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星,一起出來喝杯咖啡吧,這兩天我在家都快悶死了!”

司徒星在電話這頭哭笑不得,這可是真正的大小姐,成天就是逛街、進美容店、喝咖啡、吃大餐,自從畢業了什麼事也沒找來幹,聽她自己說應該是家裡已經準備把她嫁出去了,所以再怎麼放肆也沒人管。

她將手機換到左手,說道:“我可不比你陳一芳小姐悠閒,我正在工作呢。”

“哎呀!你們都有工作都忙,就沒人願意陪我!好歹我們兩家也是頗有交情的,你二哥還經常跟我爸一起打高爾夫呢!”

司徒星但笑不語。

陳一芳捏着抱抱熊的耳朵,小心說道:“你那工作能有多忙?跟你二哥說一聲就OK了。別當我傻,我知道你是跟那個叫羅弦的吵架了,成天一個人生悶氣幹嘛呀,有用嗎?不如出來跟我逛逛,散散心。嗯?”

“……好吧,我們在哪兒見面?”嘆了口氣,司徒星決定妥協,她這工作確實沒什麼忙的,不過是故意讓自己忙起來好暫時忘掉煩心事,既然陳一芳盛情相邀,出去走走可能心情會真的好一些吧。

“最近開了一家叫‘芸生’的咖啡店,離市區有點遠,但是環境很好,聽說老闆娘很漂亮!”

“好吧,但是你關注人家老闆娘幹什麼,你又不是男的。”

“我哥前兩天跟我說的,不過裡面的男侍應生長得也不錯,你可以多看看。”陳一芳奸笑。

司徒星無語,挑內容回答:“你哥都是結婚了的人了,還整天看美女?”

陳一芳笑:“嫂子那麼厲害,他肯定不敢再沾花惹草啦,但是多看兩眼是肯定的。”

“好了,我去收拾東西,你趕緊出門吧。”

“嗯,我讓我哥送我去,一會兒就到,你不認識路的話我們來接你啊!”

“不用了,那周遭我早就逛遍了,找個新開的咖啡店又有什麼難的,我自己開車去。”

“好吧,那你注意安全啊。”

“嗯。”

把手上的文件簡單收拾了下,司徒星去了總裁辦公室,輕敲兩下門,得到了裡頭的回答後推門而入。

“二哥。”

司徒律見是司徒星很驚訝:“怎麼了?”

“我等下出去跟一芳喝咖啡了,不用管我晚飯,我開車晚上直接回家。”

“也好,最近你心情都不太好,你二哥我一個大男人也沒什麼好的話說,跟她出去逛逛挺好。”司徒律知道司徒星是因爲羅弦的事有心結,但是感情這事別人也插不上手,只能由着她想做什麼便做什麼。

司徒星笑笑,走到門口又折回來說了一句:“二哥,你喜歡的那個女生我知道,人家還在讀大學呢,會不會有點老牛吃嫩草的嫌疑啊?”

“你——你怎麼知道?”

“我還知道,那個女生是一芳堂妹的老同學,祝你早日追成功哦!”說完便關上門出去了,司徒星在門後長長出了一口氣,她知道二哥雖然嘴上不說但是真的擔心她,所以故意說了點俏皮的話來讓他放心。

有時候會想,分離,或者委曲求全,哪一個更難過?

電影《美人邦》裡說:女人,怎樣纔算成功?有錢,有貌,有自由;有品,有質,有人愛。她都有,那她成功嗎?

有數據顯示,以伴侶雙方父母的戶口作爲家庭背.景,不管按被訪者父親的還是母親的戶口,80後伴侶雙方戶口不一致的僅佔三成。如果她成爲那三成的其中一員,她會幸福嗎?

胡思亂想一會兒,轉眼便到了“芸生”店門口。

看招牌和店外的裝潢,是簡潔風。店門左側是個櫃檯,裡面站着一個漂亮的女生,後面擺着速溶的奶茶粉包,專門給人外帶奶茶、點心打包的地方,平時有人只賣杯奶茶就走的話也是在門口這裡排隊。

司徒星走進去挑了個靠窗曬太陽的位置坐下,仔細看了看店內的裝潢,店內的空間不小桌子卻不多,這樣讓每一桌的客人都有自己的空間。坐下來的話伸手就可以拿到牆上擺放着的書,主要是娛樂時尚雜誌、漫畫期刊、小說等一些文藝書,不錯的是所有的期刊都有最新的,而不是像有的店一樣隨便擺兩本只是做做樣子而已。

往裡面深處看了看,在角落處有旋轉樓梯,竟然還有二樓嗎?司徒星拎起包走過去,果真是還有一層,而轉角處有扇門,隱形設計,她叫了旁邊的侍應生:“請問,這裡是做什麼的?”

