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梅妃生病後,雨痕留在霧雨宮的時間,便多了起來。畢竟那是他的生身母親。
而那些監視着凌琅的人,依舊在她周圍默默的注視着她的動向。她像是置身紅塵之外一般,無憂無喜,每日裡,照例玩弄着她的花花草草。
反倒是,宇軒看凌琅的眼神,開始有些分辨不清。
晚膳過後,雨痕帶着高亦萱去了梅妃寢宮。
自從那晚受了驚嚇,一到暮色降臨,梅妃就開始渾身發冷,無力,像是中了邪一般,面色蒼白,囈語連連,不知所云?爲此,雨痕跟高亦萱這兩位最親的人,便在天黑之時,就去陪着她,直到她睡熟,纔敢放心離開。
在雨痕離開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霧雨宮有一道幽靈般的身影,悄然像冷宮掠去。而在他身後,也有黑影躍起。
前面那道黑影,體態輕盈,如靈猴一般,在宮燈幕影下,悠然靈動,轉入蒼鬱幽深的柏樹叢之後,便消失不見。
尾隨他而來的黑影,在柏樹叢停住了腳,運目而望,小心翼翼的尋找着,他所跟蹤之人。
那翠綠的樹叢裡,除了偶爾幾隻生命力旺盛的秋蟲,還在活躍之外,再不見任何其他活物。只有讓人窒息的沉靜,和瑟瑟的秋風。
突然,身後風聲乍起,寒意逼來。
只聽得“嗯。。。。。。”一聲,有東西重重倒地的沉悶之聲響起。驚得樹叢裡低鳴的秋蟲,頓時沉寂下來。
先前那個宛如靈猴的身影,冷哼一聲。彎下身子,“嘶”的一聲,撕下一塊地上屍體的衣服。再見寒光一現,手起刀落,那屍體上的腦袋被割了下來。
迅速包好之後,藏在樹下。回身,繼續掠地而行。
在冷宮後側的高牆上,一個如履平地的黑影悄然而至,輕盈的落入冷宮之內,那些守衛在前門的侍衛並未發覺,有人潛入。
蕭條淒涼的冷宮裡,到處都是黑漆漆的一片,沒有半點人氣。都說一入侯門深是海,可這一入皇宮,卻是苦海無邊,回不了岸。如果再不幸,打入冷宮,那就更是如置地獄了!自古多少紅顏美人,在青春正茂時進來,卻只能落到一個孤獨終老,美人垂暮的慘景?
一聲嘆息之後,黑影在黑暗裡摸索前行。
終於,在冷宮西側,找到有一間亮着燭火的房間,裡面依稀有人影晃動。
片刻後,屋裡的人影退了出來,仔細一看,卻是兩名宮女。她們將門關上之後,拎着燈籠離開。
黑影這才上前,來到門外,剛想捅破窗紙,卻聽到屋子裡,有狗的叫喚聲。心裡一陣激動,擡手揮刀,將門上的鐵鎖砍開,推門而入。
小狗歡喜的撲了過了,含住她的裙襬。
被鐵鏈綁了雙手的那個美麗女孩,含着淚,滿腹委屈的看着她。半響,她啓齒喊道:“凌琅姐姐!”
“你不是走了麼?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本來是要出城的,可是在城門口,遇上了司徒雨痕那個無恥下流的混蛋。我剛想避開他,誰曾想,多多居然把我出賣了,它一看到那混蛋,就飛奔過去……我就這樣,就被他抓了回來。他怕我再逃走,就把我關在了這裡,不讓我跟任何人接觸,還……”
話語未完,薰陽已哭得傷心欲絕。
“他把你怎麼啦?”凌琅扶着她問道。雨痕不是喜歡她嗎?應該不會爲難她纔是!
“他簡直都不是人,是個畜生!是禽獸!在煙雨閣,他毀了我的清白,卻不肯放過我。現在他還揚言,要將我囚禁在這裡,供他玩弄一輩子!嗚嗚……姐姐,你幫幫我,放我走,好不好?”
看到她滿臉梨花的樣子,凌琅無奈的嘆道:“就算我有心幫你,可你逃得出雨痕的手心嗎?那天我就告訴過你,他是喜歡你的,他不會讓你離開他。你想,他若是肯放你,至於等到現在嗎?有了上次前車之鑑,你以爲,他還會對你沒有一絲防備嗎?”
