殺着。
對岸的弓弩手和魔法師,甚至不顧兩軍混戰在一起,紛紛弓弩射擊,魔法攻擊。
馬歇爾河染成了紅色,六千米長的河水赤紅一片,河面上漂浮着大量的屍體,河西岸也堆積大量的士兵屍體,戰馬的屍體,甚是恐怖。
面對死亡,所有的人都麻木了。
東岸的兵將急紅了眼,在他們的腦海中,只有過河、過河、再過河……
西岸在混戰的兵將們也殺紅了眼,在他們通紅的眼裡,只有殺戮,殺戮,再殺戮……
希格低估了敵人的瘋狂,東岸的統帥也低估了敵人阻擊的決心。
慘烈的廝殺一直到了傍晚,雙方的耐心終於都有所鬆動了,好像非常默契地漸漸平息了戰事。
傷亡報告令人沮喪,還能夠戰鬥的步兵不到三千,弓弩手一千五百多,騎兵好一些,但也損失了八百多,加上先前的損失和斯諾林帶走的三百,能夠戰鬥的騎兵也就一半了。
中軍大營的每一個人都愁眉苦臉!
羅格森站了起來,說道:“各位將軍,我們的損失雖然很大,但敵人的損失更大,河岸上的損失他們和我們的一樣多,但在死在河裡的,就不可計數了!”
山特也說道:“除了不能渡河的五千重騎兵和重步兵,對方能夠渡河的,也就不到一萬人了,他們就算突破了防禦陣地,還能有多少兵力去支援!”
負責復興城建設的查理面色沉沉地說道:“只是我們的傷亡太大了,這場戰鬥之後,我們帶來的兩萬多人,已經就剩這些了,算上加傷兵裡能夠在戰後療傷能夠重新上戰場的,也就一萬左右,況且明天還有一天需要堅持,就更加慘淡了,我們復興城花了將近一年的時間湊起來的這點家當,就全扔在這裡了!”
希格說道:“是我答應科倫瓦答應得直接了,我也沒想到敵人這麼瘋狂。堅持,再堅持明天一天。現在雙方都已經是疲憊之師,但也不能鬆懈,必須防止敵人夜間偷襲。妮可,其他將軍殺了都累了,你負責夜防,可以嗎?”
在空曠平靜的馬歇爾平原上,月亮漸漸地變圓了,變得明亮了,變得溫和了。但着平靜和溫和的背後,卻是隱隱地殺機四伏。
天空傳來了一陣巨大的嘯鳴聲,希格掛在腰間的短笛微微地震動起來,希格立刻衝出了中軍營帳,朝着天上望去。
夜空格外的空明,月光下,一頭巨大的雷鳥在夜空中盤旋着,巨大的影子落在了波瀾不興的河面上。雷鳥在空中越飛越低,依稀可以看見雷鳥的背上,有一個女子的身影正坐着吹響短笛,悠揚的笛聲劃破黑暗的夜空,與鳥鳴聲、歡呼聲相呼應着。
雷鳥輕輕地落在了希格的身邊,在月光和篝火的亮光中,希格分明認出了這頭傷痕累累的雷鳥正是昨天在天空與獅鷲肉搏的雷,而背上的那名女子,正是近五年沒有任何消息的藍仙兒。
藍仙兒還是穿着那件藍色的連衣裙,依舊是細紅繩綁紮着的麻花小辮,和五年前的鮮花谷所見沒有什麼變化,水汪的雙眼注視着希格,帶着迷人的微笑輕輕一躍,從雷的背上躍到了希格的面前,說到:“五年了,希格,你終於長大了!”
希格愣了愣神,這才盯着藍仙兒,笑道:“我是長大了,你卻一點都沒有變!”
藍仙兒也驚喜地說道:“我來得不是時候?看見了你窘迫的樣子,嘻嘻!”
“嘿嘿,還活着,就不錯了!”希格笑道,“你再不來,可就難說了!”
希格說着,走到藍仙兒身邊,圍着他仔細打量着,然後轉身又圍着雷轉,雷也盯着希格,巨大的雙眼眼睛骨碌碌地轉動着,卻是沒有了第一次見面時的兇惡目光。
“找到珍妮了?”藍仙兒笑道,“我可是來問罪的!”