這個男侍應生果然長得還挺帥,笑着回答:“這是我們的製作間,如果您有興趣的話可以進去參觀。”

完全透明的製作過程,不怕客人看,說明是很乾淨的店,司徒星心裡很滿意。

“對了,二樓的視野很好,只是上面的書大多是歷史、軍事、科技等專業書,衛生間的話也是在二樓。”侍應生跟在她後面耐心地說。

上了二樓,立刻有另一名女侍應生過來接她,那名男侍應生則悄悄退了下去。

她重新尋了個能曬太陽的位置坐下,點了杯常喝的卡布奇諾,然後給陳一芳打電話。

實木的桌子,鋪着棕色和粉色的格子桌布,配上一個插了兩支小雛菊的透明高頸的花瓶,店主實在是雅興。隨手翻開淺藍色外殼的菜單,裡面竟是可愛風,不僅有各種奶茶名不規則分佈,還有一些小畫,最後一頁簡介了整個店的格局,還寫了打包處、衛生間、製作間等的位置。

真正讓她對這家店產生興趣的是,這上面還畫了員工的簡畫,附上了每個人的名字,比如門口的小姑娘叫小糉,一樓她見到的男侍應生叫大林,剛剛在二樓樓梯口接她的是小嘯……

這讓她覺得這裡很有人情味。

電話通了,那邊傳來大方的聲音:“我到了,你在哪兒呢?”

“我在二樓,你上來吧。”

“好。”

不一會兒,就在樓梯口看見了陳一芳的身影,她穿着大綠色的長裙,頭髮披散着在肩頭,手上提着布制的大包,司徒星差點被嚇出心臟病。

“你這是受什麼刺激了?”

“去你的!你才受刺激了。”陳一芳白她一眼。

“從沒見你走過這路線啊,年紀一大把了還打扮得這麼……”

“森女!老孃這是森女好嗎?”陳一芳把包往桌上霸氣一放,跟旁邊的小嘯說,“給我來杯焦糖瑪奇朵。”完了又跟司徒星說,“老孃今年才20出頭好嗎?怎麼就年紀一大把了。”

司徒星忍住大笑的衝動:“森女會自稱老孃嗎?”

陳一芳擡手輕敲了一下她的頭:“明明自己還抑鬱着,倒來取笑我了。”

司徒星把這份挺有意思的菜單推到她面前,陳一芳一邊看一邊

跟她說話:“你看你,一身工作裝就出來了,像是來玩的嗎?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們是在談工作。”

“我這身挺好的,懶得換了,喝杯咖啡而已。既然是你把我找出來,說說你吧。”

“我有什麼好說的,不就是正無業在家嗎?跟待宰的豬似的,吃了睡睡了吃。”

“我看不是待宰,是待嫁吧。”

“哼,倒也是,我在家裡的價值也就是這麼點了,纔不像你,你二哥什麼都聽你的。”

司徒星笑了笑:“我記得你以前不是有喜歡的人嗎?還鬧得挺大的。”

“切——我喜歡有什麼用,人家不喜歡我呀,何況,我爸怎麼會同意我跟沒身份沒地位的窮小子在一起。”陳一芳嘆了口氣。

“身份地位,真的就是難以逾越的鴻溝嗎?”司徒星喃喃道,像是說給自己聽。

陳一芳接過小嘯盤子裡的焦糖瑪奇朵,捧在手裡,認真地說道:“要是真的兩情相悅、非你不可,身份地位又算什麼,我不過是因爲他不喜歡我而已,你別老往自己身上套。”

“但是你不覺得,兩個人身份差太多的話,以後的生活會有很多矛盾嗎?”

