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輕顏看着兩個剛出生的孩兒,低斂着眸子,她不想離開。
這是她心底裡的聲音。
若是……能夠隱瞞下去,豈不是更好?
寧輕顏緊攥着拳頭來,眸子卻溢出了一點淚珠來,是她想要得太多,可是上輩子她已經受夠了苦楚,這一輩子她不想如此了。
就算是有天譴,那些水患也算一個吧,她也算在鬼門關走了一遭,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了!
寧輕顏的心裡面存着小小的希望,自然是希望這件事情能夠周全,如此一來她的人生就再也不需要擔驚受怕了!
寧輕顏心裡面都是記掛的神色來,她與如畫閒聊了幾句,之後宮女們便派人送走了如畫來。
奶孃將孩子抱走了,空蕩蕩的大殿之中就剩下了香蘭與青眉還在伺候着。
寧輕顏輕聲說道,“青眉,香蘭,你們別忘了去看看那熱河邊上的種植的藥材如何了,尤其是那籬笆裡面的藥材,若是開花了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本宮!”
青眉與香蘭皆是點頭來,“娘娘您就放心吧,奴婢一定好好看守。”
昭陽殿原本最爲得寵的殿宇之一,若不是因爲那淮南王篡位,也不會變得如此荒涼,連個人都沒有。
索性她在此種下藥材,只希望有一日能夠得到上天垂憐,果真種的百里花,以蠱毒養成的花瓣淬在銀針上施針。
外面傳來一聲聲高亢的聲音來。
寧輕顏一怔,心裡暗道是不是又有太監來賞賜什麼了,她如今受到的賞賜已經有很多了,如今水患尚未清理乾淨,她這樣不是引起天下衆怒?
“給皇上請安!”
外面的丫鬟一衆皆是這般說着,倒是寧輕顏一愣,隨即對青眉她們使了個眼色來。
青眉朝着香蘭低聲說着,“香蘭姐姐,我先去看守藥材去了,你留在這裡吧!”
香蘭也是點了點頭來,“外面天寒,你多那個暖手的爐子再去!”
外殿內,一抹青白如玉,盤龍交錯的袍子首先映入眼簾了。
秦涼逸一身青白長袍,懸着羊脂白玉的綬帶勾勒出精壯的腰身,盤龍交錯,張力十足,青色絲線滾邊,平添也一抹悠然雅緻的氣息。
寧輕顏躺在牀上,忍不住輕輕地點頭,欣賞着眼前的美色來,“今個這長袍可是內務府所制?”
秦涼逸腳登着盤龍紋樣的靴子,側坐在牀板一側,看着她笑意盈盈地,“你可曾怪朕?”
怪他?
寧輕顏稍稍想了想,才明白他所說的是什麼意思,不禁笑道,“我怪你做什麼?具體事情青眉已經與我說了,當時難產,幸得皇上醫術高明,連接生都是一頂一的好手!”
接生?
秦涼逸伸出修長的手指來,將她鬢間沾溼的髮絲撩撥到一旁,眸子溫潤,聲音置地有力,“顏兒,你爲朕受了這麼多的苦……”
說到最後,他甚至有些說不下去了。
寧輕顏見他面色依舊是清冷無比,但是說出的話卻是……
這難道就是傳說之中的反差萌麼?真是一本正經地裝可憐!
寧輕顏突然想起什麼,突然身子繃住,不禁說道,“你爲什麼到現在都沒抱孩子,還一副冷冷的樣子,你是不是還懷疑孩子不是你的?”
哪有父親知道有自己的孩子,還不高興的?
秦涼逸面色一動,卻是是有些賭氣,“朕不想抱他們,他們差點害得顏兒……”
聽着這話寧輕顏簡直就想揍他,還有和自己孩子生氣的,這天底下也就頭一遭了!
寧輕顏猛地錘了一下他堅實的胸膛來,突然笑了笑,“你不是害怕剛出生的孩子吧?”
按理說秦涼逸生性冷漠,征戰沙場,眉頭都不眨一下,怎麼一說到抱孩子,他就嚥了一下口水,還找一些亂七八糟的理由!
秦涼逸俊朗的容顏有絲絲動容,看着一臉哂笑的寧輕顏來,繃着神色來,“嗯。”
聽到這一聲嗯,寧輕顏簡直覺得這一輩子最好玩的事情就是現在了。
堂堂天不怕地不怕的北炎帝居然會怕剛出生的孩子?
秦涼逸眸字無波,他因爲自身原因害了自己的生母,在給寧輕顏剖宮產的時候他扛着極大的壓力。
雖然說將血粼粼的孩子抱出來了,可以他卻是不想回想起那一幕。
秦涼逸見寧輕顏原本歡喜的樣子收斂住了,不想讓她多想,便吩咐旁邊守着的宮女來,“去將大皇子與小公主抱過來!”
寧輕顏這才綻放起點點笑顏來,隨即說道,“之前你認爲是女孩,取了曦兒這個乳名,那大皇子呢,乳名叫什麼?”
