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絲嚇的花容失色:“曾,這是怎麼回事?”
曾紀澤衝着樓下瞅了一眼,那些僞裝的殺手們砍殺的目標大多是那些來聽戲的官吏們,口口聲聲的叫嚷着:“殺光清妖,殺光清妖!”曾紀澤頓時驚悟:“這些殺手一定是長毛潛入武漢的刺客,他們是想刺殺武漢的官員,擾亂我軍軍心。”
曾紀澤所說的長毛就是指太平軍,路易絲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太平軍不是信我們上帝的嗎,他們怎麼可以向手無寸鐵的人下殺手。”
曾紀澤心想:“信上帝就不會殺人了嗎,那你們西方列強帶着槍炮來中國是觀光旅遊的麼。”
他沒功夫跟路易絲解釋,拉着她的手就向樓下逃去。跑到半截之時,卻見數名殺手正往樓上奔來,曾紀澤見狀不妙,又帶着路易絲退了回去,躲進了一間屋裡。那屋子裡空空蕩蕩的,就一張牀,幾張桌椅,一面屏風,實在是無處可藏,曾紀澤掃了一眼,情急之下就拽着路易絲鑽進了牀底下。
呯!門被很囂張的撞了,曾紀澤只能看到幾隻腳,還有垂下來的滴血的刀。路易絲害怕極了,差點就要尖叫出聲,幸好曾紀澤反應的快,一探手就堵住了她的嘴。
“官文那狗賊沒在這裡,兄弟們,搜下一間。”那幾個人那沒細搜,轉了一圈就離開了房間。
曾紀澤鬆了一口氣,低聲道:“看來這夥賊人主要是衝着官文來的。路易絲,你別害怕,他們已經走了。”
路易絲沒回話,曾紀澤爲納悶了,扭頭一看才發現原來路易絲的嘴還被他死死的堵着,哪能說得了話呢。曾紀澤趕緊鬆開了手,路易絲大口的喘着氣:“曾,我就快要被你憋死了。”
曾紀澤謙然一笑:“對不起,那些人走了,咱們趁機逃出去吧。”曾紀澤先從牀底下爬出來,接着雙把手伸進去拽路易絲,手忙腳亂之下,一不小手抓到了路易絲的胸部。
“好大的一團肉啊!”曾紀澤瞬間失神了,手抓着人家胸部竟是一時忘了要放,路易絲微紅着臉白了他一眼:“你摸夠了沒有?”
“嗯……”曾紀澤愣了一下,“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路易絲,請你原諒。”
路易絲倒也沒生氣,自個從牀底下爬了出來,拍着身上的土,假作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曾,咱們就這麼呆在這裡,等着那些兇手回來砍我們嗎?”
曾紀澤馬上回過神來,掩飾性的乾咳了幾聲,拉着路易絲就往外跑。樓下已經是屍橫遍地,到處是沒死透的重傷者在哭嚎,十幾個殺手全都集中在了二樓西側的最大包廂中,那是正是官文的包廂。
“官文那廝就是清廷安插在湘軍大後方的監軍,死了的話也好,免得礙手礙腳的。”曾紀澤不厚道的想,不過,形勢並非如他設想的那樣。
官文身爲堂堂總督,怎麼可能光棍一人出來看戲,他身邊帶着那幾個貼身護衛個個都是好手,尤其是一個七尺橫眉壯漢,手裡一柄大刀舞得風聲水起,四五個殺手都不得近前,反倒被他逼得退出了包廂。
曾紀澤見過那人幾面,如果記得不錯的話,那護衛名叫白震山,外號“開山刀”,他原先是湖北綠營軍中的一名大刀教頭,有一次官文視察綠營,瞧着這人身手不錯,就把他調了來當自己的貼身護衛。
白震山把那幾個太平軍殺手逼向了他們這邊,曾紀澤看着不妙,匆忙拉着路易絲往樓下走,正奔到大堂時,幾名殺手被白震山飛起幾腳,統統踹下了樓來,偏巧就掉在了他們面前,擋住了去路。
二樓並不算高,殺手們摔下來也沒受什麼重傷,很快就爬將起來,一見眼前有兩個大活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揮刀砍來。
“曾——”路易絲驚叫着曾紀澤,嚇得閉上眼就往他懷裡躲,曾紀澤可不會傻閉着眼等死,抱緊路易絲就往邊上倒,險險的躲過了砍來的一刀。
那幾人見砍了個空,還要再砍時,白震山從樓上跳了下來,幾下子就把他們殺得手忙腳亂,把曾紀澤二人忘在了一邊。
出門的路被擋了住,曾紀澤只好連抱帶拖的把路易絲帶到了戲臺底下躲起,路易絲驚魂未定,眼睛還不敢眼開,哆哆嗦嗦的問:“曾,我死了嗎?”
曾紀澤差點笑出來,她那怕死的樣子也太可愛了吧,安慰道:“沒事了,路易絲,別害怕,你還活着呢。”
路易絲這纔敢睜開眼來,眨着眼睛瞅了瞅四周,長鬆了一口氣:“感謝上帝。”
“不用感謝上帝,感謝那個人吧。”曾紀澤的目光投向了正和殺手們廝殺的白震山,這位“開山刀”明顯佔據着上風,又是幾個回合下來,只剩下兩名殺手還站着。
曾紀澤再瞧樓上,其餘的殺手們依然在和官文的護衛們廝殺,猛然間,他看到東側有一個殺手彎弓搭箭,正瞄準了樓下的白震山。
曾紀澤急喊:“背後有人放箭!”他示警的同時,箭矢射出,白震山聽到了喊聲,回頭的同時急閃身躲避,那躲來的箭矢擦身而過,劃破了他的衣衫。
白震山躲過一劫,瞧了一眼曾紀澤這邊,馬上又投入了廝殺,那樓上的殺手連連放箭,只因白震山有了提防,屢射不中。
放箭的殺手惱了,狠狼瞪了曾紀澤這邊一下,然後從樓上一躍而下,拎着刀直奔而來,口中罵道:“多管閒事的東西,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老子就成全你。”
“媽的,我這不是自找麻煩嘛。”曾紀澤急拽着路易絲再逃,那人不依不饒,死追不放,直至把他們逼到了一個死角。
那殺手看清了曾紀澤身邊的女人竟是個洋人,先是怔了一下,接着臉上浮現出憎恨的表情:“我們天國與你們西洋人都信奉上帝,我們本該是兄弟姐妹,可你們卻總是幫着清妖對付天朝,好啊,今天我就連你這個洋鬼子一塊殺。”
殺手舉刀向路易絲砍來,曾紀澤情急中抄起地上的一塊爛凳腿抵擋,正要交手的一剎那,只聽呯的一聲,那殺手立刻僵在了原地,眼睛瞪的斗大,額頭鮮血緩緩淌下,竟是被一槍射穿了腦袋。
“啊——”可怖猙獰的叫聲嚇壞了路易絲,在她的尖叫聲中,殺手仰面倒地。曾紀澤向着開槍的方向看去,看到的是一個高大藍頭髮西洋男人,他站在二樓上,手中火槍的槍口尚自冒着煙氣。
那藍髮男人得意的衝着他們一笑,揮手致意:“路易絲,你沒事吧。”
原來這人認識路易絲,路易絲正要招手向他致謝,忽見有一太平軍殺手向黃髮男子殺去,急呼:“威利小心。”
黃髮男子從容不迫的拔出腰上懸着的西洋武士刀,一擋接下砍來的大刀,順勢橫着一抹,犀利的刀鋒立時將那殺手開膛破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