“說的也是。”陳一芳深以爲然地點頭,“不過追的時候倒是沒有想那麼多,在一起就在一起唄,但是現在想想,結婚可是兩個世界的事,說不準就火星撞地球,嘭——炸鍋了。”

司徒星反而笑了:“不過你現在倒不用操心這些,家裡已經給你找了個門當戶對的了吧?”

“是啊……”陳一芳撐着下巴,表情頗爲灑脫,“反正感情嘛,慢慢培養唄,只要他人不壞就什麼都好說。”

“那要是對方長得不夠你的審美標準呢?”司徒星打趣她。

沒想到對面的森女長手一揮,霸氣地說道:“那就給老孃整容去!”

說完兩人都笑了。

“像我這種早就被安排好了的人生,既然不能脫軌,那就只能讓這條軌道朝着溫暖的方向開了。我很看得開,因爲我清楚我自己的能力,離開了我的家庭,我什麼都不是,從小活在別人家小孩羨慕的優越環境裡,我總得付出點什麼吧。”

司徒星沉默。

“你比我幸運,主宰你命運的司徒老爺子已經不在了,你二哥開明、又寵你,肯定會讓你自己挑喜歡的。不過你也真是不幸,偏偏喜歡上一個平民出身的人,有了跟我不同的煩惱。”

繼續沉默。

“要我說啊,其實也就是你們都太敏感,我是不瞭解那個羅弦啦,但是就換個病房這麼小的事你們都能有矛盾,我也真是服了那男人了,他神經未免太過敏了吧!”

“一芳……”司徒星盯着她身後,面露難色。

陳一芳渾然不覺,還在津津有味地數落:“我要是當時在場啊,絕對狠狠甩他兩耳光,這什麼玻璃心啊!還沒碰就碎了。”

“一芳……”司徒星委婉地提醒她,“那個,羅弦來了。”

陳一芳猛地回頭去看,差點扭到脖子,確認脖子沒事之後站起來,指着他問:“你就是羅弦?”

羅弦點頭,下了班之後他本來去了司徒家公司,但是司徒律說她不在,用了手機信號定位才找到她,現在一到就聽見被人罵。

長得還挺人模狗樣的嘛,陳一芳在心裡吐槽,嘴上仍惡狠狠地說道:“說的就是你!怎麼樣?欺負我家星兒,這麼久都不見來道歉,你這女朋友是不是不想要了!”

司徒星也不幫腔,就這麼看着兩人對峙。

羅弦說道:“前段時間沒有來找她,是想要兩個人都冷靜下來好好想一想。”

“想什麼?道個歉還需要想?!”

“想一想,我們之間到底是不是合適,到底應該如何面對以後,還有,我該怎麼道歉。”

“那你想出什麼了?”

陳一芳一副護犢子的架勢,再看司徒星絲毫沒有要上前的意思,羅弦狠了狠心,有其他人在就在吧,今天這話他必須得跟她說清楚,一咬牙,說道:“之前的事是我不對,我太過敏感,我苦苦維持的所謂自尊,其實只是大男子主義在作怪,它在我們的感情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我來向你道歉,我保證,以後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還有,我愛你。”

司徒星在座位上彷彿呆住,前面的話在那三個字面前都顯得蒼白,這好像是他第一次對她說“我愛你”。

陳一芳回頭看了看被雷劈了一般的司徒星,無奈地嘆口氣,戀愛的人哪!

“叮鈴鈴——”

一陣電話鈴聲把司徒星驚醒,掏出包裡的手機來看,是珍妮弗打來的,迅速接起:“喂,珍妮弗,什麼事?”

“有御的消息了,你現在要不要過來?”

有哥哥的消息了?!司徒星大喜,回答:“好,我馬上過來!”

“我在辦公室等你。”

“嗯。”

掛了電話,司徒星叫來小嘯結賬,陳一芳傻眼:“哎?你這就要走了?”

“對,我有點急事。”走過陳一芳,司徒星跟羅弦說,“有哥哥的消息,我要先走了,我們下次再說吧。”

羅弦拉住正要下樓的司徒星:“我跟你一起。”

司徒星迴頭,急道:“我開車來的,你——”

羅弦毫不猶豫地說:“我幫你開車。”

“……好。”

這一次,他用行動很好地詮釋了他的決心!

