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會已過,林寒澗如往年一樣表現一般,家族裡不少長輩已然對他失望,但林寒澗並不在意。他堅信只需刻苦努力,終有一日能斬妖除魔,仗劍天下。
倒是該趕緊回去弈劍聽雨閣了。
若不是城裡有族會的規矩,每年一度,掌門也不會讓自己隨便離開,畢竟他修行尚淺,仍有諸多任務沒有完成。
出發這一日,林寒澗卻收到了一份書信,信紙沁香入鼻,其上有數個清秀的字跡:“今日午時,來風語樓一敘。”
林寒澗傻傻笑了起來,稚嫩的臉上滿是驚喜,因爲這信紙的落款竟然是“瀛儀”。
城裡有四個大的家族,林寒澗是其中一家家主的長子,故年幼就被送進弈劍聽雨閣進修。瀛儀是另外一家的嫡系,比林寒澗大上三歲,是個遠近爲名的美人,就算是在雲麓仙居里,她的美貌和卓越天資也屢屢爲人豔羨。年幼時候,瀛儀十分照顧林寒澗,是林寒澗依賴的對象,只是後來分別進了弈劍聽雨閣和雲麓仙居後,就很少有相處的時間了。
瀛儀現在是雲麓仙居的天之嬌女,林寒澗與之相去甚遠,他原以爲她已經忘記自己了,沒想到如今卻收到了她的書信。
想起現在出落得傾國傾城的瀛儀,林寒澗心裡就興奮不已。
“原來瀛儀姐還沒忘記我,不過我現在這麼糟糕,她應該會教訓我吧!”
原本準備迅速返回弈劍聽雨閣,如今收到這書信,林寒澗便往風語樓的方法而去,一路上他都在想象見了瀛儀,自己該說什麼呢?他嘗試着說了幾句。
“瀛儀姐,好久不見啊!你又長漂亮了!……不行,這樣太親近了,肯定會唐突佳人。”
“瀛儀師姐,好久不見,您修爲越發高深了!……不行,這樣太過客套,卻不是自己的本意。”
-帶着滿滿地期許和小小糾結,風語樓一會兒就到了。林寒澗整理了一下弈劍聽雨閣弟子的劍袍,擺正了身後家傳的“神劍”朱曦,蹬蹬瞪就上了樓。他心中多有緊張,但仔細一看卻沒找到瀛儀,心裡不免鬆了一口氣。
“看來瀛儀姐還沒來,也對,時辰還沒到,是我太着急了啊。”
林寒澗長得瘦小清秀,他找了個位置坐下,還沒放下朱曦,就有一道身影擋住了光線,造成了一片陰霾。他慌忙擡起頭,眼前出現了一位高大威猛的黝黑男子,穿着獸皮,揹着鋼鐵弓箭,劍眉虎目,十分駭人。
“司空!”林寒澗呼吸急促了起來。眼前這位男子是他記憶中十分深刻的傢伙,他同樣是四大家族的嫡系,所以有資格被送往翎羽山莊修行。林寒澗與他有仇,因爲他最敬重的叔叔,因爲數年前一次和司空衝突,被他打斷了腿,年紀輕輕就只能在牀上躺着。
“怎麼是你?賤人,別告訴我是你冒充瀛儀,把我約到這裡來的。若是這樣,你今天就只能橫着離開這裡了。”
司空聲音如雷,面色不善,如一頭黑熊立於林寒澗身前,隨時都可以取走他的性命。
林寒澗最討厭他取的外號,澗與賤同音,所以他向來都稱呼自己賤人。說到底林寒澗之所以刻苦修行,有部分的原因就是爲了打敗司空,爲叔叔報仇。可惜司空和瀛儀一樣,都天資卓越,遠超於他。
他也是瀛儀姐約到這裡的?
林寒澗心涼了一半。
他還以爲是瀛儀想要見自己呢,現在又是怎麼回事?
