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月考的成績出來了。早晨剛剛進來，就可以看見班主任吳建輝把成績表貼在門口的牆上。雖然是七點十五分打遲到的鈴，但是七點鐘就陸陸續續來了很多同學。這是高中進校以來的第一次大型的考試，大家都很重視。劉蜀慈踩着七點十分的預備鈴走進教室，班上的同學看到她就圍了上去：“哇——劉蜀慈你第一名欸。”“而且不是班級第一，是年級第一欸。”讚歎和驚訝聲此起彼伏。劉蜀慈早就習慣了別人對她在成績方面的讚歎，畢竟她聰明的腦袋裡最熟悉和嘴擅長的就是考試和比賽。
七點十五分的鈴打響，在門口圍繞着看成績的同學都自覺地回到自己地座位上。英語課代表張念拿着英語書走上講臺：“Open your English book and turn to page 148。Read the words.survey survey one two go.“
早就來到辦公室的吳建輝一直看着辦公室牆上的鐘，等着分針指向十五，同時外面的鈴聲盪漾在整個校園。她從窗口看去，各個年級揹着書包，拿着早飯往嘴裡塞的學生往教室奔跑。吳建輝從椅子上站起來，拿好桌子上的教鞭，活動了一下脖子，脖子發出骨頭活動的咯咯聲。獵殺時刻。
鈴聲剛剛響起來，陳在法剛好從校門口跑到一樓的樓梯口。她邊跑邊在心裡估摸着時間，鈴聲一共22秒，剛好夠自己從一樓到五樓。只要今天早上沒有碰到吳建輝就能夠安穩的度過這一天。她這樣想着，一邊邁着步子一邊把最後一口麪包塞進嘴巴里。悠長的鈴聲停止，自己剛好邁上五樓的樓梯口。她在內心慶幸，暗暗佩服自己的聰明才智和估算的能力。“我怎麼這麼聰明。”她小聲的嘀咕。，一轉身“砰——”一頭迎面撞進了誰的懷裡。李在法疑惑的擡起頭，看着嘴角已經要耷拉下來，眉毛擰成一團的吳建輝，陳在法慢慢的接收自己撞到了班主任懷裡的事實，嚥下最後一口麪包。沒有牛奶的輔佐，麪包噎在喉嚨裡，李在法沒認出“咳咳——”地咳起來。麪包屑非常給情面地從嘴巴深處跑出來，噴到吳建輝的面前。吳建輝五官扭成一團，閉上眼睛像是在蓄力一般。陳在法先發制人，趁着她還沒有徹底的發火，後退兩步雙手抱頭蹲在牆根邊，坐起下蹲：“吳老師，您別生氣，我自己來。您彆氣壞了身體。我自己做。50個嘛——我自覺——”
“自覺？你還知道？加五十，一百個。”吳建輝拿着教鞭雙手抱在胸前，“我給你數。“
“我說過多少次了，你們早五分鐘來就多學五分鐘。你看看你，每次都是踩點來。我知道十五的時候來抓你，一抓一個準。你早點來又怎麼樣……“吳建輝繼續看着她做下蹲。
“五十一，五十二……“陳在法一邊聽着吳建輝的絮叨，一邊小聲的出聲數着自己的下蹲個數。
“多少了——”吳建輝問。
“八十二個了。”陳在法擡起頭邊做邊看着拿着教鞭的吳建輝。
“行了行了，不做了。進去吧。“吳建輝放下抱在胸前的手，揮了揮手示意讓他進去。
陳在法鞠了一躬：“謝謝老師——”這是她長期以來被老師和保安叔叔抓住養成的習慣，既是被抓了，保持最基本的禮貌和尊重也一般不會死的太難看。她最看不上眼的就是，提着板凳或者直接辱罵老師的。初中部的時候她身邊的很多一起學體育的同學，就是因爲和老師打架被開除。其中最嚴重的一個，因爲用班牌砸了副校長的頭還進了少管所。她除了不喜歡學習之外，只想安安生生本本分分的。反正也鬥不過老師。
“等會——”陳在法剛剛邁出一步，吳建輝叫住她。陳在法感受到自己從背後透着一股涼意，她的動作停滯下來，心想：“完了，我肯定又怎麼了。”
她裝作乖巧的樣子轉身又向吳建輝鞠了一躬，輕聲道：“老師，怎麼了？”
“下課來我辦公室一趟。”當吳建輝說出這幾個含有重量的字之後，李在法一口氣提不上來，在短短几秒鐘就回憶自己從週一到現在的全部過程，心想：“我又犯什麼事情了？”吳建輝看着陳在法站着不動：“你幹什麼？還不進去。早讀課都要完了，還站在這裡。還想做多少個下蹲？”
吳建輝略帶怒氣的話把陳在法拉回現實，陳在法說了一句“謝謝老師——”轉身離開。七點半的鈴聲響起，小土豆馬維維帶着耳機從拐角處哼着歌蹦躂着走上樓梯。
”馬維維！”大概從廁所的那一邊也能聽到吳老師的聲音。馬維維帶着耳機，只能隱隱約約的聽到有人喊着他的大名，他悠然自得的摘下耳機:“啊？”吳老師站在背光的位置，逆着的光只勾勒着她的輪廓。站在樓梯高處的她揹着手俯視地假笑地盯着他。