不能因爲薰陽的事,壞了自己的大事。就目前的形式,薰陽的確是怎麼也逃不出雨痕的手心!何必再去冒險呢?
“可我真的不喜歡他!我另有喜歡的人。”
“那個將軍王爺,崔銘影?”
“你怎麼知道?”薰陽停住了抽泣,好奇的睜大眼睛看着她。
凌琅拿出手裡的短刀,遞到她面前。
薰陽不敢置信的叫了起來:“二叔的刀!怎麼會在你手裡?莫非凌琅姐姐,你和二叔……”
“以後再告訴你!”
“那你幫我把這鐵鏈弄開。這該死的鐵鏈,弄得我難受死了!二叔他們的寶刀,削鐵如泥!切開這鐵鏈應該沒問題的!”薰陽總算有了一絲喜色。
弄開鐵鏈之後,薰陽跟凌琅商量起日後的日子來。“我不要待在這裡!這裡跟陰朝地府一樣,陰深恐怖!”
“那你準備住哪裡?”
“反正都逃不了,我還是住霧雨宮算了。至少那裡,沒這麼可怕!”薰陽幽幽地說道,話語裡充滿了無奈。
半夜時分,看守冷宮的侍衛,匆匆跑來向雨痕稟報,薰陽不見了。
“她可真有能耐!這樣也能逃走!”雨痕大傷腦筋。當真就拿這女人,沒輒了嗎?
“王爺,屬下已派出侍衛到處尋找,沒有發現小姐的下落。只是,在松柏叢裡發現一具無頭屍體,看服飾,是十二鐵騎之下的後備將士。”
“什麼?那些後備將士功夫不弱,怎麼會被人殺了呢?有什麼查到是什麼人乾的?”雨痕納悶了。
那些人,不是被派去監視凌琅嗎?怎麼會。。。。。。莫非,被凌琅發覺,是她下的手?可是,常常掛着一臉笑意的她,哪會有那麼心狠的手段?他不相信,那個宛如天仙下凡,有着跟錦鈺相同背影的女子,會是心狠手辣的女人。
薰陽就更不可能了!她那幾招三腳貓的功夫,根本接不住,真正的高手一招。更別說,殺人了!
吩咐好屬下加派人手,大力尋找薰陽,他心煩意亂的出了霧雨宮。尋思着,薰陽怎麼會出得了有那麼多侍衛看守的冷宮?還有那麼粗的鐵鏈,她又是怎麼弄開的?
咦?那間屋子怎麼亮起了燈呢?從薰陽在中秋節那晚,偷偷溜走之後,那間屋子,晚上就沒亮過燈。
帶着滿腹的疑問,雨痕的步伐移向了那間屋子。
推開門,卻愣在了那裡。讓他正發愁的那個女子,正背對着他,翹着腿,大快朵頤的吃着東西。
“薰陽,你,怎麼在這裡?”
薰陽回過頭,厭惡的看了他一眼,又轉過了頭,繼續往嘴裡塞着東西。根本沒打算與他說話。他對她做的那些事,她都一筆筆的記着呢!
“你怎麼弄開鐵鏈的?”雨痕很好奇,那麼粗的鐵鏈綁着,她怎麼掙脫的?有那麼多人把守的冷宮,她又是怎樣離開的?
薰陽惡狠狠的瞪着他,眼裡盡是仇恨的情愫。
那眼神,看得雨痕很不是滋味。錦鈺也不曾用那樣的眼神看過他,每當自己深情款款得看着她時,那個苦命,善良的女子,只會內疚的跟他道着歉。其實她並沒做錯什麼。如果她還在,或許,自己早就放薰陽離開了。。。。。
這邊,雨痕與薰陽氣氛尷尬的沉默,高亦萱那邊卻出了大事。
高亦萱如往常一樣,晚膳之後,與雨痕一同,去給梅妃送了一些新鮮水果,陪着梅妃說了一會話,看着她睡熟,才帶着幾名近身宮女,回到寢殿。
沐浴更衣後,掀開被子,準備就寢。卻發現一顆鮮血淋漓的男子頭顱,赫然藏在被子裡。。。。。。
頓時,高亦萱嚇得差點暈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