司空可沒什麼耐性,他伸出手正要將林寒澗提起來,就在這時候,一位身穿月白色與淡粉色交雜的委地錦緞長裙的女子款步走了過來。它肩若削成,腰若約束,肌若凝脂,氣若幽蘭,實在是顛倒衆生之絕色。雲麓仙居弟子都有高傲與尊貴氣質,不過眼前這一位更顯空靈幽靜,如夢似幻。
“瀛儀,你可終於來了。聽聞你已在雲麓仙居中斬殺仇人,爲你母親報仇?這麼說來也算是完成了這些年來的最大心願,真是恭喜啊。”
司空喜歡瀛儀,也追求好些年了,他向來都不掩飾對瀛儀的渴望,如今剛看到瀛儀,便把林寒澗晾在一邊。
“報仇了麼?”
林寒澗只能越過司空寬厚的背才能看到瀛儀。他還不知道瀛儀已經報仇了。
那確實是她最大的痛苦。
年幼時候,一位雲麓仙居的弟子在瀛儀面前暗殺了她的母親,瀛儀知道是誰,所以她去了雲麓仙居,一方面是爲了修行,一方面是爲了復仇。她竟然已經成功了,且又沒有受到責罰,林寒澗心裡暗自爲她高興。
但是,她爲什麼要把司空也叫來呢?
瀛儀與司空見禮之後,在對面坐下。林寒澗不太敢看瀛儀,他們現在都太厲害了,雖然記憶中瀛儀還是那位溫柔恬靜的大姐姐,但現在距離年幼時候的朝夕相處,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小寒,你長大了。”
林寒澗鼓起勇氣擡起頭的時候,瀛儀對他微微一笑,那時候林寒澗感覺到整個世界都閃亮了起來。果然,她還是自己的瀛儀姐。
“姜北城還沒來,等他到了,我再和你們說一件事情。”沒想到瀛儀不但邀請了司空,還把姜北城都叫來了。
似乎四大家族的嫡系都來齊了,而且分別來自四大門派。
姜北城是城裡的傳奇少年,他天資最高,最先加入天機營,在天機營已經有了赫赫威名,甚至超越瀛儀和司空。是城裡排名第一的年輕人。他們都是現在的林寒澗要仰望的人。
一刻鐘後,姜北城到了,如記憶當中那樣,他眉如墨畫,眼似寒星,氣宇軒昂,英武不凡。渾身上下彷彿帶着一股冷意,氣勢逼人,天生有王者之威。
瀛儀見人都到齊了,微微躬身與姜北城打過招呼,便開口說道:“如今天下動亂,妖魔橫行,諸位與我一樣,難得都有機會離開宗派。長此以往,妖魔必將氣焰更勝,我等正派卻處處掣肘,不得寸進。如若再無行動,待妖魔大舉攻伐,遭殃的必是天下百姓,流血漂櫓,生靈塗炭。我等正道弟子,理應肩負拯救蒼生之人,斬妖除魔。”
這一番話語說的正氣凌然,配上瀛儀輕靈嗓音,翩翩身姿,更是動人。林寒澗正要開口附和,司空卻搶先說話:“這與我們有何關係?族會已過,再不迴歸,必會被責罰。”
他原以爲是瀛儀要親近自己,沒想到連姜北城都來了,自是心中不悅,至於林寒澗,卻是被他視若空氣,早就無視了。”
瀛儀淡然一笑:“十年之前,玉璣子與大荒各大勢力與囚龍山祭天台一戰,死傷數萬,究竟發生何事,大荒各大勢力至今閉口不言,但如今已經有傳聞說當日玉璣子得到三卷天書,打開通往邪影世界之路,召喚邪影,只是不知道結果如何。如今離開門派,我想應該是我們去探索這個巨大秘密,甚至尋找邪影的機會。”
聽到邪影這兩個字,三人臉色都變化了。
得到邪影,就能逆天改命,抗衡神魔!
司空想都不想就答應了,林寒澗知道他不是爲了邪影,而是爲了瀛儀。
但他想,姜北城所在天機營規矩更加嚴明,他估計會拒絕,畢竟囚龍山祭天台太危險了。去探索過的人不少,但都沒有好下場。
卻沒想到的是,姜北城竟然也答應了。而且答應得很快。
“小寒,你呢?”
瀛儀目光溫柔似水,讓林寒澗一時恍惚,到底是少年心性,雖然明知道這是冒險,他也答應了下來。
“也許我沒有他們二人的能耐,但是我堅信,沒有我的劍斬不斷的東西!”林寒澗懷抱朱曦,劍氣凌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