剛邁進教室的陳在法聽到小土豆馬維維尖聲尖氣地發出“啊——”的一聲。陳在法在內心感嘆，果然還有比她更不靠譜的。馬維維真是兄弟啊。
下課了，馬維維垂頭喪氣的拖着書包和自己做下蹲做到快要報廢的腿，一步一挪地走進教室。
“我快不行了——”馬維維咚地一聲癱坐在凳子上轉身對着陳在法。
陳在法拍了拍馬維維的肩膀安慰道：“維哥，男人不能說自己不行。你是勇士，你可以的！”站起身，準備去辦公室。
“你幹嘛去——”馬維維衝着陳在法的背影問。
陳在法擺擺手示意，走出教室。
她站在辦公室門口，用耳朵貼在門上，想聽聽裡面是什麼動靜。
“同學，你幹什麼呢？”隔壁班剛剛結束早自習的語文老師看着陳在法怪模怪樣的動作。
陳在法正起身，尬尷的晃動手掩飾：“嗯哼哼哈，老師好，老師請進。“說着伸出一隻手躬身做請的動作。
那位老師疑惑的看着陳在法，搖了搖頭，側身繞過她從另一個門走進辦公室。走進辦公室之前，還特地的又疑惑的看了她一眼。靠，自己不會又被當成神經病了吧。
她小心的轉動門把手，伸出頭準備先打探一下狀況。剛剛伸出一點腦袋，正好和坐在位置上的吳老師目光相對。吳老師擺擺手示意她進來。陳在法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小心輕手鎖上門走進去。
“老師您找我？”
“你知道這次的月考，你自己考第幾嗎？”吳老師用一隻手把電腦屏幕輕輕轉動一點，以便站着的陳在法能夠看清楚一點。站在旁邊的陳在法其實看不太清楚表格上的成績，但是多年的經驗表示她應該先認錯。而且大概率自己是班級的倒數第一。她想也沒想：“老師，我知道最後一名。老師，我會好好學習的。”
吳建輝又推了一點電腦朝向她那邊：“你看了嗎？你倒數第二。”
“我倒數第二？”陳在法伸頭盯着成績表上的名單，仔細看了半天也沒找到自己在哪裡。吳老師看着她費勁巴拉的樣子，忍不住嘆了口氣用手指指甲蓋指着她名字的位置：“這裡——”
“倒數第二啊？”陳在法有點掩飾不住自己內心的喜悅，尤其是她看到小土豆馬維維穩穩當當的坐在自己的下一位的時候，內心沒辦法不喜悅。
“倒數第二很榮光嗎？你看看你和第一名差多少？而且你們兩個還是同桌。她這次不僅是班上的第一名，還是年級的第一名。你跟馬維維兩個比什麼，天天比誰睡覺多，天天比誰捱罵捱得多。你比什麼？”吳老師反問道，“而且，我看了一下你們最近體隊的成績。你的成績在體隊裡面是數一數二的。你的體育成績如果一直繼續保持下去到高三，你去衝名校完全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可是你再看看你的文化成績。啊？”她伸出手指指着陳在法的那一欄，“你看看你這個數學哦，嘖嘖嘖。我的天吶。21分。我拿你的答題卡在地上踩一腳是不是都要比你現在的成績高？你再看看英語……“
陳在法也早就習慣的每次考試之後，老師們一邊看着自己的專業成績，一邊看着自己的文化成績，評判加惋惜。她伴隨着吳建輝的絮叨，思緒其實早就飛出來辦公室，飛出了校外。
”你聽清楚了嗎？記住了嗎？”標準教導後的結束語將她拉回現實，陳在法用力的點點頭表示自己將老師所有的淳淳教誨都記在了心裡面。
“好，那還有這個，那就說好了你負責了。”吳老師把一張紙遞給到陳在法的手上。
陳在法拿過去看清：校籃球比賽。第一頁寫的男生報名表，上面已經密密麻麻寫滿了名字。連馬維維都榜上有名。
“那個報名表在背後。“吳老師提醒道。
陳在法轉過報名表，上面“女子班級籃球賽報名表“幾個大字赫然在目。
“記住了，我不要求技術。反正人一定要給我找齊了。替補也要找齊，咱們班，絕對不允許有什麼放棄的這一說。那就交給你了，回去上課吧。“
“老師，這……“
“上課去吧。“吳建輝滑動鼠標關掉成績表，點開課件然後沉浸在製作課件的世界裡。陳在法再有想法也只得接下了這個任務。
學校的籃球比賽一向是秋季學期的重頭戲，可是激動的都是愛打籃球的男生和要給愛打籃球的男生加油的女生。哪裡去找想要參加比賽的女生啊。完全就是寥寥無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