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稍顯濃重。
寧輕顏正坐在那儲秀宮之中,長清回來以後便與她說了一些關於那雅兒搗亂的事情,最終自然是被長清給壓了下來了。
而如今她身邊可以做事的也就是長清與詡芮了。
這件事情卻是隻有她知道,不過長清是否可信,到底會不會將事情傳出去她還暫時不得而知。
寧輕顏也就輕聲問了問她將那女子埋葬在何處,心裡面也算是明白了,但是說到底還是讓詡芮去做這件事情了。
因爲她心裡面有鬼,自然是不敢面對那個死去的女人。
所以這件事情她便讓詡芮去做,也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行!
不多時,已經開始上洗漱的用具了,因爲這些日子她甚是乏累,所以也沒覺得有什麼,但是此時她才發覺有些異樣來。
自從那日秦涼逸走了以後,便再也沒什麼消息了,按照以往來說他總是會每日都來看他,但是這些日子卻都是沒來,難不成是發生什麼事情了不成?
寧輕顏嘆息了一口氣來,忍不住感嘆了一聲,仍舊拿起那本醫書來,細細地看着,心裡面確實是沉不住氣來。
她不能多想什麼,就是心裡面有些膈應。
難不成那日他發現了什麼不成?
可是若是真的發生了什麼的話,秦涼逸應該當場就會察覺到什麼吧?
寧輕顏心思沉沉,便對着正在撥弄藥香的香蘭說,“香蘭,你可知道這幾日皇上去哪裡了?”
皇上?
香蘭低斂着眸子來,輕聲說道,“皇上這幾日去了慈寧宮,便回到養心殿批閱奏摺。不過……”
寧輕顏低斂着眸子來,輕聲說道,“不過什麼?”
香蘭停下了手中的鐵鉤來,緩了緩神色,便柔聲說道,“聽聞太后準備了幾個上等的美人,皇上也帶回養心殿去了。”
什麼?
寧輕顏手中的醫書落在了地上,她臉色有些泛白,心裡面自然是有些害怕。
畢竟自古帝王多薄情……
難道她不過是懷有身孕,不能侍寵就如此嗎?
寧輕顏聲音猛地收緊,冷聲說道,“你這話說的可是真的?那些美人可有什麼名分嗎?”
香蘭搖了搖頭,隨即便說道,“奴婢也是聽說的,這幾位美人是火雲族的寒大人進貢的美人,太后直接賜給皇上的。不過目前地位就是比普通的宮女高一些,沒什麼名分。”
她總是覺得有些不舒服!
寧輕顏心裡面卻覺得有些不舒服來,猛地捂住嘴來,直接跑到了那外殿之中,扶着牆根直接便吐了出來了。
那些本就不多的吃食全部都吐了出來了。
寧輕顏只是覺得嘴裡面的味道很是難受,她心裡面更多的心疼,她的孩子跟着她倒是受苦了。
如今連飯食都吃不飽了!
香蘭趕緊遞過來浸溼的方巾,寧輕顏隨手接了過來,輕輕地擦拭着脣邊,柔柔一笑,示意她不要擔心。
寧輕顏走進了內殿之中,端着茶水來輕輕地漱口,嘴裡面終究是好受了一些了。
香蘭心裡面自然是心疼,不禁說道,“娘娘切莫上心,這些話可都是道聽途書的,奴婢本不應該說的!”
道聽途說,這就說明這件事情已經傳的是沸沸揚揚了。
寧輕顏心裡面自然是有些不舒服的,若他真的是這樣的人,和那些美人牽扯不清的話,她自然是不願意去相信的。
但是若真的是如此的話,那就說明此人難以託付終生!
寧輕顏眸色堅定,看着外面稍顯濃重的夜色來,心裡面五味陳雜,輕聲說道,“香蘭,你去將桌上那一盅蔘湯端來,咱們去養心殿看看皇上和那些美人!”
真是有意思!
她原本住在養心殿的體順堂就是不合適,那麼這些美人兒就可以了嗎?
香蘭見娘娘心意已決,方纔已經是吐了出來,忍不住勸說到,“娘娘,要不然用膳再去吧,您……”
寧輕顏眸色帶着點點的寒光來,聲音清冷,“你以爲本宮還吃得下去嗎?”
香蘭點了點頭,便去給娘娘拿了一件輕薄的長披,上面繡着五彩霞光,綴着星星點點的明珠來,的確是貴氣不凡。
寧輕顏卻步步堅定,與香蘭一道往養心殿的方向便去了。
夜色稍顯濃重,透露着點點的寒氣來。
寧輕顏卻停住了腳步,看着天邊的繁星閃爍着,點點光澤,但是那一輪皓月卻隱匿起來了,消失不見了蹤影。
也許她就如同那皓月一般,終究敵不過繁星的閃爍明亮。
香蘭也隨着她往天上看着,看着浩渺的天空中萬千的繁星,不禁說道,“今夜倒是繁星當道,不過俗話說衆星拱月,到了明日皓月出現的時候便是繁星退去的時候了。”
寧輕顏不禁一笑,這香蘭當真是會洞察人心,就連說話都是那般的妥帖。
可處處妥帖卻少了一抹誠摯來。
寧輕顏只是眸色生出陣陣寒氣來,聲音清冷,如同月光清輝一般,“繁星雖比不上皓月,卻也有自己的熱鬧,可是這熱鬧也要分場合,若是想白天爬出來,那就是死路一條了!”