歷來皆是皇上給取名字的,所以她現在也不知道這大皇子到底叫什麼。
秦涼逸側過頭來,看見抱過來的兩個嬰兒,他站起身來,略顯僵硬地抱着那大皇子,看着小小的孩子來,動作格外地僵硬,一動不動。
寧輕顏微微皺眉,“你將孩子抱過來,站着怎麼不動了。”
秦涼逸心裡是萬分緊張,看着那麼小小的孩子,彷彿怎麼也抱不住一樣,僵硬地轉動着身子,將那小小的孩子格外輕柔地放在了牀榻上,彷彿如蒙大赦一般。
寧輕顏將一切受盡眼底,看到他的珍惜,不知所措,憐愛,初爲人父大抵是這樣的吧,不過看樣素日裡清冷孤傲,萬事都不在話下的北炎帝出糗的模樣,着實是可愛。
“你不會抱孩子?”
秦涼逸冷着眸子,看了一眼那一點也不動的孩子,皺眉,“他怎麼不動?”
寧輕顏挑眉嗤笑,“睡了吧!”
可是很顯然,秦涼逸擔心自己的手法不熟練,悶壞了孩子,忍不住伸手去探孩子的鼻息,修長的手指落在孩子細嫩的小鼻子前面,居然顯得格外地可愛。
“傻皇上!”
秦涼逸側過頭來,聽着寧輕顏的肆意嘲笑,嘴角勾勒出一點弧度來,伸出修長的手指來敲了敲她的小腦門來。
“你剛剖宮產,不能總是靜躺,否則腎臟諸類容易粘結。對了,應該是時候清理一下了。”
因爲是剖宮產,秦涼逸去向幾個穩婆討教了一番,才知道剖宮產以後可能還會有危險,歷代以來剖宮產的人極少見,剖完之後也需要好好護理的。
秦涼逸直接那被褥掀起來,黃銅盆中還有些許的熱水,他用方巾輕輕地浸溼,扭動瀝乾水分,便擦拭着她的下身。
寧輕顏雖然身上依舊疼痛萬分,可難免還是不好意思,羞紅了臉。
“皇上,那裡……不行,還是找宮女吧!”
秦涼逸將方巾上的污穢物放在黃銅盆中,細心地弄乾淨,臉上流露出暖意來,“於你最親近的人便是朕,你怕這些做什麼!”
再者說,這兒子女兒還在一旁了,他這個當父皇的自然要做好榜樣。
寧輕顏感受到那溼潤的方巾擦拭着自己的身子,臉上盪漾着柔柔的笑意來,她原本還有些羞怯的心情也是一掃而光了。
“對了,你還沒說咱們大皇子的乳名叫什麼呢!”
名字自然是不着急的,還需要認真取,這是這乳名卻是需要現在就叫的,不然的話也不能成日裡叫着大皇子不是!
“聽你的。”
寧輕顏擰着眉頭,她還沒想好。
秦涼逸將她身上清理一番,吩咐宮女將黃銅盆端下去,隨後便輕柔掀開了衾被來,看了一眼縫好的傷口來。
“幸虧朕早有準備。”
寧輕顏原本還在看着那大皇子與小公主,聽着他這麼一說,倒是好奇說道,“你方纔說得是什麼?什麼早有準備?”
秦涼逸見傷口沒有感染的跡象,也便放心了,隨即說道,“朕在此之前見你肚子奇大,怕是有難產的徵兆,便查了剖宮產相關的資料。這才發現歷代以來剖宮產都不將傷口縫合或者是將內部的子宮直接切除,很難再孕。”
寧輕顏心下一驚,手抓緊衾被,驚呼道,“你將我的子宮切了?”
俗話說女子傷害在子宮,很多人都絕孕十年無子,陰陽歡好,胎孕乃凝,所藏之處,便是子宮了。
若是把子宮切了,日後歡好豈不也會受影響?
關鍵不是這個,切除了子宮對於一個女人影響實在是太大了!
秦涼逸見她憂思重重,忍不住搖了搖頭,“朕怎麼捨得傷你?觀摩了所有的醫書,朕發現這剖宮產的地方必須縫合,但是縫合的針線自然不能使普通的針線,否則日後便連接在皮膚之上,再拆線的時候你難免又受一次痛楚。”
聽完這句話來,寧輕顏才稍稍放下心來,肚皮上仍舊是疼痛萬分的,她額頭上冒着細密的汗珠,不解地問,“所以呢?這肚子到底是縫還是沒縫?”
她已經疼得分不清了。
秦涼逸笑了笑,“自然是縫上了,不過用的是溶於血的纖維性的藥材,煉製而成的針線,到時候自動溶於血肉之中,還能去掉疤痕。完全影響不到咱們同房的效果!”
天,誰要聽這個!
寧輕顏的臉蛋羞紅,清媚可人,瞪了他一眼,惱羞成怒地說道,“孩子還在這裡,誰要聽你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