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小雪，我出了一個上聯，小月月還沒有對上來。”皇甫道，“秋月月月月臺上賞月，小月月現在想必有下聯了吧。”
戀月沉吟道：“秋月月月月臺上賞月啊……夏天天天天井中聊天，如何？”
此時兩人正是在聊天，可惜不是在夏天，冬天冷，是圍着火爐在聊天，皇甫拉住她的手道，火盆裡的炭火把紅色的光印在他的臉上：“小月月，我已經經歷了很多，走了很遠的路，累了，倦了，我們就在這裡住下來，過平靜的日子好不好？其他的事情都不過是天上的煙雲罷了。”
“我想我的鳳羽了。”戀月打着哈欠道，皇甫說的話她彷彿沒有聽到，或者沒有聽懂一般。
鳳羽一直收在皇甫的隨身空間裡，很奇怪的是，以皇甫對她的寵愛，卻沒有給她一個隨身空間裝着鳳羽，也儘量不讓她一直帶着鳳羽。
此刻，皇甫也沒有將戀月想要的東西立刻拿出來，而是道：“秋月月月月臺上賞月，夏天天天天井中聊天……出對聯的時候我就在想，餘生和你一起賞月聊天便是此生的心願了，挽着你的手，看着天上的明月，看着身邊的小月月，一起在這方平靜的天地裡聊天生活，沒有人打擾，不需要考慮別的事情，拋卻擾人的過去世事。兩個人，一方世界，無限光陰。”
“是很好。”戀月勾起嘴角，眼中有亮光閃爍，“可惜只是一個心願罷了，人間道有一句話，叫做人生不如意十之*，誰能過自己想要的生活，誰的心願又成真的呢？其實仔細想想，想要的得不到十之*是因爲想要的太多，或者想要的是別人的東西，得不到也是很正常的，比如人們嫌夏天太熱，冬天太冷，希望能夠四季如春，這個希望顯然是不能實現的，或者接近於不能實現的，夏天和冬天的時候，很多人的心裡便生出很多不如意的心情來。”
皇甫苦笑：“看來我的心願等同於希望四季如春了。”
他從隨身空間裡拿出鳳羽給戀月。
戀月看着他的眼睛，慢慢接過，但是兩人都看出，有一秒的時間，他們的呼吸是停滯的，戀月臉上很是輕鬆和無所謂，而她的手攏在袖子裡，指甲已經深深嵌入手心。
也許，怪只能怪，皇甫經歷地太多，很多事一眼便能看透，而戀月又太聰明。
皇甫拿出一個空間戒指，放在戀月手心：“以後自己收着吧，我的隨身空間不夠大，而你的鳳羽太大了。”
他將戀月的手指收攏，眼神裡一絲無奈一絲惆悵一絲的寵愛和一絲的不捨：“沒想到天女的霞衣還有這樣的結局。”
天女的霞衣是一個很古老流傳很廣的傳說，故事說的是從前有個漁夫偶然看到在湖中沐浴的天女，心生愛慕。爲了使她無法回到天上，便偷走了她的羽衣。天女無可奈何，只得委身下嫁。雖然日子還算平和安樂，但她卻一直記掛着天上的世界，盼望着某一天，自己可以再度回去。但是沒有羽衣，天女沒有辦法飛回去。
故事有兩個結局，一個說天女和漁夫心聲愛慕，還生了兩個可愛的孩子，幸福地度過了一生。
一個說天女到處偷偷找被漁夫藏起來的霞衣，後來漁夫的媽媽，也就是天女的婆婆生了憐憫之心，將霞衣還給了天女，天女披上了霞衣，頭也不回地飛走了。
到底是哪個結局，誰也不知道。
也許是怎麼樣的結局都不重要，這只是傳說，很古老的一個傳說。
戀月道：“不要用這個故事做比較，我覺得天女很活該，連自己的霞衣都看不住，實在是活該受辱。經過這次的事情之後，她應該學會把自己的東西看好了。不過，我跟這個白癡一樣的天女是有很大的不同的，你最好不要用這個故事來做比較。因爲……”她站起來，忽然伸手掐住皇甫的脖子，眼中閃動不容置疑的一抹霸氣，“因爲我忽然覺得，把自己的尾巴都弄丟了對我來說實在是最大的奇恥大辱。”