她冷聲說道,眸子中卻是抹去了淡淡的殺氣來。
香蘭也不知道該如何接下來去話來,便跟着她的身後來,慢慢地往前走着,七轉八折,走過了長長的走廊,終於算是到了養心殿。
殿門口自然是有兩個侍衛守着,不讓別人進去的。
兩人一見是暄妃娘娘,自然是請安問好,但是卻半步不讓,並不讓她進去。
“皇上在裡面批閱奏摺,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內!”
批閱奏摺?
這麼晚還批閱奏摺?
寧輕顏淺淺的一笑,明媚嫣然,但是心底裡卻如同千年的冰窖一般。
“本宮給皇上燉的蔘湯,放進去本宮便走了,皇上不會怪罪你的!”
那侍衛仍舊一副神色不動的樣子,“恕難從命!”
香蘭忍不住走上前去,呵斥說道,“這可是暄妃娘娘,你們吃了雄心豹子膽不成?”
寧輕顏看了一眼那殿宇內,確實燃燒着點點燭光,說不定真的是在批閱奏摺……
她冷笑了一聲,便直接轉過身來,然而耳邊卻響起了一串銀鈴般的笑聲來。
“嗯~不要嘛……”
“好壞呀~”
裡面有人,還是女人!
裡面怎麼還有女人呢?
寧輕顏緊攥着拳頭來,眸色發冷,卻直接轉過頭來,一步步地往外走着。
香蘭只是嘆了一口氣來,隨即便也跟了過去來。
寧輕顏只是覺得渾身有些發寒,但是心裡面仍舊有些許難受,按照她以前的脾性定時要攪得天翻地覆,可是如今她居然心裡面不願意面對這些事情來。
香蘭只是看着娘娘神思哀傷,也不知道該怎麼勸說,只是說了一句,“眼下天色稍晚,不妨先回到儲秀宮歇息吧!”
回到儲秀宮?
那冰冷的宮殿嗎?
寧輕顏的手中冒出了點點虛汗來,輕聲說道,“也好,說不定詡芮也回來了。”
之前她吩咐詡芮去將那真太后的屍首挖出來,削骨剔肉,做成肥料。
這可是離經叛道逆天之事,所以她便只是跟詡芮說了,那女人曾經欺辱過她,所以纔要做得如此狠!
詡芮自然是不疑有他,便去做了。
寧輕顏只是希望知道這件事情的人越少越少,否則她是真的沒臉再繼續活下去了,所以她便騙了詡芮。
想不到謊言這個東西也會上癮,讓她得以逃避,一次又一次地欺騙身邊的人。
日後誕下孩兒,她便離開這後宮,管他什麼新來的美人,新來的妃子,日後他所有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寧輕顏咬着牙,看着旁邊有一處遊廊,那遊廊上面佈滿了藤蔓,花開得肆意,在夜間瀰漫着淡淡的幽香來。
她輕柔地走了過去來,撫摸着那石凳上,心裡面只是有些傷感,便攏了攏身上的披風來,輕輕地坐了下來。
觸手可及便是一片花香,讓人沉醉。
香蘭柔聲說道,“娘娘,夜深露重,還是早些回宮吧!”
寧輕顏卻搖了搖頭來,輕笑了一聲,“本宮想靜一靜。”
眼見如此,香蘭自然也不好多說些什麼來,也就嘆息了一口氣,站在一側守着她。
養心殿內。
那甜膩的笑聲仍舊響着。
幾位美人坐在了一側來,用極爲柔媚說道,“慕容公子,你快嚐嚐這個葡萄!”
“你嚐嚐我的嘛!”
慕容漓倒是極爲享受,一雙動人的眼眸,一身錦衣華服,白皙皎潔的膚色暴露在外面,那不點而赤的脣色輕啓,將那葡萄含在了嘴裡面來。
秦涼逸坐在上座,眼底裡卻是波瀾不驚,看着那慕容漓一副頗爲享受的樣子,隨即便提出了,“慕容家是南疆的新興的大家族,近幾年來崛地而起,如今的勢力已經可以把控整個南疆了。但是近些日子聽聞南疆鼠疫盛行,咬傷了不少人。”
正在與美人調戲的慕容漓仍舊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那一雙秀雅的眸子卻是望向了三弟慕容邪來。
慕容邪一雙嚴肅冷峻的眸子,沒有說半句話,回擊給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這傢伙總是這樣,一出慕容府就什麼話也不說,整天一副不言不語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