……

這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葉軒情找了整整兩天,把外鎮幾乎翻了個遍也沒見着柳御莞的影子。心裡有個聲音告訴他,她一定是在內鎮,但是又有不甘,不願相信她依舊無所不能,連對外人防範那麼嚴的美托夫斯拉人都能讓她住進內鎮,相當於把她當成了自己人。

不過,說不定她已經不在這裡了呢?

這女人……唉,嘆了口氣,他決定進內鎮找找。

於是第二天進了內鎮,拿着手機上柳御莞作女人裝扮的照片給遇到的人看,看了的人要麼搖頭擺手表示不知道,要麼一臉狐疑地將他盯着,然後遠遠走開。葉軒情不禁苦笑,這些人的警惕心未免太重。尋人之旅,真不是個好玩又順利的過程。

旅館老闆見他每日奔波勞累,實在看不過去,便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葉軒情把對船伕的說辭對旅館老闆重複了一遍,老闆想了想,決定幫他一把,讓他去內鎮找一個叫羅比的男人,他聽得懂英文,說不定可以幫得上忙。

葉軒情心裡一震,羅比?!那不就是之前給柳芸寄禮物的寄件人的名字嗎……說不定正好是同一個人,希望如此!

他虛心地向老闆學了一句本地話:“請問,羅比在哪裡?請指

給我看,謝謝。”句子又長又拗口,他反覆練習,要不是記憶力還不錯,光“請問”和“謝謝”都得耗上大半個小時。

葉軒情被守門人帶着去了一旁照相登記,還按了指紋。進去後不少人都對他的行爲側目,尤其是年輕女孩和中年婦女,但他都視而不見,只一心一意地用他學會的唯一一句當地話詢問羅比的所在。

幾經周折,終於走上了去向羅比家的道路,這條小路看起來應該是通向郊外,順着這條小路越走越遠,眼前終於出現一棟房子的輪廓。

他走上前,隔着齊胸的柵欄遠遠看見這家人的門是關着的,根據之前路人的提示,這應該就是羅比的家了。葉軒情正猶豫着該怎麼喊羅比出來,門就自動被打開了。

出來的卻不是羅比,是一個長髮女人和一條大牧羊犬。

女人身材高挑且凹凸有致,本應及腰的長髮被燙成性感的大波浪卷垂到腰際,皮膚白而偏小麥色,笑容淺淺的,一身異域風情極重的及腳長裙,腳下是簡單的木製涼鞋。

她粉黛不施,卻美得攝人心魄。

葉軒情愣在柵欄外,動彈不得。

女人見到他也有一瞬間的錯愕,但還是很快恢復了笑容:“你來了啊。”標準的中文,看來是沒有忘本。但是她爲什麼會在這個叫羅比的男人家裡?

來不及讓他多想,柳御莞已經牽着牧羊犬的繩子過來打開了柵欄,走出來了:“一起去遛狗吧。”牧羊犬雖不咬他,也不衝他吼,但也是看也沒看他。

葉軒情不應,只不近不遠地跟着,心想怎麼她變了這麼多?連說話的方式也不對了。分別多年後的初次見面就這麼不驚不喜?兩人的反應未免都太平淡了,但有的人就是這樣,當心中的震驚太大時就會用表面的平靜來掩飾洶涌澎湃的心情。

所以實際上葉軒情在心裡怒吼,這女人怎麼能接受得這麼自然、這麼平常?!而柳御莞則在心裡不停碎碎念,這人怎麼找到這裡的?明明保護工作已經做得那麼好了,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柳御莞帶着他沿着小路一直往山上走,打破了兩人無意識營造起來的沉默氛圍:“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的?”

“你給柳芸的兒子寄了禮物,我從送快遞的口中打聽到了一點線索,然後就查到了。”

“一路過來很辛苦吧,專門來這兒旅遊的?”心裡卻想着現在的快遞也太不靠譜了,她還專門叮囑過羅比的。

葉軒情看着她一臉的事不關己,咬牙切齒道:“我是專程來找你的。”

“你找我幹嗎?”她毫不掩飾地表示了驚訝,“田因愔都沒意見的嗎?”奇了個怪。

葉軒情平靜地回答:“五年前就分手了。”