希格苦笑道:“找到了,一言難盡!我找時間再跟你慢慢說吧!”
負責夜防警戒的妮可趕了過來,盯着藍仙兒,說道:“希格將軍,我怎麼沒聽你說過你還有個這麼年輕漂亮的異性朋友啊?”
“嘿嘿,我和山特的朋友——藍仙兒,救過我們的命!”希格笑這說道,接着轉身對藍仙兒說:“妮可,一起出生入死過的朋友!”
“敵襲!”嗚嗚嗚,響亮的號角聲在防線的北端急促地響起!
“敵襲!”嗚嗚嗚,響亮的號角聲在防線的南端急促地響起!
“敵襲!”嗚嗚嗚,響亮的號角聲在防線的中間急促地響起!
…………
“妮可!你負責南面,我負責北面和中間,先不要跟敵人硬碰硬,等其他將軍增援了再說!”希格急忙下令道。
“藍仙兒,等我回來再說珍妮的事!”說完轉身率領自己的三百近衛軍向河岸奔襲而去!
敵人所剩兵力不多,不可能發動全面的攻擊,至於哪裡是佯攻,哪裡是主攻,現在還不能確定,只能先沿河警戒。
“咕——”一聲巨大的鳥鳴,只見藍仙兒坐在雷的背上,沿着馬歇爾河的上空急速地飛翔。
希格沒有時間理會現在的雷和藍仙兒,他必須在自己的主力部隊集合前,盡最大可能地穩住前方陣地,並找出敵人的主攻陣地!他知道,今晚沿岸警戒的河防部隊只有一千多人,分在六千米的西河岸,如果被主力突擊,很快就會被突破。
希格率領近衛軍,沿河一路向北佈防。妮可則帶領三百步兵和一百名弓弩手,往南端開始佈防。
希格很快就到達了北段防線,卻發現這裡只有零星的糾纏,敵方的主力並不在這個方向上。
“希格,最南端,主攻方向是最南端!”藍仙兒坐在雷的背上,飛到希格身邊,急忙說道。
“糟了,妮可……”希格大叫道。
隨後轉身,對傳令兵說道:“立刻命令羅格森率領一千騎兵增援最南端,從現在起,十分鐘到達不了主戰場,嚴懲不貸!”
“是,將軍!”傳令兵說完上馬掉頭離去。
希格繼續對另一名傳令兵說道:“命令,山特將軍率領兩千步兵,一千弓弩手增援最南端,二十分鐘內必須到達主戰場,否則,嚴懲不貸!”
“是,將軍!”
“命令,查理將軍率領剩餘的人手,沿河佈防,丟失陣地,嚴懲不貸!”
“是,將軍!”
“藍仙兒,你讓雷先去幫一下妮可,我隨後就到!”希格尷尬地苦笑着對藍仙兒說道。
剛剛見面,沒說上幾句話,自己就被對手搞得這麼狼狽,實在是太丟面子了。敵人正是選擇了離天亮還有三個小時的時間,在己方最犯困,最鬆懈的時候發動攻擊,希格不是不想派更多的人警戒,但如果是這樣,鏖戰了一整天的將士們不讓休息,也太不講道理了。
對手就是這麼不講道理!
希格縱馬狂奔向南端戰場,敵人已經上岸,正和值勤的士兵、妮可率領的士兵展開了肉搏戰。妮可本身不是步兵將領,嚴格上說,她是魔法師的身份更多一些,並不擅長這種肉搏,所以雖然上岸來的人不是太多,但也很是狼狽。
還好有雷在半空中冒着矢雨騷擾渡河的士兵,讓對岸的士兵登岸的速度減緩了許多,妮可才堅持河防陣地到現在沒有丟失。
剛剛抵達的希格大怒,顧不上魔力的消耗,一道驚濤駭浪直接拍向河裡,馬歇爾河的河面上,頓時掀起了五六米高的巨浪,朝着渡河的士兵奔涌過去。
希格看也不看河面,迅速提繮拔劍,衝進了河岸陣地,與對方登岸的二三百人混戰在了一起!
身後也傳來騎兵急促馬蹄聲,羅格森的騎兵也到了,南端的缺口很快就被希格的快速反應堵住了,雙方又開始糾纏在了一起,如絞肉機一般,收繳雙方將士們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