聽到她的話，皇甫並沒有吃驚，他早就懷疑戀月的記憶已經恢復：“小月月都想起來了？”
“不，沒有，但是一點也不重要，人類按照記憶和常識做事，而動物一般都按照直接做決定，鳳羽裡沒有記憶，但是還清晰地留着對你的感覺，你知道這感覺是什麼麼？”
皇甫苦笑：“應該不是很好的感覺。”
“直覺在我心裡喊，有機會一定要殺了你，一擊必殺，不能有一點猶疑，現在，如果你沒有意見，我就動手了。”
皇甫道：“沒有意見，不過你的心裡應該有反對意見吧。”
戀月道：“確實，也有一個聲音告訴我再看看，也許你還有點用，”她勾起嘴角，“現在，要不你自己說說，我是該殺了你，還是該留下你的命爲我所用？”
很少有人在殺人之前，還問被殺的人的意見的，但凡問這個意見的，就不是真正想殺。
但凡不是真正想殺，只要被殺的人想活，就沒有性命之憂。
“我的意見，你應該留下我。”皇甫笑着握住她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
戀月的手緊了一圈，皇甫覺得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難，“給我一個理由。”戀月冷然道，月光忽然從被推開的門灑進來，在她的眼中折射出一點鋒利的亮斑。
“哎呀，小兩口這是在玩什麼呢？怪大娘不好，都習慣了，忘記敲門了。”王大娘站在門口，被這一幕嚇了得心頭蹦蹦直跳，不過立刻又以爲這是小夫妻倆鬧着玩呢，便釋然地開起玩笑啦。
她兩手端着兩碗熱氣騰騰的湯圓，不方便敲門，平時裡來這裡照料屋裡也是沒人的，今天已是習慣，就忘記敲門了。
“大娘給你們做了湯圓做夜宵，我就想着啊，你們年輕人肯定睡得晚，到夜裡肯定就飢腸轆轆了，沒吃的墊墊就得餓到明天早上了，餓着也睡不着，這就給你們送來了。呵呵，我走了，你們接着玩，我什麼都沒看見，呵呵……”
王大娘顯然是誤會了什麼，將兩碗熱氣騰騰的湯圓放在桌上就捂着嘴笑着走了，還回頭貼心地幫他們關好了門。
戀月的手放在皇甫的脖子上並沒有放開過，因爲王大娘進來她甚至還加重了力道，此刻，皇甫朝桌上的湯圓做個眼神道：“留下我有好吃的，這個理由可以麼？”
舌頭伸出一點點舔舔嘴脣，口腔裡早已經被香氣勾引地口水氾濫，戀月幾乎立刻鬆手：“勉強可以。”
她捧起湯圓，舀起一個剛要吃，突然一陣空氣波動手中的湯圓就沒有了。
“小心……”湯圓是皇甫用空間靈術轉移的，因爲湯圓內部很燙，他怕戀月這麼着急吃，燙到舌頭，但是解釋的話還沒有說完他就被鳳羽裹了起來，鳳羽像蛇一樣一圈圈裹在他的身上，幾乎要把他的身體壓爆。
而戀月，拿着空的勺子，無比仇恨地望着他。
此刻，他忽然覺得，跟着自己有好吃的對小月月來說是非常非常決定性的活命理由，至少剛剛她要殺自己時只是象徵性掐住自己的脖子，此刻卻本能地動用鳳羽，此刻她絕對是玩真的，因爲皇甫發現，被鳳羽裹住後，自己的空間靈術也不能使用，如果不是自己一句“小心”說的快，可能自己現在已經被擠爆了。
戀月也發覺是自己誤解了他的好意了，不好意思道：“抱歉，一時本能……”
“呃呃……”皇甫被鳳羽擠得說不出話來，用眼神提醒她趕緊放開。
“那個……”戀月也有些着急，上前來用手掰鳳羽，“我還不知道這個怎麼用，剛剛是本能，你再堅持一下，我這就想辦法。”
“……”皇甫翻白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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