柳御莞挑了挑右眉,口氣涼涼的:“難道她喜歡上別的人了?真是……不聽話……”明明在給她的郵件裡說過,竟然這樣……

這下倒是有點從前的樣子了,葉軒情說:“不,是我喜歡上別的女人了。”

柳御莞頓了一下,輕鬆地說:“很好,她逃過一劫,但肯定也有她的原因。算了,給我講講大家的事吧,都這麼久沒聯繫了,肯定發生了很多事。”

葉軒情面色一沉,她就不追問、不想知道他喜歡的是誰?但他記起柳芸之前跟他說的話,還是妥協了。

柳御莞靜靜地聽着他說話,牧羊犬在前面悠閒地散步,她覺得就這樣挺好。她又不傻,幹嗎要問他喜歡誰,反正不是她。不想再插手他的事了,會被嫌棄的,她是真的累了。像現在這樣安靜悠閒地在一起隨便走走,是多久以前的事了?記憶力強悍如她竟也記不清了,但記憶中他從未如此溫柔地一次性講這麼多話,只是說給她聽,心情很好,不知不覺就笑起來了。

葉軒情見她笑,心情也不那麼差了,反問道:“你呢?這些年怎麼過的?”

“挺好的,大城市、小鄉村、歐洲、美洲、非洲……什麼地方都去過。吃飯也是,大餐、小吃都嘗一嘗,酒店、旅館都住,酒吧網吧也可以睡一睡。有時候坐火車,有時候坐汽車,有時候刷臉蹭一蹭別人的順風車,有時候乾脆步行。一個人背個包到處走倒有種揹包客的感覺,不過我可不喜歡窮遊,在餐廳裡彈琴、端盤子,或者是坐下來給人畫像都只是消遣,錢還是要拿的。”柳御莞笑着,“剛開始什麼地方都去,但都待不久,一年多的時間就幾乎逛了半個地球,後來覺得太吵就決定到鄉下住着算了,於是就找了個語言不通又沒什麼名氣的地方作爲目的地。結果老天註定要我吃點苦頭,我忘了換錢,又忘了帶吃的,餓着堅持了兩三天,暈倒了。正好遇到出來換糧的羅比,他救了我,帶我來到這裡。以前是住在外鎮,但羅比老是出來看我就不方便,也覺得不應該讓我一個人住在外頭,就跟鎮長求情,我就進了內鎮住在羅比家裡。”

葉軒情也同樣靜靜地聽她說,柳御莞沒再說這幾年自己的事,換了話題:“前些日子看到羅比帶回來的報紙,得知柳芸生了個兒子,所以把快要做好的風鈴趕了個工,請羅比再次出鎮幫我寄出去了。沒想到那送快遞的一點也不靠譜,根本是個二貨!竟然讓你們給找到我了。”

葉軒情默然,你現在這樣也像個二貨!還有你那說話口氣是怎麼回事,就那麼不想被他找到嗎?這女人,開朗是開朗了,但就是仍舊沒心沒肺的,現在還有點二。

於是刺道:“你是被誰洗腦了嗎?”

“……沒有,但我剛見到你的時候在想,要不要裝個失憶先。”

“……”

“……”

溜完狗,已經是早上十一點過,柳御莞便請他去家裡吃飯,葉軒情一邊在心裡吐槽一邊答應下來。他倒要看看那個所謂的羅比是何方妖孽,她竟然已經把那個地方稱作家了!以前她都從不把司徒家叫家的!

回到山下,柳御莞打開門,請他進去。

葉軒情打量着房間的佈置,跟她從前的風格完全是兩個極端,從前的冷硬尖銳,現在的舒適溫馨。

兩人剛走到沙發面前,樓上就響起了“噔噔噔”的下樓聲,一個看起來只有三四歲的金髮綠眼的小男孩無比清晰地喊了聲:“Mom!”

葉軒情愣在當場,媽媽?這男孩叫她媽媽!柳御莞則迎過去摟住小男孩撲過來的小身子,親熱地在他額頭上親了一口。

這時,廚房裡探出一個男人的腦袋,同樣是金髮綠眼,一看就是那男孩的爸爸,聲音醇厚且溫柔地說:“Youcomeback,todayalittlelate.(你回來啦,今天有點晚哦。)”

葉軒情完全被震驚了,難道真是應了柳芸和那船伕的話,她跟外國男人結婚了,孩子都這麼大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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