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東宮還算比較清靜,除了未曾謀面的林寶林,其餘這些女人則不足爲懼。
寧輕顏冷言,任由翹之姑姑給她梳着髮髻,眉目清淡,秀氣天成,淡粉雲煙衫逶迤拖地,內着宮緞雪絹雲形千水裙,淡雅卻多了幾分出塵的氣質。寬大的素色裙幅逶迤身後,簡約雅緻。墨玉般的青絲梳涵煙芙蓉髻,淡掃蛾眉薄粉敷面,美眸顧盼間華彩流溢,脣邊漾着淡淡的淺笑。
“良娣可真是個頂尖的美人。”翹之姑姑忍不住讚歎,冰肌賽雪,也難怪太子對她如此寵溺。
寧輕顏眉色清淡,看着黃銅鏡中多了一份柔美的自己,目光散發着點點寒氣,“除了林寶林,將那些女子都打發出去,記得以太子的名義。”
她之所以如此說,一則是因爲她不喜歡這東宮中有如此多的女人,她的夫君只能有她一個人,其他人連妄想都不可以!二則是看看這翹之姑姑是不是真的聽她的話。
空中一下子寂靜下來了,如畫福了福身,“良娣,奴婢去端些早膳來,另外吩咐那些東宮的女人前來拜見良娣。”
寧輕顏點了點頭,看見她慢慢退下的身影,轉過身子來,笑了笑便說,“翹之姑姑是決定站在哪一邊呢?是不是在想這個斷腿的良娣值得犯險得罪皇后嗎?還是在想……”
話還沒說完,翹之姑姑便頷首,聲音越發的恭敬,“翹之日後跟隨良娣,忠心不二!”
寧輕顏嘴角勾勒出淡淡的笑意,眉眼更加的清麗,柔聲說道,“那就好,接下來就看翹之姑姑的本事了!”
殿宇裡面淡淡的藥香漂浮着,繚繞着,不一會兒,進來了三個小丫鬟,正是那日的雛菊、香蘭與青眉三人。
“給良娣請安”
三人福了福人,隨即擺放着一些膳食。
雛菊模樣清麗,在鬢間還別了一朵鮮茉莉花,花兒清香,更襯得清水芙蓉的氣質來。香蘭手腳麻利,一身葛布,模樣周正,不如雛菊清麗,卻也利索。青眉顯然還沒適用,甚至將早膳上的飯食擺錯了位置,吐了吐舌頭,跟在了香蘭後面。
早先她注意過,翹之姑姑吩咐話很喜歡與雛菊說,對於香蘭更多地是命令,而青眉則多是指責。
雖說東宮中來來往往不少人,但最初這幾個丫鬟在文華殿卻是沒有主子的,所以觀察一下,倒還是有人能用的。
寧輕顏用完膳食,仔細觀察着三個人,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意,便說,“日後你們三個就是本宮的貼身丫鬟了,以前你們跟着翹之姑姑做事的,我自然放心。從此以後,雛菊,你便升做二等宮女,跟着嬤嬤做事,香蘭,你日後與如畫一起在本宮門前做事,青眉……”
不同於雛菊的得意洋洋,也不同於香蘭的面無表情,青眉見到寧輕顏的時候就一臉地緊張,小手更是緊攥着裙襬,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青眉輕聲說道,“青眉想去小廚房,可以嗎?”
她不想像雛菊那樣不斷往上爬,她只想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呆在一個小角落就可以了。
寧輕顏心中泛起了愛憐,但是卻並未答應,小廚房自古以來就是是非之地,這丫頭若是去了小廚房,怕是很快便沒命了。
寧輕顏淡然一笑,聲音不緊不慢,“那香蘭便去小廚房,青眉,你跟在我身邊吧!”
她神色淡然,一副悠閒的樣子,餘光瞧了香蘭一眼,仍舊面無表情,像是去哪裡,跟着誰都一樣,不好掌握。
青眉一慌,不知道怎麼突然變成這個樣子,嚇了一跳,趕緊跪了下來,“良娣娘娘,是青眉想去的,不要讓香蘭姐姐去。”
寧輕顏柔聲一笑,清潤的眸子帶着嫵媚的神色來,她柔聲笑了笑,“瞧你嚇得,得了,日後你隨着如畫姐姐做事,雛菊,你去守着小廚房吧!”
雛菊一愣,臉色瞬間就變了,還想反駁一番,卻被翹之姑姑拉住了胳膊。
翹之姑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們都聽懂良娣娘娘的吩咐了嗎?還不下去!”
雛菊眼眶裡泛着晶瑩的淚光,狠狠地剜了青眉與香蘭一眼,賭氣地大步走了出去,香蘭與青眉福了福身,守在一側。
且過了半個時辰,各個軒裡面的美人們都出來了,守在門外互相說這話,卻沒有一人敢踏進去,她們沒有良娣娘娘的命令是無法進去的。
遠遠地走來一個纖弱的小人兒,雙眸似水,帶着徹骨的寒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十指纖纖,膚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紅,似乎能擰出水來。朱脣語笑若嫣然,一舉一動都似舞。柔順青絲直垂腳踝,隨風舞動時發出的清香可引來蝴蝶。腰肢纖細,四肢纖長,有仙子般脫俗氣質。身穿冰藍色雲煙長裙,腰繫白玉長絲,是個絕美的佳人兒。
她身旁守着一個丫鬟,那丫鬟也甚是美貌,一襲白衣委地,紫藍蝴蝶暗紋影影綽綽。
站在殿外的美人們紛紛喊道,“林寶林。”
林寶林臉上掛着淡淡的笑意,轉過身來,一頭烏髮順順披下,只挑起幾縷用蝴蝶流蘇淺淺綰起。額間垂着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盈盈光芒。面上不施粉黛,仍掩不住絕色容顏。
“妹妹們,咱們一同去拜訪寧良娣姐姐吧!”
聲音極其柔美,話語剛落下,美人們紛紛點頭,隨着林寶林走了進去。
屋內的寧輕顏自然是聽見聲響了,嘴角勾勒出一絲絲笑意,迎面便看見中間那名爲首進來的女子,呼吸一緊。
林寶林腕上黛色玉鐲襯出如雪肌膚,腳上一雙鎏金鞋用熒光忽閃的寶石裝飾着,美目流轉,輕輕跨入門檻,裙角飛揚,恍若黑暗中丟失了呼吸的蒼白蝴蝶,神情淡漠,恍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如同煙花般飄渺虛無而絢爛。
“寶林拜見良娣姐姐!”林寶林微微福了福身,又柔柔的站了起來,不卑不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